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恋之前尘今朝》空狸冷杉

54、伍拾肆

　　【齐溪琰：一直以为我会在她身边，难料，我先她一步，再相遇，她先我一步，无奈之。】

　　我是卓异浔。
　　一个孤儿。
　　自我有记忆以来，我就待在了孤儿院。
　　孤儿院并非常人所以为的收留残缺天使的地方，这里也只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小社会。我从小就爱看书，阿姨们都很喜欢我，因为我很乖巧听话，不会给她们添麻烦。我一直等着能有好心人来收养我，因为孤儿院里的书有限，我也希望可以有自己的发展。
　　遇见她是在一次极其尴尬的情况下。我当时正在屋子里将汗湿的衣服换下，上完体育课，出汗黏的不舒服，由于其他孩子都在教室上课，所以我也并没锁门，不料刚换完上身，脱去长裤时，一个小家伙就莽撞的从外面摔进来。是摔吧！因为她趴地上了，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过错，连忙起身道歉然后匆忙离开，前后不过几秒的事，我却偏偏把她给记住了。
　　从那天起，我开始关注她，一个很瘦小的女孩，她似乎没有同性缘，又或者说，她还挺皮的，因此和她玩耍的都是男孩子。我以为她是快乐的，因为总能够看到她灿烂的笑容。

　　可一次偶然，我知道她的内心是和我一样孤独着。白天无论笑的多欢快，当夜晚降临，在黑夜之中，她低声啜泣，被泪光冲洗过的眸子在温柔的月色下熠熠生辉。她的长相很一般，可有一双明眸，让人能轻而易举的从茫茫人海中将她认出。
　　“怎么了？为什么哭？能告诉哥哥么？”我走到她身旁，在她边上坐下。
　　“没什么，就是想哭。”她显然不记得我，也并不认识我。擦擦泪水，眼睛还有点红彤彤的。像只待宰的小羔羊，很迷茫很无辜很弱小的眼神。
　　“唔……以后跟着哥哥吧，我们相依为命，好么？”我向她伸出手，温和的笑着。
　　她楞楞的看着我，“好。”小手犹豫了一下拉住了我。

　　没多久，我们各自被不同的家庭领养了，庆幸的是，2家人离的不远，而且我和她在同一所小学。我们只在学校碰面，或是放学一起回家，她的兴趣爱好很多，其中一项是调酒。
　　“哇，调酒师好帅哦~~~”她像崇拜电影明星一样崇拜着调酒师，每次电视上有此类节目总是看的目不转睛。我无奈，找了一个调酒能手的朋友，拜托他教她调酒、教她酒的常识。她很聪明，不久就能学的有模有样了，朋友也夸赞她是天生当调酒师的料，记得一次比赛，朋友邀请她也加入，虽然没有什么好名次，但她心情仍是很愉悦，因为她结交了世界各地的朋友。而且，她也从不把输赢放在心上，对她而言，每一次的比赛，重在参与，重要大的是自己能否从中学习。

　　“哥，这个怎么办呐，我在迷宫里出不来了耶！”我们也会去网吧玩网游游戏。她并不沉迷，通常都是寒暑假的时候去玩个痛快。
　　“我去找你，原地别动。”我正在奋力杀敌，拿到一颗值钱的宝石后就返回去了迷宫。
　　“哦，快点！我先去看看别的。”说着她就去聊□□了。
　　救她出来之后她再次自顾自地杀敌去了，她在游戏中通常都不会去找男生来升等级，在现实生活中她也很少找男生帮忙。尽管她身边多的是男生想要帮她。

　　“你怎么都不穿裙子啊？”看到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女生，我疑惑的问。如今是夏天了，说起来，我从没见过她穿裙子的模样。
　　“不喜欢呐。”她含着棒棒糖口齿不清的说着。她也爱吃糖，不过没有蛀牙，而且牙齿很白，很整齐。关于这一点都要归功于她的好习惯，早晚刷牙。
　　“哦，如果你遇到了你喜欢的人呢？会穿么？”我忽然很想知道，听同寝室的兄弟说，女孩若男生面前打扮通常是在意那个人，那么她有在意的人了吗？看她总是剪短发，怕是还不懂爱美吧！
　　“不知道耶，还没遇到啊。”她漫不经心的偏头思考。对商场里的裙子一瞟而过，落在了长裤上，今天是出来买新衣的。她很懒，总是说衣服够穿就好，很少见她出去买新衣，而她陪朋友出去，则是帮着砍价，自己则是不买。用她的话来说：“衣服不在于多，而在于合适，若是总看到一件不错的就买，衣柜里塞的下是其次，钱不够花才是重点，我的钱是要用在刀刃上的，怎么能随意挥霍呢。”而她的花在刀刃上就是学习不同的技能，她投入在学习上的费用永远是最多的。

　　“哥，好难哦~~~不要做了啦~~~”她虽然对学习的热情很高涨，有时也很没耐性。看着眼前的物理题，她要抓狂了。拆开一包糖果塞了一颗到嘴里，顿时心情好多了。
　　“不行，你忘了你要参加物理竞赛的么？不可以让叔叔和阿姨失望啊。”我劝慰她，同时自己也要做那恼人的物理题，谁让我也代表班里参加了奥数竞赛。
　　“哥，那如果我拿了一等奖，我有什么好处啊？”她凑到我身边，像猫一样的抓着我的手臂讨好似的轻摇，眼眯着，一脸坏笑。
　　“你还想要什么好处？”叔叔已经答应给她买一辆摩托了，这家伙要求还真多。

　　“哥～嘻，一起去看日出嘛，骑着我们自己的摩托车去海边看日出，好不好？”她呵呵的笑出了声，她的愿望总是很奇怪。可又觉得很符合她的个性。
　　“等你考上大学吧。”现在还太小，骑摩托车本来就不安全。
　　“好，一言为定。”后来我们2人在她拿到通知书的当晚出去网吧通宵，然后就去了海边，我想我会一直记得那天她的笑和泪。她笑着说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孝敬自己的养父母，也哭着说这辈子没机会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有点惋惜，以前她还会妄想能够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是她以后不会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了，她要把握现在，创造美好的未来。

　　高中的三年，一晃，我们都考完了试，在校门口携手去网吧打游戏。
　　暑假过去不过半月，还在咖啡馆里做兼职的她接到了通知书到了的消息，她请假赶回家里取通知书。
　　晚上的时候她就拉着我去网吧通宵到凌晨一点，接着我们去了海边。饮酒等着太阳的第一缕光照。

　　人生之中总是会遇到无不散的宴席，我与她相识那么多年，我也即将踏上只有一个人的旅途。
　　“哥……你真的要走啊？”她可怜兮兮的拉着我的衣袖，仿佛我把她给抛弃了。
　　“只是去旅行嘛，等你毕业了也可以啊。”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不要因为心软而留下来。看着她的眼睛总是会不忍。
　　“好吧，要写信哦，要寄明信片，要拍帅帅的照片，还要寄包裹给我哦！”勉为其难的神情，她得寸进尺的要求着我，而我也毫无理由的一一答应了。“呵呵，带回个大嫂也不错哦。”她临我上飞机前又加了一句，我惟有苦笑面对她的戏言。我的心意一直被我藏着，藏的很好很深，有时候会痛恨这样掩藏的自己，可是真的没有勇气对她说，所以只能继续藏着掖着，继续做她的哥哥。

　　她也很努力用功，凭借勤奋，她在16岁考入了大学，也就是从那时她离我越来越远了。
　　那时的我21岁了，在大四实习那年到处旅游，也顺便拍下许多野生动物的照片，刊登在杂志上换取生活费。我和她保持通信，看她在信里写着她的爱情，写着她的进步，写着她的理想，写着她的境遇。直到看到她将他们2人的合照寄来时，我彻底的清醒了，她长大了，不再是窝在自己怀里的小女孩了，她也会挽着另一个人的手，她也会对着另外一个男子撒娇赌气，她也会有另一个温暖的胸膛替她遮风挡雨，她也会为了他……穿上美丽的裙装了吧，然后再穿上纯白的嫁纱。
　　看着手里握着的照片，笑容是那么灿烂。
　　我苦笑着将脸埋进臂弯，就让我也痛快的哭一回吧。那是我记忆之中第一次哭，也是第一次为了情而喝酒买醉，只为让自己能够暂时的忘了疼痛的感觉，可是宿醉过后的疼痛却是让我不得不继续面对她已经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这件事。

　　等到了毕业前夕，我回来写毕业论文，在那段时间恐怕是我一生中最煎熬的日子。她要忙着打工，还要和他约会，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和他倒还能常常在图书馆遇到。
　　“浔？”他在我踏出图书馆时叫住了我。
　　“有事？”我和他并不熟，正式见面过一次而已，当时是他陪她来接机的。我当时若不是戴了墨镜，我想我的惊慌会被那个男子看得一清二楚。看到他们两个手交握在一起，心底深深的痛了，可还是要笑着说，‘恭喜’。
　　“没什么事，听说，你毕业以后就要继续出国深造？”他也是个很阳光的人，在系里也算是个有名的人物。他们很般配，真的。
　　“是啊，其实就是想满世界的旅游而已。”或许在旅游的同时也可以躲避一些自己不想面对的事。
　　“哦，暖暖她常常会提到你，由于她要打工，所以她感到很可惜。”暖暖。他对她的昵称，很适合。
　　“没关系，以后我还会回来的嘛，她恐怕是觉得我没给她带个大嫂回来才可惜的吧。”我把当时她说过的戏言搬出来。
　　“是么，或许吧，那我不打扰你了。”他礼貌的走开了，留我站在原地，猫儿……你真的觉得可惜么？可是比起打工赚钱，以及他，我如今在你心中又排在第几位了呢？

　　在我一次探险的旅途中我丧命了，我以为会有阴间，然后有孟婆汤，如果有，我既想喝又不想喝，想把猫儿忘了，又想一直记住她。矛盾之中，我醒了，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可以肯定不是阴间。慢慢我才知道我附身了，附在了别人身上，那就是后来的逍遥王。

　　我醒来后，继续按照他的人生同时也是我的人生生活下去，在这个没有猫儿的地方继续生活。我没有回齐国，就算是太后生日和齐君生日，我也仅仅是送去了贺帖，我毕竟不是原来的人，就算有那个人的记忆，可是我不喜欢皇宫里的宴会，无趣，还是游山玩水更惬意。
　　2年，我游历了许多地方，正当我在考虑下一个目的地要往哪儿时，我听到了一个传言：笑尘公子被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酒楼老板娘楚叙尘给收了心。
　　是巧合么？
　　同名同姓而已。
　　但就算是同名同姓，我也要去认识一下。打听了她酒楼的名称：‘缘聚缘散’、‘缘起缘灭’，这么喜欢用‘缘’这个字？和猫儿很像。

　　从烈颐国赶往陈国，用一首歌名，终于得以一见传言中的楚叙尘。
　　对于我用周杰伦的《简单爱》来作为试探，她没有明说，见到我之后也没有提歌名，我不知道是不是她。
　　长相不同，气质出奇的相似。每当我对上她青烟雾朦的眼时，我的心跳不自觉的加速了，仿佛是在告诉自己，就是她了。但我一直不敢问，看着她和玉闯汐吵吵闹闹的样子，看着她对佟澄毅的关心，我觉得，我该打扰已经如此快乐的她么？
　　留在她的酒楼里做顾问，仅仅是为了看着她。

　　那晚，提到了恋爱，提到了背叛，我没想到她后来还经历了这样的过程，我真是恨不得好好揍如际一顿，他怎么能辜负了猫儿呢……
　　她喝醉了，唱了一首《可惜不是你》，我才百分百的肯定她就是我要找的人。那个可爱、固执、勤奋、又很会享受生活的她。送她回房时，她再一次像以往那般拉住了我，我没忍住，轻轻的吻了她的额头，我知道这时的她是脆弱的，只是需要一个可靠的人陪在身边。第二天，我和她一起从房间出来，我们都知道会引起误会，但我们都选择沉默。
　　我对他们的反应不敢兴趣，唯独对她的想法很想知道，她是不是也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呢？

　　之后我和她去了药王谷，乱起外号的她，让冷面神医对着她时总没有好脸色，在山谷里的那半个月里，她有一回被毒眼镜蛇看上当作食物，那千钧一发的时刻让我心紧紧的抽疼，真的很感谢冷面神医的搭救。
　　我多希望时间可以延长再延长，可是终究还是下山了。

　　在秋枫庄的时候我提议帮她按摩，可是一靠近她的身边，入眼的美景让我没来由的脸发烫，努力不去看雪白的胴体，我真是头脑发热了才会说出一件如此令我难受的事。猫儿竟是对我一点也不防备，令我内心一阵哀叹，自找的折磨呀！

　　去烈颐的路上玉闯汐离开了一阵子又飞速回到了猫儿身边，还与猫儿同榻而睡。
　　路上还遇到了玄夜公子、叶琼芸、夏侯靳安。
　　最让我感到意外是夏侯靳安，不同的时空也有人长得如此相似。
　　不管如何我不能让他靠近猫儿。
　　不过不管我多么不希望看到和如际相似的人，夏侯靳安偏生要跟着，出了烈颐之后，在贺兰，偏偏遇到了刺杀事件，我和叶琼芸都的武艺都只够自保的，若不是玉闯汐和夏侯靳安，猫儿的生命就会受到很大威胁。虽然猫儿说自己有灼情，不过夏侯靳安的考虑也在情理之中，不能让外人知道她有灼情，不然会引起更大的追杀。

　　本来有一回我替她按摩的时候感觉那一阵子她的情绪很低迷，后来遇到青莲之后又兴致勃勃的说要在齐国开店。我做为了幕后老板，当时就问她，她要去哪里？为什么不自己打理酒楼、
　　她支吾了一下，没有说。
　　后来她离世没有多久，我收到了陆粼寄来的信，信里有猫儿的一副画像，是猫儿前世的画像，画像的最下方是她潇洒的签名，日期是永熙九年，我们从药王谷下山之后画的画像，也是她和陆粼道别之前托付陆粼这些后事的......

　　在回到齐国的第一时间，猫儿就收到了齐君给她的信，这时候我才找人去查找了猫儿的真实身份，她竟是二哥的妃子，那首《凤求凰》，那个古怪的高龄却是拥有儿童智商的周贤静？！
　　我在回京的时候就收到了齐慕珅的密信，我们深入虎穴，以为把猫儿保护好会没事的，岂料还是让他们伤了她。
　　进入宝儿被救的富商家，看到两个孩子抱着她哭的情景，我知道是齐慕珅希望由孩子将她重新接回宫中，可是我知道猫儿是怎么也不会回到那个吃人的地方的。我和齐惟珣对望了一眼，点了孩子的睡穴才让猫儿得以松口气。
　　我收到消息，将猫儿安顿好之后我就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是齐慕珅当年我出游前赏赐的，一直没回来住，也一直有人定期打扫。

　　在自己的府邸中怎么睡都不安稳，最后还是决定是赵富商家中看看情况，不料看到的是一个倒在血泊之中的猫儿，听到她说认出了我，我心里绞痛的说不出话来。听到了她喊夏侯靳安为如际，听到了……可是迟了。
　　眼睁睁的看着她断了气。
　　永熙九年的年末，齐慕珅下令不举行任何喜庆仪式。我想作为一个帝王，他也算是动了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