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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压过了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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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恒之气得牙痒,怎么都想不通这块玉到底是何时落到陆离手上的,他半威胁半讨好地朝他伸了伸手,“乖,还给我。”
“不还。”
陆离把玉塞进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襟里,贴着胸口。
他恬不知耻地指着心口位置,嚣张至极地道,“有本事来拿。”
“……”
下一刻,沈恒之还真冲上去把他的衣服扒开,急不可耐地拉扯着外衫,一手拎着他的衣领,一手从脖颈处滑到胸肌。
掏了半晌没掏到,沈恒之索性把把他繁冗复杂的衣服拉开,探头往里看,“在哪?”
边上杵着的谢利和以为自己眼瞎,这一幕看得他叹为观止,目瞪口呆地道,“原来传闻是真的!”
萧玉作为过来人,习惯他俩打情骂俏,把目光挪开,和谢利和唠嗑起来,“谢定襄是你哥?”
“正是家兄。”
谢利和如获救星似的和萧玉攀谈,在场所有人默契地交谈起来,任由那俩祖宗互相拉扯,权当他们死了。
萧玉想到过去的事,喃喃道,“算下来,谢定襄的岁数有四五十了。”
谢利和是他母亲晚年所得,与谢定襄岁数相差甚大,闻言笑了笑,“确实如此,大哥的长子和我年纪差不多。”
“他成亲了?”萧玉面露诧异,神情把谢利和吓了一跳。
谢利和是个文雅人,说话客气又温和,他失笑道,“我大哥年逾五十,早已娶亲生子。”
“当年他被退婚……”萧玉喃喃说着,“想不到这么快……”
她忽然意识到说错了话,时过境迁,不知不觉蹉跎二十年岁月,京都物是人非,这一批小辈如雨后春笋冒牙崛起,当年意气风发的一群人,如江延振之流,已是年过半百的老人。
谢利和不明白这个女侍卫说什么,正打算敷衍几句,忽然,小国舅柳成安叫起来,“怎么会少一具尸体!”
“谁的?”陆离正在和沈恒之掰扯,闻言赶紧拔腿往前跑一步,甩开沈恒之纠缠。
“方江!”柳成安的脸色比上坟祭祖还严峻,厉声道,“在他身上搜到玉牌后,转眼工夫,他不见了!”
陆离几乎是下意识地望向沈恒之,嘴型无声地说出两个字——鬼宗。
沈大美人满心在他的玉牌上,讥诮地一笑,伸手道,“把玉给我,我就告诉你。”
“你真小气!”
陆离愤愤不平地拿眼神剜着他,急忙窜到萧玉身边,在她耳边说,“劳烦这位鬼姐,你看看,方江是不是和你一样,变成鬼了?”
萧玉莫名其妙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个小太子果然脑袋不正常。
“阿玉,别告诉他!”
沈恒之一只腿抖着,两手抱臂,学陆离方才模样,嚣张地挑眉,“把我的东西还我。”
陆离烦躁地掏出怀里的玉牌,心不甘情不愿地递过去,“哎,这么一个定情信物,你舍得要回去?”
“谁他娘的跟你定情?瞎了眼。”沈恒之把玉牌抢回来,安安稳稳地收进怀里,这块玉是神宗们的宝物,绝不会轻易送人,怎么落到这小子手上?
沈恒之不禁怀疑,难道他疯魔时,当真和他定了情?
不,绝不可能!
沈恒之很快反驳这个想法,他再怎么疯,也不可能对陆离这个狗东西下手。
陆离问,“方江去哪了?”
沈恒之冲萧玉使了个眼色,萧玉摇了摇头,走到他们身边,低声说,“我没有感到鬼气。”
“众目睽睽之下,尸身如何不见?”
这事变得极为诡异,陆离思索道,“谁偷的尸体?偷去干什么?做成雕塑供起来?该不会真是情杀吧?”
沈恒之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把他这个傻大个从面前推开,“情杀个鬼?满脑子只知情情爱爱。”
“杀人原由无外乎情仇怨嫉财,夺人尸体,还是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偷走的……”陆离回头对柳成安说,“国舅爷,你的府衙有奸细。”
柳成安闻言色变,“太子殿下,无凭无据,你不能信口雌黄!”
“我向来一语成谶,”陆离理了理衣裳,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在场皆是京都高官子弟,一个个武功不低,还有天下第一的镇国公在此,除在场之外的人下手,简直难如登天,敢冒这么大的险偷尸,必定是你府衙的人,才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太子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过,柳成安治理京都府衙极为严明,他相信手下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故此态度极为强硬,“太子殿下不能仅凭一己推断,就怀疑我的下属。”
“国舅爷,我不是这个意思,”陆离解释说,“不仅是你的手下,在场这些人,都有可能。”
此言一出,顿时炸开了锅,几个京官子弟议论纷纷,长筷子兄弟李维申说,“我们既不是凶手,又非帮凶,偷他的尸体做什么?”
陆离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凶手不在我们之中?”
短筷子李维明不知从哪冒出来,陆离看他颇为费劲,还得低着头,只听他说,“凶手杀了这么多人,早跑到九霄云外,还敢留在现场,等着府衙的来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根本没跑,而是换了装束,混在看戏的人群之中……”
陆离伸手摸了下李维明的脑袋,胡乱地捣人家头发,李维明烦躁地抬起眼皮,不满说,“太子殿下请自重!”
“脑袋借我搁搁手。”
“……”
陆离说的几分道理,推测案情,自然是把所有的可能性列出来,再奇怪的可能性都不能放过。
他沉吟道,“我和国公爷在路上遇到的容沉景,我们来时,林策寒将军的公子林谨言已经到了……”
此刻,林谨言却不在人堆里。
柳成安说,“林公子跟着我的下属去了衙门。”
“他去衙门干什么?”陆离问。
李维明推开陆离搁在他脑袋上的手,嫌弃道,“林谨言视容沉景为对头,容沉景被封为京都第一公子,林谨言不甘示弱,无时无刻不想找机会盖过他的风头。”
陆离恍然顿悟,难怪林谨言一见容沉景就呛他。也难怪,容家是文官集团,林家是武官世家,南秦文官武官互相看不顺眼,巴不得弄死对方。
陆离幽幽地问,“那么……压过了吗?”
李维明愣了愣,半晌才回过神,“太子殿下说的什么话!”
“人话。”
李维申见自己弟弟窘迫的样子,上前把他拉到身后,客气地回答陆离,“林公子是武将出身,不比容家世代文官,若论武功造诣,林公子自然比容公子更高一筹,但其他的话……”
陆离笑起来,“比不上人家,处处和人家作对?”
李维申没说话,李维明从他身后冒出一个小脑袋,“就像你对国公爷一样。”
“啊?”陆离顿觉无奈,“我对国公爷情深一片,哪敢和他作着干?”
沈恒之听不下去,出言打断,“够了!说正事!”
陆离打了个岔,敛去唇边笑意,肃然盯着三只小狐狸,“三位是一起来的?”
岳阳慎巴不得凶案和另外两个扯上关系,谋害朝廷命官,轻则斩首,重则抄家,若能借他大哥之死,拉另外两家之中一个下马,自是最好不过。
“不是,”岳阳慎立即和他们撇清关系,“他们在我之后。”
季栎城年纪小,但他知道岳阳慎不安好心,立即向安思卓靠拢,“我在路上遇到小安大人。”
安思卓点了下头,“确实如此。”
岳阳慎笑道,“莫非你们串谋害我大哥?”
安思卓身为安文谦儿子,说话气度比岳阳慎温和柔软,不似武官世家刚硬逼迫,“岳二公子说笑,我们为何害大公子?我和季兄不会舞刀弄枪,必定打不赢岳大公子,若说是指使,尚未找到凶手,不能断定。”
安思卓四两拨千斤地断了岳阳慎的路,他不想和有勇无谋的武夫一般见识,转头对小国舅说,“今夜怕是寻不出结果,礼钦就不叨扰国舅爷办案,先行离去。”
礼钦是安思卓的字,他谈吐言行周到,一看便知出身规矩森严的高门,向众人一一行礼告过,安思卓叫上季栎城,“晨恙兄,夜色不早,不如同我一道?”
季栎城字晨恙,父亲季元平和太师岳止舟不太对付,他更是不待见岳阳慎,对比岳家,他更愿意靠拢安家,安思卓既然想邀,季栎城便欣然同意。
临走时,安思卓不忘对岳阳慎说,“岳二公子认为我俩勾结,大可派人护送我们回府。”
岳阳慎挥了挥手,招呼手下跟上,他眯了眯眼,眼底寒光毕现,盯着安思卓那张俊美温润的脸,语气森冷,“我亲自送安大公子。”
一股无形的火药味弥散开来,陆离瞧见他们,感觉安思卓和岳阳慎互看对方的眼神要擦出火来。
可不是暧昧情愫,而是……想致对方于死地!
剩下几人纷纷回府,小国舅向沈恒之和陆离道别,命令下属继续搜索尸身,自个回府换衣,进宫向陛下请示。
天渐渐亮起,破晓时分的昏光从天边绽破开,朦胧缥缈的雾气缭绕渐聚,萦绕在街道四处,氤氲四散。
陆离抱臂走在沈恒之身边,二人朝国公府走去,身影隐匿在薄雾之中。
萧玉回头看了眼本是京都最热闹喧哗的北区,因一起命案,这儿变得空荡寂寥,毫无声动。
生死做局,如铜钱两面,正则生,负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