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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漂泊于尘世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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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莲没想到希伯来的神明会在背后阴自己,在木莲在沙漠中偶遇他时,以普通落难人的身份接触她,获取她的信任,冰给她施加了精神诱导。
从没想过会有人对自己下手的木莲没有设防,而当地的神系在发现这个诱导似乎有利后居然还添了把火,让她模糊了自己见过希伯来神明的事,还把诱导她对西摩产生庇护感的情绪拓展、延生到了拉美西斯二世与妮菲塔丽身上。
哪怕是柔和到不会触及底线的手段,被施加诱导的木莲也忍不住生气,但她也得承认,自己的确对这些孩子有好感做基础吧,也真没想到会有神对她下手。
木莲很烦……
尤其是在走出红海后,因为那家伙讨人厌的行为,她硬生生从一个随缘佛系的旅行者变成了高冷淡然的引导者,原本毫不相干的行为都被施加了所谓“神明的指引”一说,带着一群浮萍般的希伯来奴隶,逃离沙漠、渡过红海、打倒外族,占领神明口中的恩赐之地。
作为普通人的西摩在半路就因为年事与疲劳而倒在了战场上,剩下的就是容颜永驻的白袍祭司,——作为神明的代言人与人类的庇护者,怜悯苦难之人,接任教导新的领袖,继续引导更新换代好几批的希伯来人走向圣域。
而她之前在埃及的游玩行为也被挂上了神圣的意味,从单纯的四处走走看看变成了有目的的,至于什么目的,木莲听着种类繁多但百变不离其宗的“去亲眼看见信徒的悲伤”就很无语。
果然迷信的人首先要做的就是迷。
木莲一边嫌弃这些人碍手碍脚,一边又为了心里对西摩那孩子的一点可怜而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但为了分隔出白袍祭司木,免得再造出一个可怜、可怕又可笑的月亮骑手,木莲全程都端着自己的架子,头上罩着兜帽,身上裹着白袍,只为努力将神秘进行到底。
只是就算这样,各种各样的传言也莫名其妙地在木莲不知道的地方盛行了起来,而少有的能够直面她的孩子们却选择了对多余的事情保持沉默,只一味地与自己的伙伴们强调:神爱世人。
希伯来口中的圣域已经有人居住,木莲希望自己教导的孩子能够以和平友好的方式融入当地的文明与生活,但原住民的敌视与轻蔑让莫名心高气傲的孩子在沉默中酝酿着恶果,少数的善意也被不清醒的头脑忽视,而身居高位的掌权者又特意将这种矛盾激化。
他们计划用这些矛盾来获取足够的筹码,因此一边支持着自己的民众去挑衅闹事,一边做作地说着要善待来客,又暗地里派人与木莲等人沟通,说着现在的局势窘迫,想着挖空来客的所有积蓄。
木莲懒得理会这些腐朽的家伙,只在与希伯来的领队乌瑟交谈后,自己带着些人马去周遭走走。
这里行不通,那就换个地方。
只是没想到没走多远,斥候就紧赶慢赶地跑来,喘着粗气说:“他们、呼,他们污蔑领队,说他奸污妇女……”
乌瑟是木莲看着长大的虔信徒,遵循西摩留下的戒律,深爱着他早逝的妻子,一直尽职尽责地领导着队伍,教养着队伍里的年轻人。
说他会奸污妇女,——木莲皱着眉,随即决定立即带队返回。
斥候面色酱红,呼吸还没平复就六神无主地喊着,“殿下,您一定要救出乌瑟先生!我们都知道他是无辜的——”
“克里斯,安静。”随行的女侍丽萨出口安抚,“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先回去。”
随后,她示意其他女侍将斥候克里斯带到男人的马队那边休息,自己看着坐在白骆驼上的白袍祭司,踌躇了下,叫道:“殿下……”
“嗯。”木莲只看着远方的天空,随后垂眸,“先回去。”
一行数十人迅速集结完毕,天色将暗,休息好的克里斯被护卫长约瑟夫引到了队伍前列。
雪白的骆驼上坐着白袍的祭司,见克里斯来了,只点头致意后要求:“先说说发生了什么。”
“您应当是知道安妮小姐的……”
安妮小姐是原住民中的亲和派,与她的父兄不同,她主张接纳希伯来人,与他们友好相处、互利互惠,而她身为当地神庙的巫祝,在代表神权的同时,还是城主之位的第三顺位继承人。
安妮小姐时常借助信仰交流的礼拜日与希伯来的领导团队交流往来,但就像之前说的,亲和友好派只在原住民中占据少数。
她本身实力不强,底蕴不佳,一边期待着能够通过与希伯来交往,以获得政治上的发言权,一边又依赖着父兄的实力,互利互惠地在神庙站稳脚跟,并向外来者宣扬自己的信仰,而希伯来人中,傻子不多。
比起从未见过影子的外教,他们心中信仰的只有自己的主与白袍祭司,前者是引导他们脱离苦海的真神,后者则是真正展现过神迹的“神使”。
因此安妮小姐三面不讨好的结果是,她一个人在这场并不被看好的舞台上大肆宣传着自己的“才能”。
“半个月前,安妮小姐就在邀请乌瑟先生参加宴会,说是有重要的东西要为他展示,乌瑟先生推辞了数次,可安妮小姐她接连邀请了许多次,而这次是在一周前,乌瑟先生推辞了礼拜日的邀约,却被城主与安东尼一起邀请参与月庆典礼。”
克里斯骑在马上,摇摇晃晃地说,“他们上次参加了礼拜,乌瑟先生不好推脱,所以在三天前带着乔瑟夫先生、莉莉先生,我跟另外两位侍从一起去了,原本一切如常的……”
“但后来安妮小姐的侍女又一次的邀请乌瑟先生去与安妮小姐在花园赏玩,并说这次想要商讨的内容与孩子有关。”
木莲记得再往前一段时间,大概是半年前,她因为希伯来的幼儿莫名失踪而利用了灵术,并按照当地的律法与希伯来内部的信仰、道德,直接下令斩杀了拐卖团伙里掌权的三人,至于其他的则被送给城主方收监关押或处罚。
“乌瑟先生去了,等我们再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压在赤、咳,压在安妮小姐的,”克里斯有点不好意思说,他尴尬地跳过了话题,“乌瑟先生脑后有个大包,而安妮小姐身上全是,”克里斯耳尖发红,很明显他是亲眼看见了什么,“嗯,拿着衣服跑回来的侍女挡着安妮小姐,并且开口就指责说是乌瑟先生强迫,说是乌瑟先生提议喝酒,安妮小姐不好拒绝,于是两人就一起喝了些……”
克里斯皱着眉的表情很明显是不相信的,“安妮小姐在昏迷中被带走,而后在我来找您前,就传得她醒来时发现受辱而放火自杀了。”
木莲听完后,思索了下,征求细节,“除了侍女,还有谁看见了两人正在……”
木莲有点说不出那个词,因为安妮小姐虽然热衷于追求权利,但对于自身却是极其自爱,而且她曾与白袍祭司说过,自己羡慕祭司拥有的“自由”,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而乌瑟年过半百,在妻子离世后从未再娶不说,更是洁身自好,把人生都奉献给了信仰。
木莲不相信乌瑟会强迫安妮小姐,也不相信安妮小姐会因为“被强迫”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约瑟夫,丽萨,你们留下领队,”木莲牵引着骆驼靠近克里斯骑着的马,伸手在凑上来的马头上拍了下,“乖孩子。”
克里斯受宠若惊,而后一句“跟着我”还未等他回话,□□的马就直接跟着白骆驼一起开启了狂奔姿态。
几乎是在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会被发狂的马丢出去。
轻装上阵后,木莲带着克里斯用一天时间就赶回了城外,城门前等候着的希伯来人忍不住露出了安心的神色。
人头攒动,白骆驼乖巧地跪在地上,让木莲伸脚就能踩上地面,而克里斯则被自己的马抖下了背,要不是他还算是个动作灵敏的斥候,他怀疑自己会直接摔地上。
克里斯扶着马鞍,扭头去看同行了一天的伙伴,只见他乖得像是刚出生的小宝宝……
不过这思绪也就闪过一瞬,他扭头去见祭司,就见她赤脚踩在地上,低头听着莉莉先生复述她离开的这个月发生了什么。
白袍祭司的魔法似乎再次生效,他们只能看见莉莉先生在说话,可耳朵里却听不见一个字,懂得唇语的人更是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蒙上了一层异物,只能看见莉莉先生的唇形,却什么都看不清。
“我相信克里斯应该跟您说了事情的起因,”头上罩着黑色兜帽的莉莉低着头快速地说,“乌瑟现场就被士兵围困,接着被关押进了牢房,同行的乔瑟夫一直留在宴会厅,想要出门时被护卫拦住,我被纳西缠住,苏菲失踪。”
“而同时有医生直接阻止了安娜对安妮小姐的检查,并且卫兵直接限制了人员进出。克里斯躲在二楼,直接翻墙跑了出去,”莉莉看了眼一无所觉地观察着四周的克里斯,低声说,“他现在被城主通缉,而根据西莉亚传出的消息,两个月前,安妮小姐已经因为‘罹患非常严重的传染病’而被禁足,直到四周前,安妮小姐才被治愈,但因为身体不适,不被允许外出,甚至连神庙的礼拜都被纳西推了。”
“既然安妮被禁足,那么是谁邀请的乌瑟?”
木莲看了眼逆流而去的零星几人,随后对着喧嚣的希伯来人抬手示意安静,白骆驼跟在她的身边,克里斯则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是安妮小姐的女官兼神庙里的侍女,芙蕾娜。”
莉莉亦步亦趋地跟在木莲的身后两步处,“但是宴会当天,安妮小姐的贴身女仆是一个中年的妇女,第二天我们去找的时候,她说芙蕾娜被传染了疾病,被送到城郊医治去了。”
“找到了吗?”
木莲被人群簇拥着向城东的希伯来聚集区走去,城主的士兵已经挡在了前方,锐利的矛尖对准了激动的人群,为首的锦衣男人正是城主的儿子,纳西。
身材颇为高挑健壮的他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扫了眼莉莉凹凸有致的身躯,随后将视线聚焦到了穿着着宽松白袍,除了看起来细嫩白皙的脚背,浑身上下是丝毫不露出一丁点轮廓的家伙身上,“你、就你这个穿白衣服的,那个盗贼呢?”
“不准对祭司殿下无礼!”
希伯来人团结有序地挡在了刀尖前,为首的少年脸上还带着淤青,身上的衣服也随处可见补丁,但他的脊背挺得笔直,面对银白的刀刃也不见丝毫退缩,“请你跟殿下道歉!”
莉莉侧身拦在木莲身前,皱着眉头低声问:“殿下,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日光早已西斜,背后的城门突然吱嘎作响,紧绷的绳索拉着沉重的巨木缓缓闭合,纳西趾高气昂地上下打量着异教的祭司,目光最后还是聚焦到了那双嫩白的赤脚上。
阅女无数的他也是第一次在成人身上见到如此细嫩的脚的,像是从未行走过的婴孩所有的肢体,白皙、细嫩,丝毫不见行走带来的影响。
突然好奇心翻涌,纳西随即道歉,“啊,抱歉抱歉,是在下的疏忽,”焦躁的人群刚见一丝松懈,他就接着来了句,“对待如此的美人,怎么能让他踩在如此肮脏的地面呢?”
曾被人提议用红绸或脊背垫脚的木莲无语,等着花花公子接下来的发言。
“不要打打杀杀,刀剑毕竟是坚硬的东西,”纳西示意士兵放下手中的武器,自己挤到前排,深情款款地散发着自己的魅力,“面对莉莉与您这般神秘的魅力人士,我们作为男人应该绅士。”
纳西对着面露不愉的莉莉点头示意,“请谅解我那包容的爱意,莉莉小姐你依旧是我最爱的女人,但现在……”
他转头看向只比自己矮了半头的祭司,眉眼间满满的都是被人熟知的多情与博爱。
“请原谅我的失误,没能为您准备好舒适的房间,”纳西停在了一步外,深呼吸后赞美道,“您就如同盛放的玫瑰,追着春日的尾声,踩进了我的心里,——啊啊,外来者是多么的失礼哪。”
纳西满脸可惜地看着祭司的脚,“你应该躺在丝绸编制的摇篮里,喝着温热鲜甜的牛奶,吃着我的——咳!”
听惯了纳西污秽言论的莉莉已经猜到了这狗东西接下来会说什么,所以在这人肮脏的发言污了祭司的耳朵前,她一拳把纳西放倒在了地上,随后整理了下衣袖,满面悲天怜人地说,“神爱世人,许你痛苦以正言论。”
纳西的受创在城主的士兵中引发了一阵骚乱,希伯来人则团结地拱卫在木莲身边,莉莉站在瑟缩着痛吟的纳西身前,矜持而冷静地扫了眼士兵,随后只听一声略带沙哑的命令,“让来。”
似乎有无形的力量温柔又强硬地将人流推开,将莉莉与纳西留在了中间,熟悉木莲魔力的莉莉奇怪地回头,眉目间的问询让木莲叹气。
她伸手轻轻拍了下莉莉的肩膀,不知道哪儿蹿出来的克里斯正躲在她的身后,伸长了脖子去看纳西,满脸都是好奇跟幸灾乐祸,不过灵动的眼神一看见莉莉,他就乖乖地收敛了自己“斥候”的天性,低声说,“乌瑟先生身上有伤。”
四天时间,只有后脑有伤的乌瑟身上连一块完整的布料都找不到,克里斯本来想要直接劫狱,但乌瑟身上的伤势重到意识不清都忍不住在呼吸间抽冷气,害怕自己的行为会造成祭司说过的二次伤害,克里斯选择了来找祭司,“他们用刑,乌瑟先生的腿、可能不能再自由活动了。”
“那不是那个垃圾活该吗?”
纳西捂着肚子,好不容易缓过神,就地盘腿坐着,仰着头眯着眼想看祭司白袍下的面容。
没有理会外人的吵闹与诡异的虔诚,纳西认真看了两眼,啥都看不清又嫌弃地上太脏,他在卫兵的搀扶下站起身,任由随行的侍女用帕子擦掉身上的脏污,“垃圾。”
木莲皱眉,“你们打算毁了乌瑟。”
“那东西毁了我的妹妹,”纳西冷淡地双手抱臂,很是悠闲地说,“嗯,不就是以牙还牙嘛。”
莉莉生气地瞪着纳西,可木莲只是抬手,皎白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奶白修长的手,“你确定你能得到你想要的?”
听不出性别的祭司突兀地笑了,“安妮真的是‘自戮’吗?”
“她真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