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蓝之恋》旎旎果子

20、第 20 章

　　隔日，他们带葛芸出去玩。这是尹枫的主意，前一晚，当她拉项以文进屋、带他在沙发上落座、又给他泡了杯热茶后，她便向他尽情倾诉起她从小到大是如何与葛芸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以及……葛芸又是如何从小到大与小乔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在我眼里，他们的爱情，无异于完美的神话……”月光如水般淌进来，倒映在尹枫的眼睛，如同有微风正在轻拂安静的水面，项以文怦然心动，他把手伸过去，尹枫接住了他的手掌、并把它贴到了自己的脸上，明亮的月光，清晰地照见了她的眼泪是如何从她的眼角处涌出来、又顺腮滑下去、滴落在他的手掌中，如同在他的掌心处点起了一小簇火，眼看蓝色的火光突然燃亮了，尹枫猛地抬起头来，冲他咬牙切齿地说：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项以文，请你按照你们男人的说法，来说服我！是不是一个女人、必须年轻、漂亮、甚至是家里有钱，才能成为你们男人的首选？那么感情算什么？两人在一起度过的时光、互相见证的青春又算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比不过金钱和美貌吗？比起有人能给我提供更好的物质条件、今后可以飞黄腾达的帮助，而另一些人可能只能提供看不见、摸不着的情感付出，前者对你们男人来说，更现实、更有用是吗？……我真的觉得好讽刺啊，项以文，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么狗血、这么让人失望的事情，会真实地发生在我身边，就发生在我最好的朋友身上！我真的太为葛芸感到心痛了，你能明白我现在的感受吗？”
　　项以文点点头，由始至终，他都在好好地扮演一个耐心的倾听者的角色，因为他知道、此刻尹枫最需要的并不是他的回答，而是……理解、支持与陪伴。他默默地拉住尹枫的手、把她从地上拖进了他的怀里……他一边抱着她、一边亲吻她的头顶……
　　尹枫，有些话，我现在还不能对你说，可是，我希望你能感受得到……即使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个会欺骗、伤害、辜负女人的坏男人，我也一定不会那样对待你，我什么也不敢奢求，只希望你能对我多一点信任、与耐心……
　　尹枫抬头望了望项以文的眼睛，她把自己的身体缩得小小的、尽一切可能地贴近他，如同一只猫、温顺地把自己完全地交给主人。这一刻，她仿佛彻底地放开了自我，抛弃了以往的自尊、自大，只想化成一个小小的身影，与他永不分离……她无法想象“失去”这个词，尤其在今晚、当她亲眼见证了葛芸失去小乔的这一幕之后，前所未有的恐惧占满了她的心，她下决心要改变自己。
　　“我想明天请假带葛芸出去玩，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呆着，你要和我们一起吗？哦，我忘了，你还有工作……”
　　可是项以文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没关系，那我也请假好了，我来给你们当司机。”
　　尹枫高兴坏了，之后就感到疲倦了，项以文继续抱着她、哄她睡。
　　睡到一半，项以文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响起，他回头一看，发现是葛芸站在那里、并冲他瞠目结舌，他说了声“嗨”，然后小心地把怀里已经睡着的尹枫放下来。
　　他站起身，来到葛芸的面前：
　　“呃，是因为尹枫给我打电话，因为你心情不好，她也、所以我就……”
　　结果葛芸怒斥：
　　“为什么你们还在一起？为什么你还没有离开她！难道你一定要把她伤害够了才愿意走吗！”
　　项以文担心会把尹枫吵醒，于是强行拉着葛芸到了阳台上……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拿你的偏见来攻击我了？”
　　“偏见？”葛芸冷笑，“难道我的眼睛是瞎了？残了？我亲眼看到的事实难道还会是假的吗？”
　　“事实不正如此吗？”项以文皱眉道：“很多事，即使是亲眼所见，也未必是全貌，而你一直在用你的片面所见、企图整个推翻我！你不觉得这对我来说很不公平吗？”
　　葛芸冷哼一声：
　　“不觉得，我只要尹枫好，只要能不让她受到伤害，就是公平的！”
　　“我很欣赏你对友情的用心，也很感激你能这样为尹枫着想，”项以文接过话头说：“事实上，在今天之前，我已经无数次考虑过你的建议，离开尹枫，因为我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男人，甚至，在短时间内、我有可能连一个女人最想要的、也是最基本的安稳的生活都无法为尹枫提供，可是……我回避不了自己的感情……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只是当身边不再有尹枫的身影、每次看到她伤心地从我身边跑开的时候，我就会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痛苦，甚至是悔恨……我可以对你说，我对尹枫的感情绝不亚于你，所以，请不要再认为我会伤害她！今天晚上，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就是因为我已经没办法放下她，而尹枫也同样放不下我，我们俩，注定要在一起……”
　　葛芸听完这段话后，不再做声，她转过身，趴在栏杆上……眼前，漆黑的夜色吞没了一切，街道、楼房、树木、行人，什么都没有了，世界之空虚，在她眼前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尹枫说明天要带你出去玩，你会答应她的吧？”
　　葛芸还是没说话，她把两脚轻轻地踏上栏杆边缘，接着，把上身探出去、再把头也探出去，晚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她听到耳内轰鸣，如同洗衣机疯狂转动的声音，啊，她甚至想把自己也变成一件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去——
　　“葛芸，你想干什么！！！！”
　　就在她刚要踮起脚尖往栏杆外面翻出去时，项以文用他的一双大手紧紧地抓住了她，他的十指整个地掐进她的肉里，痛到她想要尖叫，尖叫！可是，她叫不出来，她知道，就算她喊破喉咙，一切一样改变不了——
　　“好了，没事了，哭吧，想哭就尽情地哭出来吧……”
　　她被项以文拖进了怀抱，她大口地呼吸着，如同溺水刚被救上岸的人，她亲眼看着小乔离开，一路上，他把他夺走的葛芸的青春、葛芸的爱，以及她拼尽全力维持到现在的生命力、全都如垃圾一般洒在路上。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葛芸紧紧抓住项以文前胸的衣襟、没命地痛哭起来，她不知道，与此时相同的场景曾不止一次在项以文的面前上演过，那些呼救、那些嚎叫，那些彻夜都无法从他耳边驱赶走的恐怖的声音——
　　关于一件事实的全貌，很多时候、如同月球的另一面，是无法被人轻易看到的。
　　尹枫和葛芸还在卫生间洗漱时，项以文说他先下楼去开车，他身上外套里面的病号服已经换掉了，这还是昨晚、葛芸先注意到、然后他拜托了葛芸借衣服给他换的，当然了，这中间为了瞒过葛芸，他又不得不说了一些必要的谎话，总之——
　　有时候为了正义，是不得不做一些邪恶的小事的，这可能也是身为男人的一种悲哀吧。
　　项以文来到昨晚停车的地方，坐上车，然后给小芹打电话——
　　“医院那边，请你跟医生解释一下，最多一两天我就会回去。”他没有理会小芹的劝阻，很快就把电话挂了。之后，车外的后视镜里出现了尹枫和葛芸的身影，项以文打开车内的音响，春光般明媚的轻音乐瞬间飘扬了起来，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板药、挖了两颗丢进嘴里。
　　女孩们上车来了，先是葛芸，再是尹枫，看到尹枫嘻嘻哈哈的样子，项以文也笑了，他从后视镜里问两个女孩：
　　“好，可以出发了，先去哪儿？”

　　他们把车开去市中心，先找了间热闹的咖啡座坐了会儿，一起吃了面包、喝了咖啡和牛奶，然后出去逛街，两个女孩走在前面，项以文跟在后面，阳光很热烈，项以文的眼睛离不开尹枫的后背……他们走啊走，一路走到了中心广场——
　　“快看！有鸽子！”尹枫大叫着，说咱们去喂鸽子吧！！然后她激动地跑到项以文面前，问他知不知道哪里有卖鸽食——
　　“我去买，你们等着。”
　　项以文跑去买鸽食了，尹枫拉着葛芸一起看鸽子。
　　鸽食买来了，项以文给两个女孩一人一包，尹枫笑哈哈地跑去喂了，她直接冲到鸽群中伸手喂它们吃，鸽子们扑扇着翅膀直往她身上飞，哎哟哎哟，她一边叫个不停，一边还是把手臂伸得直直的、让鸽子们尽情啄食她手上的玉米粒……
　　再看另一边，葛芸慢慢地蹲到地上，再把手上的鸽食往地上一撒，很快，也有成群的鸽子纷纷降下来啄食了……葛芸默默地看着，阳光沐浴着她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她没有笑，甚至连眼神都是呆滞的，回头向她看过来的尹枫，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冻结了……可是马上的、她又跑过来，蹲到葛芸的身边，嬉笑着陪她一起喂。
　　项以文独自靠在远处的花坛边上，他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女孩子们玩耍，可是渐渐的，他感到视线有些模糊起来，他以为是阳光太强烈了的缘故，于是他揉揉眼睛，再睁开来，还是觉得模糊，因此他再揉、再看……直到他突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大团的红色在他眼前晕开，一滩一滩的鲜血让他开始感到有些作呕——
　　所幸尹枫向他跑过来的时候，他及时用意志唤回了意识。
　　“怎么了？”他问尹枫。
　　尹枫气喘吁吁地靠到他身旁说：
　　“不行，咱们还得换个地方……要不，去海边吧！让葛芸去看看辽阔的大海，心情说不定就能好转了！”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