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什么》木子方

106、再次拜访，方诚患癌

　　自从上次中秋，已有一年半没踏进哥嫂的家。方诚破天荒地邀请她吃饭。也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方芯大抵心里缺爱，厌烦家人当她是摇钱树。但在心里觉得，亲情是第一位，金钱排第二。哥嫂的生活逐渐回去正常，她金钱投入越来越少了。
　　家庭聚餐。
　　杜小美忙着张罗，方诚坐在桌旁，倚着白墙，叼着一支烟，也不抽，呆呆地出神。刘美姣回老家一趟，家务告休。往常都是哥嫂一起张罗，方芯陪着外甥玩。杜小美边干活边吐槽“你哥平日里一下班就当甩手掌柜，什么都不做，啥都指望我！”每逢这场景，方芯都是迎合嫂子，“哥，你怎么这样了？你要日日都如今日才行啊！”
　　今日，出奇地和谐，方芯竟有点不自在了。问哥哥怎么了，方城只是淡淡地说“累了”。方芯瞅向厨房，杜小美一个人忙活着的时候笑容凝固，显出淡淡的忧愁。面对方芯的时候，努力挤出笑容。
　　“嫂子不会嫌弃我来串门吧？主要是想来看看外甥女，不然平时也不想打扰"方芯心想道。
　　于是，方芯很识趣，努力逗乐外甥，哄外甥吃饭。吃完饭，帮忙收拾，洗碗。忙活完，借口所里有事，迅速溜了。
　　“等嫂子心情好点了，我再来。”
　　第二天，手机铃声想起，方芯错愕地看着屏幕，“嫂子？”
　　“喂，嫂子，怎么了？”方芯关切地问道。
　　“今天有空吗？我们聊聊”
　　“我中午可以抽空出来"
　　"那我们约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店吧。”
　　“好的，中午见。”电话那头的语调一直平淡没有起伏。“难道哥嫂要离婚了？”
　　咖啡馆里。杜小美一脸苦相，递过来一张纸。方芯心想“妈呀，不会是离婚协议书吧？离婚找我也不管用啊。”还没接过手，就从纸张的缝隙里，看到“医院”二字。她心里一阵寒颤。她很久才从父亲离世的悲痛中走出，这辈子都不想跟医院打交道。
　　方芯努力镇定，打开那张纸。她从一堆陌生的医学诊断书里搜索到“方城”和“癌症晚期”。眼头皱成一个川字。父亲确诊癌症后不到半年就离开了。她忘不了，父亲忍受癌痛的呻吟声，忘不了父亲从七尺男儿变成皮包骨头黑黝黝的躯体。
　　“我哥……得癌了？”她悲痛地望向杜小美。
　　“嗯。”
　　“我妈知道吗？”
　　“他还不知道。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们？”
　　“……不行”正常人遇到这种事，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可以。但是方芯被他们夫妻宰够了，不想当扶哥魔了。
　　“你可是他的亲妹妹啊，怎么能见死不救？”
　　“从你俩领了结婚证的那天开始，你们的夫妻关系远胜过我和他的兄妹关系。方诚初来上海租房的钱，我垫的。我省吃俭用买来的房子，市场价半价卖给方诚，俊俊生病五万没还。你们要是真的穷，我也就不计较了。你看看你房里那些包，卫生间的大牌护肤品，加起来二十万了吧。夫妻本是同林鸟，该你为他付出了。卖了你的奢侈包，不够，就卖房吧。咖啡钱，我付了。我还有工作要忙，先走了。”
　　方芯强势输出心里话，杜小美不得一丝还嘴的功夫，心里纳闷怎么摊上这么个奇葩妹妹。
　　生活教会方芯狠心二字。不能每次把她搞得山穷水尽，他们却逍遥自在。他们还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方芯指望不上，杜小美去找妈妈。谁知杜妈妈教训女儿，“癌症晚期了，你找我借钱，谁来还呀？你吗？你没有工作，带着孩子，怎么还呀？治不好，就保守治疗。别到时候人财两空啊。”
　　“妈，他是俊俊的爸爸啊！独一无二，我不救他，他就没爸爸了……”杜小美的声线里气愤带着几丝哭意，一声咆哮之后，绝望地转身，夺门而出。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真是一个比一个狠心啊。吃了两回闭门羹。
　　回到家，杜小美哭肿的双眼无处藏匿。方诚看了无比心疼，“你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还不是因为你！”
　　“我要借钱给你治病，你妹不肯，我妈也不可能！”杜小美情绪激动，说话嗓门不知不觉高昂起来。
　　还在卧室休息的刘美姣，听到“治病”，顿时坐不住了。
　　她来到客厅，试探性问“谁得病了？什么病？”她能推断出得病的人跟杜小美关系匪浅。
　　方诚眨眨眼，示意媳妇不要说。谁知杜小美直接忽视了，“都这个时候了，也该让你妈知道了……”
　　杜小美从包里翻出一张医院诊断书，中午才给方芯看过的。
　　老花眼的刘美姣接过诊断书，拿着远远的看着，字认得不多，“方诚、癌症、晚期”几个字倒还认得。拼拼凑凑，也能猜出诊断书的内容。她吓得脑袋眩晕，她能认得癌这个字，是因为二十年前，她老公，方芯方诚的爸爸，得了癌入世的。医生认认真真地教她，有三个口的字读“ai”，很难治愈，做好心理准备。
　　“你癌症晚期了？”刘美姣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她的心肝儿子。
　　方诚重重低点头。
　　“哎呀，我的乖儿呀。老天怎么这么狠心啊？”
　　用衣袖抹干眼泪，“现在医学发达，我们去大医院找大医生看看。你妹不是跟一个老板关系好吗？人家路子广，肯定能想办法的。”

　　要儿子，还是要房子，妈，你想好。
　　儿子
　　杜小美妈妈哭啊，女儿苦命啊。
　　租房，辞职。杜小美刘美姣，轮班照顾方诚。

　　白发人送黑发人，自是凄凉到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