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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飞升修士们在迎仙宴后,会先被安排到熏阁内休憩,次日清晨,将有各殿主职的仙者前来领人,为他们发下玉牌,算是正式位列九天仙域。
与岁年同批次的三位仙者中,昨夜已去其一,因此人是历劫归来,过了洗尘池,已复了原有的仙位称号。
其余的两个,一个积极投去凡间同门前辈的门下,被热热闹闹地接走,另一个被分到偏远殿台,垂头耷脑出了门。
岁年手里上下抛接着玉牌,那牌子是水玉色,两面均刻有兰草图案。
他果真被发派到了兰阁,是个主管花木,再将花木制成配饰的差事,兼做各类琐活,通俗来讲便是打杂。
来接他的是兰阁掌事,名唤兰佩,路上巨细无遗与他介绍起兰阁的近况。
“我们兰阁的主人是四象龙君,辈分颇高,早年领军九天,追随天君征战魔域,后来因为身染骨瘴,不再出战。”
七棠当时也同他提到过兰阁阁主,却不成想是这位战功赫赫、鼎鼎大名的龙君。
兰佩娓娓道来,战事平息后,四象血脉凋零的年代里,龙君亲自养育了诸多幼兽,以龙息护养,教习他们礼仪道法,后又再请缨出征南荒,重伤归来。
“自那以后,阁主的身体和精神就不大好了,在九天修养,天君封其为兰阁主人。”
言下之意便是让他退下战场,在个闲职上调理身体。
“龙君曾出征南荒。”岁年听后道:“是他们这支神军在修补地脉缺口,抵挡骨瘴火情?”
“那一仗明明也未过去多久,不知为何总是很遥远的样子。”兰佩叹道:“我虽未亲眼见过当时战况,但听闻当年二度出征南荒时,那里大半的生灵已被骨瘴迷了神智,地火过处尽于灰烬。”
她伤怀道:“我听闻,南荒妖魔纠结成军,拼死不让神军进发缺口,甚至肆意放出地火与骨瘴融合,那骨瘴真的有灵么……神军损失极大,龙君回来后,九天全力救治了十数日。”
岁年听得入神,兰佩发间的白玉簪的花瓣在九天微风中舒展,如南荒中的生骨花,孤零又固执地开放。
兰佩发觉话题扯远了,又见岁年并未表现出对分配到兰阁的不满,温声道:“龙君并不常离兰阁内殿,你初来乍到,凡有不懂不明的,大胆告诉我们便是。”
见岁年认认真真点下头,兰佩含笑道:“七棠那丫头可是熬大夜学你给的糖花方子,味道是很好,但怕是做得走了形,什么都像,就是不像花。”
她与岁年闲谈起来:“我将七棠当做亲妹妹看待,她很喜欢你,龙君亦赞你年纪不大,雷劫飞升很了不起。”
岁年被她夸得不好意思。
这是头一次有人对他说,雷劫飞升了不起。
“年仙君,你是佩了什么香吗?”
兰佩原是按规矩唤他“岁年仙君”,岁年听得头皮发麻,仍是不习惯这个身份,但这位姊姊亦有她的坚持,于是两人商量各让一步,称呼变成了“年仙君”。
她轻轻吸了口气,惊艳道:“好美的气味,居然有点儿像龙君的常用香,龙君以往常去人界,这是人间的秘方吧?”
岁年刚翘起的唇抿了下去,不动声色与兰佩拉开点距离。
昨晚他恨恨了可恶的铲屎官一夜,原以为出门时已整理好了心情,谁知这股气味还是散了出来。
于是他岔开话题道:“原来除了历劫,还有喜欢去人界的仙人?”
“规矩上是不让常去的,但人界与魔域接壤,龙君阁主是要打仗才能路过人界。”
她蓦然想起来一事道:“对了,年仙君,来日你若与龙君交谈,可以与他聊小孩子,他是喜欢孩子的,但莫要问阁主他是否有自己的孩子,也少提魔族。”
“嗯?”岁年问道:“是与魔族结怨吗?”
“并非结怨,而是失子。骨瘴初次爆发后,魔族一侧的缺口虽被填平,魔气却过于外溢,龙君便将魔气引入体内,又服用了结气治伤的灵果,凝成了生灵,龙君诞下了一枚蛋……哎呀,年仙君不要惊讶,龙君是雄龙,但仙人们的出生总是稀奇古怪,咳,五花八门。”
岁年心里大呼九天仙人们的花样真多,兰佩接道:“骨瘴灾祸中,龙君痛失爱子,再受重伤,有时会犯糊涂,将我们当成那个未破壳的孩子,你若是听着,哄着他便是了。”
她露出沉痛神色道:“九天如今的安宁,是龙君他们竭尽所能换来,兰阁虽不是崭露头角的地方,但盛在清净。”
这话就比较明晰了,兰阁清净,但要混出前程,绝不是好地方。
兰佩意味深长地打了这个招呼,任凭岁年以后自己去选,便将他引入了兰阁内。
*
日子匆匆,眨眼间,岁年在兰阁待了半月有余。
他算是过了一阵忙得脚不沾地的日子。乌云盖雪以往没侍弄过花花草草,不糟蹋就算是不错,如今要小心按品类对待,实在令他焦头烂额。
热不得冷不得,尚未长出花灵的动辄就死,岁年想到云盖宗上疯长的植物,给点雨露便肆意,如今到这里他简直怀疑,自己早晨左脚出门槛就让那些花不高兴不活了。
九天花草各宫供应品类不同,期间宴会还要专门去送。
这九天阙的宴饮真多啊,管弦丝竹响个不停。
岁年在罕有的休班日去外面遇玄微,黎明前天最黑的时辰,他去过披银殿外蹲守,一次也没见到过对方。
而作为低品阶的仙者,他没有任何打探消息的渠道。他知晓人界通关系要靠硬货,但这里没有银子灵石的概念,他也没地方送,只能望着披银殿上的碧瓦和坚不可摧的屏障叹气发飙。
兰阁也负责将不出灵的花木做成装饰,这个岁年完全搞不来,他的手和爪子一个样,只能把花花草草玩耷拉,做不出漂亮的簪冠。
好在兰佩和七棠用心教他,她们两位的制簪风格相似,在兰阁内亲如姊妹,七棠说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由兰佩照顾,兰佩姊姊对自己特别特别好。
她出生在仙界,却由凡人母亲所生,兰佩当年侍奉那位夫人,后来夫人跳下九天身死,她的父亲受骨瘴影响癫狂自爆,自此后七棠便在兰佩身边长大,兰佩来了兰阁,她也就跟了来。
兰阁里仙侍不多,其他的便是花灵,这种在人界罕见的灵体于九天一抓一大把。他们大多懵懂天真,在岁年眼中就和小孩子一般,而仙侍们里七棠最小,其他各年纪的都有。
是夜,月挂西窗,梅花如雪。
仙草“点墨荷”于庭中池塘舒展花苞,吸收婵娟灵光,人形木灵与仙侍们一同值夜,等待这一批次的点墨荷的开花。
仙侍与草木化灵齐坐在风廊下,兰阁后梅林白梅绽放,冷香暗浅。他们吃上了岁年做的烤鱼,有花瓣零落入廊内,是个难得能偷闲的夜晚。
岁年将鱼烤得金黄,撒上一把自制的香料,伴随“刺啦刺啦”声,诱人的香味猛地炸开,引来众人连连惊呼。
“好香啊!我是棵草可以吃吗?”
“这是什么香料,好厉害!”
“吃一点点应该关系不大,快给我试试!啊——还得是纯正人界手艺,以前咱们搞得都是些啥玩意儿啊。”
“我先去搬花,你们记得给我留点。”
“做梦吧你,赶不上将没了!”
烟熏火燎中,岁年望向打闹不休的众人,好似这里有天底下最愉快的聚会。
可凡是来过兰阁的都能看出,这里可有可无,不过是天君给龙君特地找的去处。
花草不一定非要她们来管,出自花君的花木才更尊贵,簪子会有其他人来打,没有人无可替代。
这些各殿不出色或无主的仙侍被调度过来,为的仅仅是让龙君平日里有事情做,不至于频繁犯病。
能走的都走了,走不掉的十来个也被慢慢磨出一套生存的方法,忙里偷闲时和草木化灵们瘫成一地,说些天界八卦,念些人界传说。
人间的修士向往九天,九天的仙侍憧憬人界,终归是在他处有万般的遐想,能用来熬过重复的生活。
日复一日这样渡过,花灵们因盆在此,活动范围极其有限,而仙侍纵然有双足可行,却也将自己亦当成一株不痛不悲的植物。
岁年发现不论在哪里,都会有这样的人,他们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唯一被提供的选择就是“存活”。
然后再将被这个选择慢慢地磨平,却仍会有期待。
纪沉关说,这便是百态世间。不仅仅有爱和恨,还有复杂的感情,懦弱的、纠结的、顽强的、容忍的,都是存在。
大半月来,岁年已经习惯了这里的节奏。龙君他还未见过,不知长得是方是扁,但阁中仙侍和仙草化灵都和和气气,她们颇喜这小妖,常来听他讲人界轶事。
一来二去就这样全都混熟了,岁年还得了几块颇趁手的木头抓板。
心思细腻的草木们通过蛛丝马迹,多少也猜到岁年来这九天之上,不是为了甚么大道仙阶,而是要找一个人。
岁年不说,他们也不多问。
只是看他有时会突然挠树,骂上一句“混蛋”。
玄微的那片衣摆,也早已被岁年的爪子撕成了破布条条。
月上树梢,庭中花色清透,鱼香弥漫,大伙儿喝了点米酒,草木灵们软软地趴在地上。
点墨荷瓣逐一打开花瓣,发出“啵啵啵”的细微声响,染上夜色的斑驳,很快会被一盆盆搬回廊下。
岁年酒量很一般,几碗米酒下肚整只猫都有些迷糊了,他摊开成一滩,憋了许久开口道:“我有个朋友他有点困扰,不知能否……”
这“朋友”一来,大伙儿顿时就不困了。
岁年没想到他们兴趣这么大,看来九天和云盖宗也一样,最爱八卦。于是隐去姓名和个中细节,大体上将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
仙侍和花木灵们七嘴八舌,针对“朋友的友人”的行为展开激烈讨论,有的骂骂咧咧,有的缜密分析,明明都不通七情六欲,却好似各个成了情场高手。
“待什么待啊!前尘往事忘掉了就不是一个人了啊,况且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们芳草就一茬茬长,哪里找不着!”
“咳!你可是玄草那确实不容易找着,不过因为忘却前尘就说不是一人,也太武断了吧,人嘛就讲究个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喽。”
“胡扯,明明是经历决定了性子!”
“可我们是牡丹种子就长不出梅啊。”
“打住打住,是失忆了又不是重新投胎了,再者听说下界的人是复杂的动物,有的生死不变,有的一天一个样子,你们别用自己带入啊。”
“是帮年年出主意,你们咋争上了?”
“是在商议这个朋友是去是留啊!”
“……等下,怎么讲到这里了。”岁年一脸懵逼,花灵们却还是激情上头,叽里呱啦在出主意。
末了,还是年长些的兰佩道:“不如我们抛个铜板,正面便劝这朋友回乡,反面就先留下来再观望观望。”
她取出珍藏的铜板,弹指往上一抛。
岁年阻止都不及,众人仰头又整整齐齐低头。
“啪”一声,铜板拍在兰佩手背上。
她问岁年说:“年仙君,你希望是正还是反?”
“……”
“姐姐快打开啊!”七棠焦急道。
“不必开了。”兰佩将那铜板握入掌心,去敲妹妹的脑袋,道:“这就是人界的花招了,你在这个靠天运决定的时刻心有一念,那便是你的决定。”
岁年听后沉吟,兰佩便悄悄对他笑道:“至少目前,年仙君还并不甘心,不是么?”
*
彻夜聊天的后果就是次日岁年起晚了。
但好在第二日不是他早班,他清洗完毕立即赶去前殿。
才过门槛,乍听一声尖锐的呵斥。
“你们便是这样当差的?”
与岁年中途碰上的兰佩微微拧眉,拨开墨绿色的珠帘,入目是两位衣饰光鲜的仙君,身后站着七八侍从,好不威风。
领头的男子道:“分明是我小妹先定下的花簪钿子,为何又成凤凰那边的单子了?”
七棠等几位仙侍急忙欠身道:“两位鸾君阁下,这些簪子以白叶银英花为芯,白叶银英每年开量不定,三年前这位青鸾阁下前来预定时,便已告知过,若今年开量不足,我们愿用绯丹花打成套簪给您送去。”
“怎么,白叶银英是凤凰他们每年的必定佩饰,便优先给他们了?朱雀湮灭,凤凰横行霸道,你们兰阁也不讲究先来后到的规矩了吗?!”
“并非如此……”七棠低声道:“凤君三年前的年初已定……”
“还敢狡辩!”
青鸾公子不耐,扬手便要打。只听“啪”一声,青鸾手腕一痛,眼前突然冒出个黑衣少年,碧色眼瞳,瞳仁正由圆变尖。
花草清香中,青鸾只觉头晕目眩,腿脚发软,竟挣脱不得,由着他钳住自己的手。
兰佩趁机将七棠挡在身后。
“你是什么人?!”旁侧白鸾大惊,完全没留意到对方是何时出现,她眼见这人对兄长不客气,瞪起了眼,立即想起听闻的小道消息,呵斥道:“下等猫妖,还不放手?”
岁年一听,简直要气笑了,手指发力,却并未搭理这只白鸾,而是对手里嘶嘶抽气的青鸾鸟道:“你查查那造册,定东西的年月日写得分明,白叶银英自八年前就不是凤凰的专属,这次再定也是按规矩赶早,若是以白纸黑字为证,你根本不在理。”
扫了眼白鸾,幽幽笑道:“你也不记得了吗?你这同父异母的哥哥这么冲动,也敢带他来,你要的是簪子,还是他这一巴掌?”
他凝着眼前青鸾:“白叶银英漂亮,却是南荒生骨花的同种,你们戴了容易掉毛,这怕是还有后手吧。不能因读过几本宫斗、宅斗的话本子,就要亲自试试吧?”
青鸾愣住,白鸾张口欲辩,却见兄长受其鼓动,像是回过了神,正怒目向自己,袖中的手收紧,抢白道:“我不记得了呀,是你们兰阁没和我说明白。”
“豁!我们也是开眼了!”清朗的嗓音自兰阁殿门外传来,岁年眼一花,一个花里胡哨、五光十色的仙者眨眼出现在厅口,像是株招摇的花树。
他浑身上下都是炫目的佩饰,丁零当啷地大步冲过来,身后跟着的是一位同样服饰华丽的女子,衣饰配色却要合理许多。
“见过凤君、珠鸣君。”兰阁众人均欠身问礼,凤君风风火火,叉腰对两只鸾鸟道:“你当我们凤凰吃竹米就真吃素了?这东西我早定了,你们族内斗你们的,别带本君好不?”
“小弟,不可无礼。”珠鸣打断他道:“宅斗里,我们这种拉仇恨的工具人就该默不作声,今日正好撞上,不符合情节,少说两句吧。”
白鸾听她阴阳怪气,敛眉哑声道:“凰姐姐,你误会我们了,只是首饰的纠纷,是我忘性大,给您赔不是。”
珠鸣不发一言,凤君见这鸾鸟又光速滑跪,心里烦闷得很。
凤凰血脉到他们这代,就只剩一雌一雄,他们均未正式受封,而各色羽类曾受凤凰庇护,今日倒是谁都将凤凰当活靶子用。
羽类的矛盾岁年没兴趣参与,松开青鸾,刚走出两步,脚步猛地刹住。
他倏然抬起头,身后七棠低声道:“这是什么气味……”
刹那间,兰阁外灿烂的阳光消失一空。
巨大的暗影眨眼间便完全遮蔽住了天穹,自天顶降下磅礴威压,令在场众仙膝盖沉重不已,运气方可抵御双膝着地的冲动。
兰佩与珠鸣几乎同时冲了出去。
凤君琦羽蹦了起来,焦急大呼道:“是龙爷爷,快快快,你们快躲起来!”
他反手化出一把细长朱红的宝剑,还没来得及有用武之地,“轰隆”巨响中,兰阁天顶坍塌!
惊叫声里,一条青龙破出房顶,直上苍穹。
龙吟震耳欲聋,震碎了琉璃瓦,逆着天光,从那大洞中依稀可见天空青龙的异样,原本该是明透的鳞片正慢慢渗出红紫,淋漓到地面,腐蚀出碗大的窟窿来。
巨龙高高飞起,掩住日轮光华。
不消片刻,那青龙便在半空痉挛抽搐,于云端翻滚,跌下几丈。
一道失控的龙气震荡云海。
“龙君!”
“快跑哇——”
“快去请上仙前来!!”
方才还气焰凌人的鸾鸟抱头逃开,梁柱瓦片如雨砸落,大片水雾笼罩上兰阁,淡淡的绛色烟气弥漫开。
忽有大火燎过,凤凰清鸣,凤君化为原身飞腾而起,朝失控的巨龙俯冲而下。
珠鸣手捏法诀,阻止骨瘴的烟气外散,向兰阁众人吼道:“傻了吗,快躲!”
鸾鸟的尖叫萦绕上空,七棠与几个仙侍怀中各抱了四五个盆,躲在花架下。她们几时料到龙君会病到大肆发狂的地步,在顶瓦乱砸的慌乱中,心头一片冰凉。
岁年把其余花盆往她们边上一推,厉声道:“撑开灵障!”
九天云气大乱,龙啸激荡过后,凤君变回人身,拔剑展开羽翅,大喊了几声龙爷爷。
他在半空对阵,几息后便招架不住。
一时间,兰阁上空充斥着各种音调的“爷爷”。
珠鸣半点没觉得可笑,竭力捏了几副镇压的法阵,初具雏形便被龙威荡碎。
她忍住喉头腥味,向正准备再发起冲击的凤君喊道:“小弟,回来!”
凤凰一族长者涅槃居多,小辈多由龙君养大,凤君琦羽手握一把流光溢彩的长剑,却僵在半空。
焦急过后,琦羽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可能打得过久经沙场的龙君,大声回喊:“我也想!可爷爷好像把我定住了啊啊啊!!”
“小心!”
紫红的龙尾携了雷电狂风,向半空的小凤君甩来!
凤君一嗓子“爷你坑死我了”在高空回荡不散——
珠鸣眼见龙尾呼啸而过,凤凰尖啼,凄厉高喊,下一刻小弟却如一团火焰,从高处向自己跌来,摔入她怀中。
两只神鸟同时摔倒在地,珠鸣赶紧来探琦羽的鼻息,见他迷迷瞪瞪瞧着自己,身上没受大伤,用力捶了老弟肩膀一拳:“吓死我了!你这个飞行轨迹很疯癫啊!”
凤君险些被摔傻,空空的右手抓了抓,纳闷道:“我、我没飞……”
徒然瞪大眼,指向破了个洞的房顶外,震惊到磕巴:“刚刚那个小仙侍他、他抢了我的剑!”
一道红光在外爆开,凤君用长袖半挡,珠鸣却仍固执地望着天空。
黑衣的仙侍手执朱红凤剑,劈开山呼海啸般黑红的龙啸戾气,直取龙首而去。
刮面厉风下,珠鸣不经道:“这兰阁到底是住了个什么……”
“我天!他、他跳到爷爷脑门上了!”
仙侍将长剑刺入青龙额中鳞片,固定身形,神鸟的灵力自剑上磅礴涌出,地上琦羽险些脱力瘫坐,被阿姊及时扶住。
浩荡阵法张开,阵纹繁复如泼鲜血,自龙首上爆亮,其间光芒映照半壁九天。
天地震颤,气浪上涌。
翻起的云气将下砸的青龙托高半分。
双目紫红的青龙合上眼,奋力一游,向西南方落去。
珠鸣飞身追去,凤君四肢泛软坐在原地喊:“姐!带上我啊!”
烟尘后再找不到人,他咳嗽几声吐掉吃进去的灰,朝花架下的几人喊道:“喂!你们没事吧?!”
西南方向是九天的青坡,用来在冬季培育兰阁的花草,如今已被砸出个十丈的深坑。
青龙闭目卧于坑底,半身紫红淡去,坡上青草因他外泄的神力茂盛非凡,长风吹过,一片苍碧。
青坡上,玄微仙尊伸出手,汇聚神力。
手中拢出的灵球中,蜷缩了只昏迷的黑背白腹的猫咪。
他一手背在身后,望向坡下巨坑,对身旁华服的太子机锦道:“这是你的计划。”
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太子机锦的目光落向灵球中的妖物,道:“仙尊,此妖为人界前代的骨瘴镇兽,他与骨瘴形如肉蚁与叶蝉,总要试上一试,吾等才安心。”
风轻云淡地道:“况且,仙尊也不是没出手阻拦?”
玄微仙尊不再接话,青草芳香中夹了一缕甜香,被他拂袖驱散。
“想必以砚辞前辈对骨瘴的态度,他不会责怪我们。”机锦倾身看向光球中的猫妖,笑道:“还挺可爱,猫属夜月,他动用凤凰之力焚烧五内,伤得不轻,仙尊要带回去养吗?或是等龙君前辈醒了就让他领回去,吾记得龙前辈最喜欢养这种小生灵。”
玄微冷冷看着他,将灵球往袖中一收,消失在原地。
片刻后,珠鸣火急火燎赶来,见太子先是一愣,扭头便想下去坑中,机锦安慰她道:“小珠鸣,别怕,并无大事发生。”
乌云盖雪:日行一善 血量-10 喵呜
(翻滚)(露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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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还是决定换个口味写写现代无限流,冰冰凉凉薄荷味长篇《欢迎光临噩梦社区》,中意这一口的可以戳进专栏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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