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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村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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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像是才看见他似的,歪头打量了一会儿,细声细气道:“我不是小朋友,我是大老板。”
她揪了揪袁昭的衣摆,等她低下头才小声问道:“助理姐姐,这些客人给钱了吗?妈妈说,不给钱不许住。”
屋内早已安静下来,小姑娘自以为的悄悄话,对于神经紧绷状态的众人来说,无异于室内广播。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早已搜寻过周身,身上除了衣裤什么都没剩,除了手环和装着衣服的背包,什么也没多。
没有现金,没有手机,只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游客身份,还不知道身上会有怎样的剧情,结果倒是先遇到了这种窘迫。
袁昭想了想,道:“村长和我们说,这次费用全免,大约是由村里负责。”
小姑娘“哦”了一声,又问:“村长爷爷付过钱了吗?”
袁昭摇头。
“没付钱就不算客人!”小姑娘瞪大眼睛,右脚狠跺地面,单手叉腰道,“妈妈说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可以先住后付的。”
话音未落,整栋房子都有些震颤起来。这栋平平无奇的农村小楼,仿佛活物般扭动身躯,地板抖动得厉害。
普普通通的小朋友神色自若,站得稳稳当当。房内的这群大人却是惊慌失措,郑老爷子手脚并用抱住了楼梯扶手,莫气下意识护住后脑勺,在墙角缩成一团,刚巧他身下的地面倾斜,竟从开启的屋门中央无比顺畅地滚了出去。
听着莫气“哎哟哎哟”的叫唤,严肃的氛围荡然无存。
小姑娘的讲话节奏被打乱,脸上划过几抹迷茫,愣了几秒才作出一副凶悍模样:“快点给钱,想赖账的人会被怪兽吃掉!”
“怪兽?”几个人异口同声。
小姑娘用力点头,龇牙得意道:“哼哼,怕了吧?我们村里的怪兽像山那么大,吃得比猪都多,大人要是不乖,就会变成它的宵夜!”
这些话并没有吓退屋内的大人,相反,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振奋:继续往下问,从她嘴里多套点线索出来。
龙俊努力吸着啤酒肚,死死抓住门把手,说话时都有些破音:“请问——老板——怪兽一天吃几顿宵夜——”
小姑娘有些生气:“大笨蛋,宵夜一天当然只有一顿啦。”
铁质门把手在龙俊手中蛇般扭动,他失去支撑点,“砰”的一声撞在了门上,痛得龇牙咧嘴,整个人东倒西歪,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
“请问我的工钱够让大家住几天?”与此同时,袁昭站得笔直,摇晃的房屋似乎完全无法影响到她。
“助理姐姐每天的工资是一百块钱,客人住的大房间每天也是一百块钱,但是每个房间最多只能住四个人哦。”
无比流畅的应答,完全不像是个幼儿园年纪的小孩子。
小姑娘被数双若有所思的眼睛盯着,抱着玩偶的手紧了又紧。
门外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请问……您还缺员工吗,我什么都能干。”莫气扒着门框,脸上还带些青紫,双眼却像装了高瓦数灯泡,锃亮。
*
院子的大门不知何时恢复了原状,九个人被赶出门外,脸上都有些发懵。
“这都大半天了,村规是什么,还没头绪呢,咱们真要去捡柴收菜?路子是不是走偏了……”龙俊心中发苦,站在墙边不愿意往前,说话时肚腩晃得像起起伏伏的海浪。
他从小生活在城市,人到中年,最接近做农活的一次,是带着孩子去农家乐摘黄瓜。
“喂,你们不许偷懒呀,快点去干活。”
民宿阳台上,九个人未来几天的顶头上司双手叉腰,神气极了。
“走吧。”袁昭琢磨着村中的怪异之处,忽然有了挖坟的冲动。
民宿小院坐落在山脚下,出了门往右拐就是田野与青山,往前直走几十米则是高高低低的普通民宅。
遥遥望去,田间地头空无一人。
龙俊跟着走了几步,仍是不死心,又嘀咕了一句:“要不我们去村长家借住呗,干嘛非得和小屁孩死磕。”
莫气应和道:“对啊,或者我们还可以找村长来付房钱!”
“说起来奇怪,我们吃饭那会儿去村委会找他,怎么敲门都没人应。”
“是的是的,我们敲了其他人家的门,屋里好像也没人。”
“这些村民难不成故意不理我们?”
七嘴八舌的,大家讨论得热闹。
“你们知道,之前死的是谁么?”
袁昭的声音顺着风送进大家的耳朵里。
“是谁?”
“村长的独生子。”
似乎有一盆冰水泼下来,气氛瞬时凝滞。
“真有人死了?怎,怎么死的……我还以为那些混子村民故意碰瓷呢,这下可好,他们不会对老王用什么私刑吧。”龙俊快走几步,从人群最末挤到几人中间。
袁昭轻飘飘扫他一眼:“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趁现在去看看情况。”
“他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没必要,真没必要。”龙俊一声讪笑,闷头小碎步走着,慢慢又落到了最末。
到了湖边,众人都有些迷茫。
这一路上,目之所及处都长着绿油油的杂草,一看就知道地里很久没人打理。这会儿,连郑老爷子也没法从草堆里找到大豆和萝卜,何况他们无法辨认哪些田属于小老板家,只能望草哀叹。
陈柏头顶的兔耳朵无力地耷拉着,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按照小说的套路,完不成任务会完蛋,但是如果挖错田,说不定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没想到初始任务就这么复杂。我宁可全程被丧尸追,也不想像现在这样一头雾水,什么都得靠猜的。”
小女孩赶众人出门时曾说,怪兽会在夜里来村子里,在外面乱走的人,会被抓走吃掉。
也就是说,如果出了差错,总收入过低,就会有人“无家可归”,迎来剧情杀。
寒风吹过,众人都紧了紧衣服。整齐的黑衣套装,在此时透出几分压抑。
“如果能有机会和村民多聊几句就好了,村规的具体内容,其实不难推测。”庆宁忽然开口道,“我们汇总一下经历和想法,说不定其中会有更多线索。
他直直地望着袁昭。
袁昭读出了他眼中的不安。
她垂下了眸子。
“中午,我和王叔、龙叔吃到一半,出门想买点东西,转悠半天,一个人也没看见,家家户户紧闭大门,我们无论是敲门还是瞎叫都没人回应。后来,我们去了村委会附近,遇见了两位小姐姐——”
“没错。”林茵茵理了理耳边乱发,点头应和。
“我们五个人交流后,发现大家都没见过别的村民,回到小院,老爷子和王哥也说没见到过人,村子安静得不像话。”
庆宁梳理着众人的经历,把心中的谜团缓缓抛出。
“我们边吃边讨论的时候,莫气慌慌张张地回来,他说跟着袁昭出了门,没几步就跟丢了……”
莫气看了袁昭一眼,低声接过话茬:“后来我在村里转了一会儿,看到个小孩子的背影,怎么喊都没理我。我觉得奇怪,跟在她身后。结果走着走着到了山上,哪有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啊,只有几座孤坟。”
“那孩子扎着羊角辫,穿的衣服也和小老板一模一样。”
他没好意思问出口的是:到底为什么只有你能遇到村民,为什么你总是能获取额外的信息,小老板究竟是人是鬼?
一片沉默中,庆宁挥出手上的扁担,打落无数野草。
根据他的猜测,游戏公司批量购入了小说版权,根据小说中的众多人设生成许多游戏角色,“袁昭”也是其中之一。
人物的行为举止都很真实,就是还原度不够高,性格和原文相差悬殊。庆宁暗自想着,有些说不出的惆怅。
“怎么,又要怀疑我了?”袁昭体味着这些话的言下之意,抬眼就看见了庆宁眼中的失落,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不是这个意思啊大佬!只是现在的信息太少了,我们希望能和你互通有无。”多了一脸青紫,莫气的容貌中反而多了点娇弱可怜,声音的违和感也更强。
灵异世界,即使有防护能力,再多几重警惕都不算多。更何况众人是临时搭伙,相互之间并不了解。
尽管如此,没人喜欢被怀疑。
“你们能用来和我交换的信息,一是村民故意不出现,二是怀疑灵灵的身份?”袁昭移开视线,看向左前方的田地,“那么我也向你们提供两条消息。”
“第一条,我怀疑,这个村里,除了我们和灵灵,其他都不算活人。”
“第二条,迷雾中的野兽似乎在守护一块大石头,上面除了‘小陈村’三个字,还有些奇怪的字符。”
“什么字符?”
“无法辨认,无法描述。”
袁昭陡然转移了话题。
“你们看那边。”
“灵灵说过,她家田边种了几株八角刺,秋天会结许多好看的红果子。”
“你们要是能尽快把活干完,交完差帮忙创造机会让我去看看尸体,我就再闯一次浓雾,把所有内容照抄下来。”
袁昭看了看众人脸色,眼角的弧度多了分嘲讽:“当然,你们如果不放心,我也可以负责引开村长家中的人,至于找线索的机会,就让给你们。”
“那个……”女声小心翼翼的,带着显而易见的底气不足,“如果我能再提供一条消息,你还有别的信息可以交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