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向日倾》不碌11

41、第41章

　　由于和龙域港湾合作十分愉快，业内人士对绿汁的印象有了很大改善。现下绿汁的口碑，虽不如“杏子黄”时期般傲视群雄，但就目前市场环境来看，已是竿头直上了。
　　集团总部领导对绿汁效益日渐精进很是好奇，玫瑰盛开时节，谭清难得地收到总部中高层领导会议邀请。
　　谭清盛装打扮提前一天赶到会场酒店，抓紧时间争取拉拢集团精英人才的社交，好似蜜蜂找到一片鲜花吐蕊的“良田”，必须不分昼夜抓紧时间辛劳一般。
　　中高层会议中有一个必不可少的颁奖项目，“领军人物奖”的最后一页ppt上，谭清西装革履的证件照被展示出来，主持人让他尽量多发言，把自己的成功分享给其他子公司兄弟们。
　　谭清捧着奖杯，难掩欣喜，除了感谢时代契机，集团重视外，还和他们说到自己管理心得。在讲到管理下属时，为了便于同事们理解，便讲起兰欣在他的影响下，择良木而栖，弃翰投绿，心甘情愿为公司贡献的事迹。
　　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
　　颜兮君在听完谭清发言后，便让秘书把他的下属资料全部调过来。
　　颜兮君看着兰欣的简历，像是错过很多风景的老者一样沉醉其中，不知道思绪该从哪个时间点切入。
　　她工作能力倒是比学习能力强很多。
　　她考上了一所离家很近，并不是很出名的大学，高三成绩下降了还是高考发挥失常呢？
　　她怎么会来绿汁，难道她不知道绿汁属于颜氏集团吗？
　　她是后悔了吗？想找我和好吗？这是迂回的做法吗？
　　她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她和那个男人还在一起吗？
　　颜兮君忍了这么些年，没想到被缘分的红绳一弹击破。
　　时空没变，距离没变，她却似乎近在咫尺，这种感觉像是曾经自己刚到美国的前夕。
　　他脑海萦绕曾经兰欣把他的爱恋按在地上踩踏的分手话语。
　　“对啊，都被她一次一次伤害了，又忍不住靠近她是犯的哪门子贱？难道是我不甘心，对她还残存占有欲吗？”颜兮君想着，“不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绿汁？”
　　颜兮君忍不住拨通了父亲的电话，说着：“国内的那个案件还是给我吧。”
　　下午场的会议定于两点整开始。颜兮君提前一小时邀请谭清在楼下咖啡厅小聚。
　　有些问题，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了。
　　谭清对颜兮君的邀请显得不知所措，他想不出能有什么样的事情可以惊动颜兮君花时间和自己坐在一起品尝咖啡。
　　他带着满肚子的不解提前十分钟到了咖啡厅，却发现颜兮君早已坐在靠窗的座椅上等着自己了。
　　“颜总，下午好！”谭清热情地打着招呼。
　　颜兮君回以微笑，眼睛瞟了一眼桌子上的咖啡：“你好，拿铁可以吗？”
　　“可以可以。”
　　颜兮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客套地说：“绿汁最近发展势头很猛啊！”
　　“过奖过奖，总部主张的政策和当下经济制度吻合，才有我们分公司进步的机会，还是得感谢集团提供的支持和帮助。”
　　“谭总，谦虚了。”
　　颜兮君微笑看着谭清，看得谭清浑身发毛。
　　“你上午说你那边有一位员工叫兰欣？”
　　“嗯，是我从名翰设计公司挖来的，她的潜力很大。”
　　“女设计师应该不好管理吧，要提前回家照顾家庭啊，孩子啊之类的。”
　　“她未婚，哪儿来的孩子呢！”谭清轻松地回答。
　　颜兮君心头一松，这种欢喜的感觉让他大为震惊，他继续试探：“你挖她过来，对家舍得放她走吗？还有，据我所知，绿汁之前效益不好，她为什么要一心来绿汁，她男朋友就没给她意见吗？”
　　谭清警觉地看着颜兮君，颜兮君感受到谭清的目光后，补充道：“过几天我要回国处理一些事情，顺便去绿汁看看，如果绿汁的效益确实不错，可以考虑开分店，所以，管理层储备要提前做了，你自己手下的员工，也要充分了解。”
　　“开分店吗？”谭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颜兮君道：“没有人会嫌自己的事业越做越大。”
　　谭清恨不得以咖啡代替酒敬颜兮君，原来他是为了扩大事业版图找自己的啊！
　　可他在大会上撒谎吹牛，当下也只能继续圆下去，日后再拜托一下兰欣就好。
　　“兰欣很认可我做事的原则，当然啦，挖她过来也费了我九牛二虎的力气。对家肯定是不愿意放人的，但是嘛，现在这个社会，人人都有选择自由权，兰欣硬要来绿汁，徐名翰也没办法。”
　　颜兮君认真听着，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谁料谭清说完这些话后，利落地闭上嘴巴，礼貌地回看自己。
　　颜兮君只能再次提醒他：“女下属一般恋爱了就会很难保持原始的拼劲，她男朋友呢？没反对她这个决定，毕竟前途未卜，如果她不稳定的话，也影响我们公司的发展。”
　　“整天忙着工作，哪有男朋友啊，她说她只在高中认真处过一个男朋友，做我们这行，但凡有些恋爱脑，在家庭中的角色看重一点，都不会做得很好的。”
　　“说的是。”颜兮君压着心底不断涌现的喜悦，沉着地眯着眼睛微微点头向谭清表示赞同。
　　颜兮君在谭清回去的第三天就回国了。
　　仅仅因为，兰欣只承认和他认真相恋过。
　　他回国是带着一身事务，并不单纯是为了自己的情爱。
　　因此颜兮君先去杭州处理监督了一个多月的建筑事宜，待大框架没有问题后，嘱托亲信的下属好好看顾着，随即带着三位助手买了连夜的机票来到子成市。
　　一夜无眠，只要眼睛一闭上，他就会紧张，紧张彼此第一句话该说什么？紧张自己要以什么姿态出现在兰欣眼前，紧张兰欣接下来看待自己的态度。
　　颜兮君也终于回应了自己心底的疑问——还是非常非常爱兰欣的，在乎她的一丝一毫情绪。
　　对这份爱确定的感觉，好似高中时期，颜兮君遇到喜欢的人，他对宫恩诺的态度会变得不耐烦，而喜欢上兰欣后，他对宫恩诺的态度变成了愧疚万分。
　　谭清一回到公司，便把可能开分店的好消息和伙伴们分享了，他嘱托着下属，接下来的工作务必认真认真再认真，近来，总部可能会有领导下来视察，大家一定要拿出二百分的精神好好对待这件事，等领导走后，他自掏腰包请各位出去团建。
　　众人无不欢呼雀跃。
　　“兰欣，来一下我办公室。”谭清走到办公室门口，回首叫着兰欣。
　　兰欣正好也想打听是哪位领导会下来视察，如果是他，她就有必要请假了。
　　“谭总，找我有事。”
　　“兰欣，坐嘛，和你商量个事儿。”谭清笑着亲自给兰欣倒了一杯水。
　　“什么事？”
　　“上次在总部开会，领导说到有给绿汁开分店的打算，下来视察不光是考察公司，也想考察考察我，如果开分店了，你就可以升职了，我们是合伙人的关系，一个人被肯定，两个人升职。”谭清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想着怎么把话题引到自己想表达的事情上。
　　兰欣也是听得一头雾水。
　　“如果他们找你询问，你是怎么来绿汁的，你怎么回答？来，我们模拟一遍。”谭清放弃迂回，打算直接教兰欣如何回答，即使接下来又是一番唠叨的解释。
　　兰欣甚是迷茫，她缓缓说道：“绿汁的价值观？绿汁的文化？”
　　谭清的眉头紧锁。
　　“兰欣啊，你看看这样可以吗？就说是我挖你过来的，你看怎么样？”，
　　兰欣恍然大悟，他原来在打这个算盘。
　　“可以，一人被肯定，两个人可以升职嘛。”
　　很多时候，谭清就喜欢兰欣这种看破不戳破、给人留余地的高情商。如果不是自己对家庭的责任感，或许会去追求她吧。
　　“谭总，我想问一下，是哪位领导来视察啊？”
　　“具体人员不太清楚。”
　　“哦！”兰欣淡淡地说完，便走出办公室。
　　应该不会那么巧，正好是颜兮君吧！
　　她的理智和直觉做着抗争。
　　颜兮君航班的起飞让谭清很是不安，他焦急地打听颜兮君何时抵达，忙不迭安排招待的星级酒店等，却被告知，颜兮君已于一个月前在子成市购置了一套房产。

　　“我回国处理杭州和子成市的建筑事务，顺便来绿汁看一下。”
　　听到不是特意的光顾，谭清又喜又悲。喜的是，就算绿汁开分店，也不应该叨扰颜兮君，他的突然到访，确实给足了自己面子；悲的是，不是特意过来看，那绿汁开分店的把握不就小了很多吗？
　　“几点上班啊？九点还是九点半？”颜兮君并没有在一张张好奇的脸中发现兰欣的面庞。
　　“已经上班了，九点我们打卡结束，不过有几位伙伴出去学习了，等一会儿回来。颜总，要不我们开个会，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你吧，大家也很珍视和你见面的机会，对不对啊？”谭清笑着问下属。
　　下属的反应很给谭清面子。
　　办公室里，颜兮君认真介绍着自己，还就公司企业文化和当下经济给大家分析了一下员工在颜氏集团工作的光明未来。
　　在颜兮君侃侃而谈半小时左右，兰欣带着她的三位徒弟回来了。他们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只当谭清在开早会，并不计较。大家伙上厕所的上厕所，回工位干活的干活。
　　兰欣坐定喝了一杯白开水，心里好奇着早会怎么这个点还不结束，当下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事宜要处理，恍惚间，一声穿耳的声音让她一阵眩晕。
　　她顺着声音轻轻走到办公室外面，倚着墙，静静听着温柔，磁性，尘封在脑袋深处的压抑在这一刻喷薄而发。
　　兰欣情不自禁热泪盈眶，她极力控制情绪，却依旧忍不住流泪，有些悲伤，有些感慨，有些激动，有些高兴，有些慌张。
　　她顶着空白的脑袋不自知地整理了一下着装。
　　门突然被打开了，兰欣迅速背过身，掩着脸，擦拭干净眼泪。
　　“呦，兰欣回来了，颜总，这就是上次和你提到的兰欣，兰欣，这是总部过来的颜总。”
　　兰欣昂首转身，笑着伸出手：“颜总好！
　　颜兮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礼貌地握住她有些湿润的手。
　　“你好！”
　　“不好意思颜总，刚刚洗手的，手有些湿。”
　　“没关系。”
　　两人都假装不认识对方，在忙完一番客套的商务会谈后，谭清提出给颜兮君接风洗尘。
　　“我们这儿有一处酒店叫’红尘阁”，里面的饭菜非常有特色。”谭清眉飞色舞地介绍。
　　“好，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我多了解一些绿汁的事务，以往我们忽略得比较多。”
　　谭清听此，兴奋不已，通知兰欣一起作陪。
　　“我？”
　　“你把手头的事放一放，等会一起出去吧。”
　　兰欣看了一眼颜兮君，他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她又看着谭清，眼神请求着他放过自己，可谭清同时也正朝自己发来寻求帮忙的信号。
　　“好吧。”
　　兰欣妥协了。
　　虽是老情人久别重逢，兰欣保守的思想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他是有妇之夫，自己不会也不能更不应该再与他之间有任何瓜葛。
　　圆形餐桌上摆放着一盆洁白的百合，一行十人依次坐下。

　　大家看着餐桌上丰盛别致的菜品，纷纷谦让就座。
　　谭清作为子成市的市民，自然热情地在一杯杯红酒中给颜兮君等前来的四位总部人员讲述着地方特色菜，地方民俗文化等。
　　兰欣看着眼前的红酒有些发怵，他趁着谭清停歇的空隙扯谎说道：“我阑尾刚割掉没多久，不能喝酒啊！”
　　“少喝点嘛，这场合，不喝不合适啊！”谭清镇定地劝解道。
　　颜兮君瞥到谭清和兰欣贴着脸悄摸说话，他转着餐桌转盘，一盘红酒炖牛肉停到自己眼前，却并不取筷夹菜。
　　兰欣余光注意到一盘石锅焗刀豆在自己面前停下，她抬头看着颜兮君，他正和他人相谈甚欢。
　　“颜总喜欢吃牛肉啊？”谭清问道。
　　“还可以。”颜兮君顺势夹了一小块牛肉塞进嘴里。
　　颜兮君戏谑地看了兰欣一眼，和她四目相对。
　　兰欣惊慌地转移目光，她看向谭清，谭清正斜眼瞟着她，眼神里的目光正鼓励着她。
　　“颜总，我敬你一杯。”兰欣起身举杯。
　　“你坐着喝。”颜兮君回敬着一饮而尽。
　　兰欣看到颜兮君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心里不由酸涩一下，便也一饮而尽。
　　她看着同事们不停地和颜兮君喝酒，又担心他的身体，又尴尬地不知该如何再次举杯。谭清倒是不停给她使着积极的眼色。
　　颜兮君一杯杯接受他人的敬酒，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本就不是善于应酬的人，如今却为了兰欣的一两杯酒在这边面带笑容干耗着。颜兮君看了眼兰欣，她正盯着高脚杯里血红的葡萄酒发呆。
　　酒酣微醉间，他感受到她还是一如高中时期如野荷般的淡漠。
　　颜兮君忍不住问道：“兰欣不怎么说话，是有什么心事吗？”
　　被突然点名，兰欣像不知身处何地般的惊讶：“什么？”
　　“我看你在发呆，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兰欣笑着回答，“颜总，我敬你一杯。”
　　两杯红酒下肚，兰欣便不再喝酒，她捧着笑脸看着同事们趋之若鹜地和颜兮君喝酒聊天。他们有说不完的话，颜兮君不会尴尬，不会冷场，不会被一丝不礼貌的话语得罪，他的周围，虽然充斥着夸大了的话语，却很热闹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