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搓泥巴问鼎大道》安徒僧

125、离魂杵

　　一切的转机，终于在系统找到邬素衣留下的那一道神识后到来。

　　系统含着热泪，将邬素衣的神识塞进邬笑笑的身体里，又将自己化作“系统”，进入了邬笑笑的识海。

　　卓时英不是骗仲鸣玉说自己是什么“系统”么，他也可以！他就不信有自己亲自辅佐，还有邬素衣的神识在，邬笑笑还这么烂泥扶不上墙。

　　谢天谢地，邬素衣不亏是邬素衣，不过是那么一小段神识，也足够彻底改善邬笑笑的脑残血脉了。

　　他看着她努力修炼，脚踢渣男，虽然起初修为一直没有进展，但也没让仲鸣玉那家伙走上上辈子的老路，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复杂。

　　复杂是因为，当邬笑笑彻底觉醒邬素衣记忆的时候，也就是自己完成使命，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系统笑着感叹道：“小祖宗，后面的路就要靠您自己了，晚辈不能再陪着您了。”

　　邬笑笑一怔：“你要去哪里？”

　　系统摇了摇头，道：“邬常已经死了，如今留下来的不过是一道神识。”

　　乌衣族寿命再长，也终有走到尽头的时候，为了完成邬素衣的使命，他在死后也留了一道神识。

　　可三次强行撕裂时间和空间，耗费了他大量的灵力，神识已经是强弩之末，能够留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对了，我还留给您一个小小礼物，等您醒来就能看到了。”系统笑呵呵地道。

　　邬笑笑没心思去想这礼物是什么，她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小老头，看着他还未说完这句话，身形便从脚下开始，化作点点星光。

　　细碎的星光腾空而起，仿佛被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风卷裹着，飞向遥远的天边。

　　然后，邬笑笑睁开了眼睛。

　　像是沉眠许久未曾醒来，又像是熬了十天十夜不眠不休，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觉得眼皮酸涩得撑不开。

　　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有个人抱着自己坐在石柱林中心最高的那根石柱上。

　　她想起昏迷时听到的卓时英说的话……

　　是君识！

　　邬笑笑霍然抬头，而后撞入了一双清湛的眸子。这双眸子的瞳色有点浅，像是最漂亮的琉璃珠子。

　　有很久的时间，又仿佛只是过去了片刻，邬笑笑分不清，但她说不出话来。

　　因为眼前的这张脸，她也见过。

　　就在不久前，她在邬素衣的记忆里，看到这张脸的主人抱着弥留之际的邬素衣，同样坐在他们身下这根石柱上。

　　在那段记忆里，他叫默。

　　而如今，他是君识。

　　君识也垂下眼睛，正默默地看着她。

　　邬笑笑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干哑，像是在荒漠里行走了数日滴水未进的旅人，仿佛风灌进去都会割裂她的嗓子：“你是……”

　　“你也想起来了？”君识道。

　　邬笑笑愣住。

　　什么意思？什么叫……她也想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醒来，邬笑笑的大脑运转得很慢，有些混沌。一道光自她意识深处划过，她猛地抓住了它。

　　“你想起来了？”她忽然抓住君识的衣袖，问道。

　　这话一出，君识便知道了他想要的答案。他点了点头：“我也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自己曾经有一个名字叫默，他想起来自己是天地间第一只生于冥域的恶灵。他不是谁的执念，也并非从星海大陆而来，他是由无妄海孕育而生的。

　　无妄海孕育的生灵，生而无妄。

　　直到他遇到了邬素衣。

　　那是他头一次看到那么漂亮的生灵，冥域的人总是灰扑扑的，身子灰扑扑，天也灰扑扑，可邬素衣不一样。她总是喜欢穿一身红色的衣裳，像是灰扑扑的背景里唯一的那道光，吸引着他追逐在她身后。

　　他想，这或许就是他穿到仲鸣玉的身体里后，总爱穿红衣的缘故。

　　可是相处的时光总是短暂，突然闯入的卓时英毁了平静而又美好的一切。邬素衣死后，他也得到了天道的惩罚，身体被打散，化为无数最原始的“念”。

　　他的身体在无妄海里浮浮沉沉了许多年，没有意识，随波漂流，今天从这里漂到那里，明天又从那里漂回来。

　　这是天道对他的惩罚。

　　直到有一天，这些曾经为一体的“念”在浮浮沉沉间偶然聚到了一起，它们生成了一只新的恶灵。

　　这只恶灵叫君识。

　　作为天生地养的恶灵，他的修行之路比其他恶灵都要顺利得多，没花多少时间便成了令星海大陆闻风丧胆的清江尊者，冥域的主人。

　　他对于做不做冥域之主没什么兴趣，但这并不代表当仲鸣玉动了入侵冥域的念头后，他会无动于衷。

　　那时的仲鸣玉在卓时英的帮助下已经一统星海大陆，可贪心不足的他又将目光放在了与星海大陆隔着一条神魔之堑的冥域上。

　　虽然那时的仲鸣玉已经是星海大陆第一人，修为已至揽星境中期，可在揽星境巅峰的君识面前依然不够看。

　　他与仲鸣玉在神魔之堑爆发了一场大战，可就在他即将杀掉仲鸣玉的时候……他居然升境了！

　　在战斗中升境绝对和“好事”没有半点关系，见情况对自己极为不利，他直接选择了与仲鸣玉玉石俱焚。

　　醒来后，他便莫名其妙地进了仲鸣玉的身体。

　　于是这便是故事的开始。

　　-

　　方才镇压卓时英的封印破掉后，邬素衣留下的记忆不仅影响了邬笑笑，也影响到了他。

　　不过他比邬笑笑苏醒得要更快。

　　醒来之后，他在识海中见到了一个奇怪的小老头。他虽然不认识这小老头，却认得出他的声音。

　　“晚辈邬常见过姑父。”小老头有些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然后拿眼角觑着他。

　　虽然打心眼里觉得这个便宜姑父配不上姑母，但从小懂事又伶俐的邬常是姑母的脑残拥趸，该叫的还是得叫。

　　君识：“……”

　　原谅他一时消化不了这个称呼。

　　系统道：“卓时英已经恢复记忆，也拿到了他原本的力量，目前的修为恐怕在长生境上下，不是这世间任何人能够抗衡的，你和姑母也一样。”

　　说到正事，他的声音有些沉重：“他刚刚设下的那道阵法是用来攫取冥域的灵气的，再过不久，整个冥域的灵气都将为他所用，他的修为肯定又要大增。逃出冥域之后，他很可能会在星海大陆也设这么一道阵法，届时两界将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最棘手的是，他现在还躲在夏侯冲的身体里。”

　　君识眉头微蹙。

　　系统解释道：“如果卓时英只是卓时英，以天道对恶灵的厌恶程度，会很乐于见到我们压制住卓时英，而姑母……也算是曾经的天道宠儿吧，若是姑母有所求，天道应该不会不帮她。但卓时英现在在一个人修的身体里，天道偏爱人修，想要杀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君识问道：“有什么办法能把他从夏侯冲的身体里逼出来吗？”

　　“有。”系统果断道，“我知道有一个法宝叫离魂杵，这个东西可以用来辨别被恶灵附身的修士，被离魂杵刺中的恶灵，会被逼出修士的身体。”

　　君识：“离魂杵在哪里？”

　　系统摇头道：“我最后一次见到它……是在上辈子的仲鸣玉的手里。那时候他已经开始对卓时英化作的系统产生忌惮，卓时英为了取信于他，将离魂杵交给他保管。这一世仲鸣玉与卓时英没机会认识，离魂杵应当还在卓时英那里。”

　　这是又走入了死局。

　　这样一个能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法宝，卓时英当然会好好保存着，绝不露于人前，又怎么会叫他们拿到？

　　君识心头微微有些烦躁，开始考虑起从卓时英手中拿到离魂杵的可能性。

　　这时，系统忽然道：“其实也不是全无办法。“

　　君识抬起头来。

　　小老头看着他，忽然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我可以将你送回两年前。”他眨了眨眼睛，“从揽星境的仲鸣玉手里拿到离魂杵，总比从卓时英手里夺走离魂杵要容易得多。”

　　君识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系统摆了摆手，道：“别这么看着我，这种事我都做了两次了，绝对没问题的，保证你毫发无损地回去。等你做完要做的事了，就在地上画一只玄武，就能回来。”

　　君识深深地看着他，清湛的眸子晕开一抹墨色，沉声道：“你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系统愣了一下，然后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什么代价都不重要了。我活了这么些年，就是为了这一天，已经够久了。你们也得早点放我功成身退，早入轮回不是？”

　　小老头笑嘻嘻地道：“听说乌衣族死了也会变成念，我这么厉害的一只龟，怎么也得变成一只超强的恶灵不是？说不定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君识又沉默了许久，这才慢慢点了下头。然后似乎是觉得有些冷淡，又补了一句：“我会把离魂杵带回来的。”

　　系统笑呵呵地道：“我相信姑母的眼光。”

　　君识：“……”

　　系统挥了挥手，君识就觉自己的身体骤然失去了重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是神识离开了身体。

　　他以神识的姿态漂浮在空中，看到底下的小老头对自己招了招手，长长的白色眉毛快乐地飞舞着：“快走吧，姑母要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