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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天性凉薄?只因不是她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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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心宫内,南羽落此时正焦头烂额的整理刚刚庄生北派人送过来的册子,上面全都记录每个地方的患病的人数名册,自己要重新整理区分手记一变,锦离在一旁帮忙研磨,今晚得赶快弄好,明日好方便她直接去诊脉,不能耽搁,主仆两人伏案苦干,一直忙到后半夜才睡下。
第二日南羽落醒来,一睁眼就看到昨日和自己打了照面的那名女子,正领着几个宫婢站在自己榻前,南羽落被吓得瞬间清醒,慌忙坐起身子,那女子毕恭毕敬的行了礼
“神使,奴婢是负责后宫内务吴掌宫,今日起负责伺候神使,日后有任何需要都可安排奴婢”
南羽落愣愣的听着,半晌才回过神,颔首道
“吴掌宫有心了”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锦离,催促道
“锦离,快来帮我更衣,有些晚了。”
锦离早就拿好了衣裳站在一旁准备着,听罢直接上前给她手忙脚乱的套上,吴掌宫在一旁看着两人有些忙乱的手脚,便上前抬手想要帮南羽落整理穿戴,南羽落哪里习惯,抬手阻止
“吴掌宫,让锦离做就好,我也习惯些”
吴掌宫听了含笑回道
“那好,神使有事尽管吩咐,既然主上派我来了这流心宫,我便是来伺候神使的”
南羽落听了只能干笑道
“那便有劳吴掌宫了”
南羽落心里却在想着果然还是不能住这宫里。
待她洗漱好了后,吴掌宫已经摆好早膳,南羽落一心只想着快些出宫看那些病患,只是草草的用了几口就准备出发了,她拿出三块白色的面罩,先给自己戴上,再招呼锦离
“来,戴上,这是我自己亲手做的,比较厚实,在上面洒了些药粉,我们得保护好自己”
锦离接过面罩翻来覆去,南羽落无奈拿了过来“我来”,她亲自给锦离戴上,两人戴好互相看对方了一眼,忍不住笑了,锦离看着她还剩的一块,疑惑道
“这是给谁的”
南羽落塞到袖子里“是给秦霄的。”
吴掌宫看着主仆二人放松相处的模样,心里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南羽落此时突然回头看她,捕捉到她一瞬间怪异的神色,却又见她转瞬就换上浅笑
“神使,马车已在宫门口等候了,跟奴婢走吧”吴掌宫敛下眉眼说道
南羽落和锦离跟在吴掌宫身后,三人来到宫门口
吴掌宫看着宫门前已经等候的马车,转身拱手道“神使,奴婢就送到这了。”
南羽落极其有礼的对她颔首道:“多谢吴掌宫了”
吴掌宫离开,南羽落上了马车一眼看到正散漫坐在里面的庄生北,忙说了一句“抱歉,上错马车了”
庄生北剑眉微挑
“神使看到还有别的马车吗?”
南羽落听了探出脑袋往四周认真看了看,还真是没有,只能重新对着庄生北疑问道
“国主也去?”
“嗯,身为国主,也要暗访一下民情”
南羽落听了不置可否,只好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在芫城的街道上,街道上走动的人已经没有昨日进城时那样多了,除了一些巡逻的守卫,也就是几个商贩。
南羽落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庄生北看起来邪里邪气,但是不失为一位好君王,为了百姓,还亲自去羽国。就单凭这一点,已经比别的君王胜出一分。还有昨日她才说的事,今日就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城中的守卫士兵都戴了面罩,还在街道上洒石灰粉,患病的百姓都已经集中管理,一夜的时间,行动力之快恐怕没几人能做到
马车走了许久终于停下了,南羽落拉开车帘一看
庄生北:“这就是目前城中患了疫病重症百姓集中的驿馆,这附近的驿馆都安排了,他们已经住进去了”
庄生北说完想要直接下马车,南羽落心急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等一下,国主就这样出去”
庄生北痞笑道
“不然滚下去”
南羽落语塞,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情愿的拿出给秦霄准备的面罩
“国主戴上吧”
“我说过,本国主百毒不侵”
说了要直接下去,南羽落不放他的袖子阻止道
“国主还是戴上为好,现在所有百姓将士都戴着,国主就一定要这么特立独行吗,国主是能百毒不侵,但这是疫病,不是毒,再说一个不戴面罩的人进去了,你的百姓和将士会怎么想。”
南羽落说完自己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这还是我做了要给秦霄的,今日也没见着他”
虽声音细如蚊,庄生北还是听到了,挑了挑眉“这是你做的”
南羽落捏着面罩回道“嗯,做了三面,原是给秦霄的,今日怎么没看到他?”
庄生北一把夺过面罩自己戴上,下巴往外扬了扬,含糊不清的说道
“呐,秦霄早到了。”
南羽落往外一看,果然秦霄已经戴好了面罩从驿馆里跑出来。
“小姐,都按照你送过来的册子上的名单把病患隔开在单独的房间里,里面设好了问诊台,那些百姓会一个一个带过来给你诊脉”
南羽落颔首“好,辛苦了”
说完要下马车,庄生北伸手想要牵住她,南羽落淡淡的看了一眼,两手提着裙摆自己下了,庄生北僵在半空的手捏了捏,锦离和秦霄对看一眼,忍不住笑了,幸亏戴了面罩没人瞧见。
几人进入驿馆内,里面出奇的安静,两侧整齐的站了十几个守卫,互相间隔三丈左右,恐怕也是为了防止有人闹事。
南羽落坐到诊台
“锦离,去打盆水来”
“好”
庄生北从之前就很好奇,南羽落怎么每次诊脉都要用水,要说她爱干净要净手也不是,她每次就好像为了沾沾水而已,旁人见了或许以为她是洗手,可仔细观察,她并不是,庄生北心里好奇,静静的退到一旁仔细瞧着
锦离打来干净的水,放在一旁,南羽落看向秦霄
“按号房的顺序将人带过来吧,锦离,一会儿我说你记”
秦霄带来第一个重症的病患,南羽落先观这患者的表面症状,此人已经明显有些呼吸困难,气息急促不稳,咳得比较厉害。
南羽落湿了手,给患者搭脉,庄生北见她一开始只是低眉,后来慢慢闭了眼,她周身的气流仿佛停住了一般,周围的人都不自觉的屏气凝神,不敢打扰,片刻后她睁开眼“咳嗽,发热,乏力,鼻塞,咽喉部位红肿,吞咽疼痛,重症”
锦离一边听着一边迅速的在纸上记下,还在右上角写了病患的牌号,秦霄接过拿到一旁的桌子上分类摆放,三人颇为默契,分工明确
周围的人心里都惊诧了一把,这羽国来的神使还真是厉害,把个脉片刻的功夫就能看出这么多,大家心里对这个神使又敬畏了几分
秦霄喊道“下一个”
庄生北就坐在一旁,看着南羽落诊完一个又一个,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后来锦离写得都有些跟不上了,庄生北才上前搭了把手,庄生北一边手记一边想着,果然是一种疫病,症状都大同小异,等他听到南羽落念出“皮下有淤斑,体内出血异常”心里不免又惊讶了翻,把个脉还能把出这些,他还真是从未见过,而且她诊脉的速度极快,用了半日,这附近的几百个人都诊完了。
一天下来南羽落腰背一松,有些塌了,面容难掩疲惫,她利用异能观脉是极费心神的,她呆了一会,看秦霄锦离收拾得差不多了,后背一节一节的提起坐直,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
庄生北也坐了整日,他只是手腕有些酸,上前问道
“如何?”
南羽落回道“可以治,只是这药方我今晚要整理出来,每个人的症状大多数一样,但有些个别不一样的病者要区分用药。”南羽落怕他听不懂又继续说道“就举个例子,如果这个患者并没有腹泻这类症状就不能在药方中加入止泻的药,会适得其反”
庄生北看着她已经开始耷拉了眼皮,说道
“好,先回宫”
南羽落听了,点点头表示同意,发觉自己确实快有些撑不住了,扶着桌子要站起来,小腿发麻身子一下就软了下去,庄生北眼疾手快直接出手扶住她,南羽落扶住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晕,还想要抬脚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庄生北把她直接打横抱起,锦离低喊
“国主,这怎么使得,奴婢来吧”
秦霄也追在后面“还是让我们来吧”
南羽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也吓得手足无措,害怕自己掉下来,慌乱得揪紧庄生北胸口的领子,不一会儿就到了马车上
南羽落虽身子无力但困顿的脑袋还残存了一起清醒,到了马车内,弱弱说道
“放我下来吧,我能坐”
庄生北拒绝
“路上颠簸,我可不想你一会儿自己掉下去,要是摔坏了,我还指望谁帮我”
南羽落困意袭来,也无力计较了,她只晓得她真的累了,只能听之任之,她原本就是困了撑不住的人。被庄生北这么抱着,两人都不说话,南羽落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马车才出发一会儿就睡着了,她迷迷糊糊彻底睡着前还不忘呢喃的嘱咐一句
“一个时辰后叫我”
庄生北看着怀里的人,一张小脸上有些苍白,来北国连续多日的奔波,也没时间休息,就直接开始诊病,短短几日整个人清瘦了许多,这下巴也尖了,眼底还有浅浅的乌青,脸上也布满倦色。此时她已经起了均匀浅浅的呼吸声,彻底睡沉了,庄生北轻轻的叹了一声
“这也能睡着。”
北国的夜晚仿佛要更冷些,高空的冷月泛着银光,夜色寒凉得如同深潭里的水,冰得透进人骨缝里
庄生北看着南羽落有些受凉的瑟缩了一下,便把她又往怀里拢紧了些。
吴掌宫本就在流心宫一直候着,看着庄生北把人抱了进来,正要说话,庄生北直接冷眼一扫,示意她别出声,然后直接把人抱到榻上,将人轻轻放好,拉过暖被把人盖得严严实实的,吴掌宫在一旁看得愣住,她跟着他这么些年,别说见他主动碰过谁,更别提今日亲自抱了人回来还这般伺候。
庄生北做完这些事要出去,别了眼正在发愣的吴掌宫,蹙眉不耐烦的说道
“过来”
她这才回了神跟了出去
庄生北小声吩咐着她:“寅时再唤她,给她准备些热食,最好有些粥和不易积食的小菜,等她起来再用膳”
吴掌宫俯首:“是”
庄生北走后,吴掌宫站在原地久久不能静下自己的心,今日所见她着实有些不敢相信,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他如此上心的对待过谁,她一直以为他生性凉薄,天生不会动情,可今日他看南羽落的神情,分明是动了心的
吴掌宫如此想着更觉悲凉,她宁愿他永远如从前那般冷漠对所有人,包括对她,如此她就不会这么不甘心。可如今…
吴掌宫盯着满屋子静谧的烛火,房中暖意融融,可怎么都驱散不掉她心里的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