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暮》笑风月

3、第 3 章

　　对戚少商，杨无邪却是真心佩服的。权势与感情，太多的人都是等到失去才真正明白自己所求。正如曾引领了金风细雨楼走上了至高顶峰的苏梦枕，比如那个青衣决绝的顾惜朝，比如自己，比如那个已经远去雪衣清傲的白愁飞。
　　等到失去，即使手中紧握生死大权，我们也已然回不了头。
　　世人都说戚少商与顾惜朝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是死敌！杨无邪却知道自戚少商接掌金风细雨楼以来，他从没有一晚是在这里度过。拿一壶酒，去一个地方，风雨无阻。即使那里已经再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
　　所以杨无邪也会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踏进那场纷争，如果没有遇到那个人，是不是所有人的结局就不会是那般支离破碎？
　　曾经，他不知道对那些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人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如今他们都已成了历史，终在他的世界里烟消云散。他杨无邪已然是金风细雨楼的总管，守着这座历经无数风雨而仍然风雨飘摇的楼阁一天一天地走下去，无止无境，无声无息。

　　戚少商从没有觉得前方的路如此遥遥无期过。那个人在那片漫无天际的黄沙里了无音讯，生死未卜。他知道即使自己到了那里也是于事无补。那人若是死了，便终是可以与他的妻相聚。若活着也必然是不愿再与自己相见的。
　　他又何尝一次地告诫自己；他与他早已没有半分关系！可是他无法让胸膛里的那颗心停止跳动，无法叫这颗心停止想念与牵挂!所以他放下了所有他所应当但当的责任。他告诉自己：一眼就好！生也罢，死也罢，好也罢，坏也罢，在这一眼之后他就放手。放了他，也放了自己。

　　顾惜朝已经修养了半月有余，他自是早已察觉了这个看似再普通不过的牧部背后的不可言说，他不想探究，因为那些与他无关。他的生命为了一个人延续着，他现在只想安静地守候在这个名叫明溪的女子身边，如同守着曾经的那份美好一般，即使晦涩破碎却也心甘情愿地每天去体会那种心底深处的隐秘而持续的痛。
　　眼前的女子有着如晚晴般明朗而静谧的容颜。他叫她；明溪！再不会叫错。如同这里所有人一般，这里没有晚晴，这里也再没有人会轻轻地唤一声；晚晴！那个在他心底留下最温暖的风景的女子已经消亡，如今只有这名叫明溪的女子，安静地在一旁，安静地对他微笑。
　　如今的生活安静惬意。顾惜朝有时也会想，如果当初带着晚晴离开是不是他就已经找到了幸福。是不是他们也会像现在这般一直这样平静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