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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穷死别人,富裕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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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恒之不知昏睡多久,体内热毒渐渐散去,终于在一片死寂中睁开了眼。
床边飘动着的轻纱幔帐吹拂着,透着清明的天光,他身边的人轮廓逐步清晰,熟悉的眉宇,清晰的唇角,连带着一抹勾起的唇瓣。
“陆夜阑!”
沈恒之咬牙切齿地念着他的名字,像是爆发山洪海啸,掀起一阵狂风骤雨般的强大气势,逼迫得陆离清醒过来,登时从床上坐起身。
“你你你……”
他仔细观察沈恒之清冷俊朗的脸孔,眼眸中的红血丝如蛛网,长了脚似的蔓延开来,他脸色苍白至极,冷冰冰的毫无半点活气。
陆离第一句话是,“冷不冷?”
沈恒之哪有心思管他冷不冷,气得浑身发抖,肩膀打颤,痛得他龇牙咧嘴地嘶了声,指尖划过唇瓣,不明深意地冷笑,“你为什么睡我床上?”
好问题!
陆离寻思着如何回答,他挠了挠后脑勺,正欲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沈恒之突然抓着他胳膊,用力摁住腕骨脉搏,“你窃取我的真力?”
陆离知道解释不清,急忙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张昳丽妖娆的脸,被他拧成一方皱巴巴的烧饼,“如果我说,是你强迫我,给我灌真力,你信吗?”
沈恒之气笑了,“傻子就是傻子,编的理由太蹩脚了。”
“天地为证,是真的!”
陆离指天指地,心里默默琢磨,想要劝服一个人,除了不容抵抗的证据,只有三寸不烂之舌。
沈恒之一副“你看我不打死你”的脸色,端着清冷狠厉的架子,笑得诡异,“你说说,我怎么逼你的。”
陆离知道解释没用,索性开始编故事,“从宫里出来时,你神志不清,抱着我一个劲的嚎,要去青楼找姑娘,没办法啊,我只好带你去青楼找了个惊世骇俗的花魁,你嫌那个花魁生得男相,边说还边摸人家……”
他试图胡乱拼凑沈恒之的记忆,试探地上身向前倾,问,“记不记得?”
听得昏头昏脑的沈大帅,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好像……有这么一出。”
“对吧!”陆离一拍大腿,来劲了,继续编,“后来,我出去给你俩腾位子,外面竟然有一群刺客,刺客哪里是你的对手?不过你忙着调戏姑娘,没空打架,逼我跟他们打,我……”
陆离指着自己那张美得过分妖媚、厚得格外堵塞的脸,嘿嘿笑道,“我你是知道的,废物一个,根本不会武功,于是乎您老人家给我打通了筋脉……”
沈恒之云里雾里的假装捻胡须,沉吟了好一会,似是在用力回想陆离说的那些事。
良久后,他认真地打量陆离,把他那张脸仔细研习了遍。
陆离以为自己编故事被拆穿,正准备再次给他洗脑,只听沈大帅坏笑道,“我的那个姑娘呢?”
“……”
陆离实在不好意思说,那个“姑娘”就是他自己。
“额,青楼花魁嘛,这一单生意做完,不就接下一单吗?”
沈恒之摇了下头,语气坚决,“绝不可能!妓/女见到我这张脸,哪有心思接别的客人?你以为我这嫖尽天下无敌手的名声是虚的?你去打听打听,多少名妓为我肝肠寸断,多少春闺少女梦里喊着我的名字。”
“哟,看不出……还是个情场老手?”
陆离心里冷笑,还好他看过原著,知道沈恒之是个嘴炮,否则真信了。
“老手算不上,不才,活了这么些年,闲来无事嫖一嫖赌一赌,人生乐趣无穷尽也。”
沈恒之一副乐在其中逍遥快活的欠揍模样,陆离看得嘴角直抽,终于知道龚淮安和华誉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当真不了解这个人,不知疯子大帅层层叠叠的假面下,还有一颗风流不羁的浪荡春/心。
陆离继续他的话哄骗着,“好了好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个花魁没了,还有下一个……”
沈恒之丝毫不信,“京都花魁……能有多少?”
陆离指了指自己那张绝美的脸,在沈恒之面前左右晃了晃,“我啊,花魁怎么可能比我长得好看。”
“……”
良久后,沈恒之爆出一声惊悚而诡异的笑声,“……呵呵,我自己也挺美,还是孤芳自赏吧。”
言罢,他正欲下床,忽然意识到被陆离带偏了,动作戛然而止,惊恐道,“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睡我身边?”
陆离脑子飞快转着,支支吾吾说,“不是不是,我送你回来,你说你太冷了,抱着我取暖,然后就……咳咳,我没碰你!”
“谅你也不敢。”
他大脑发蒙,下床时脚步虚浮飘荡,还未站稳,一只手扶着他。
陆离握住他凉得钻心的手臂,那一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萦绕在陆离手中,倾注而出的滚烫热力似烈火般燎烤着,把沈恒之腕骨处灼得一片通红。
沈恒之眉头拢着,嘴角却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竟然能在短短一夜内消化我的真力,看来,我昨夜帮你打通了筋脉。”
陆离笑道,“多谢。”
“你筋骨奇特,可惜,没高手指点,哪怕你练上一百年也没用,除非用不同常人的修习方法。”
沈恒之松开他的手,想自己真是没事做,是不是年纪大了,变得婆婆妈妈,竟然教他习武?
沈恒之捋了捋飘逸的乌发,随手系了个高马尾,他是个丰神俊朗的面相,看上去清冷贵雅,那一张素白过分的容貌,不似陆离那样妖冶邪气。
沈大帅扬眉轻哼一声,冲他示意地招招手。
陆离有点懵,立即凑上前,妖魅的墨眸沉了沉,道,“做什么?”
沈恒之的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搓,眯着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睛,“平日里我帮别人打通筋脉,收他们五千金,你我这么熟,就收你四千金吧。”
“……”
陆离心想,这人真把贪财好色四个字刻入骨髓!时时刻刻不忘讹钱。
被当成猪宰的陆离沉痛地悲叹道,“我穷得很,否则也不会来你这蹭吃蹭喝。”
“看吧,说出心里话了!”沈恒之指着他数落道,“你一个太子,穷得来我府上当杂役,死乞白赖地住我这,还不给银子!”
“你使唤我,也没给我酬劳啊。”陆离低念了句。
正在数落陆离的沈恒之一脚踹过去,“还顶嘴!你说说你,前些日子看账本,怎么不去容南里那敲诈一笔。”
提到账本,他没看出个所以然,此事不了了之,但他留了个心眼,在账本上做了手脚。
等到下一次查账时,定会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线索。
耳边传来沈恒之愤愤不平的声音,“不去宰京都那些肥羊,宰我一个贫困苦寒的边防战将,待我回北境,岂不是穷得只能啃窝窝头。”
越说越当真,他的怨气堪比深闺多年不见郎君的极品怨妇,两手一叉,滔滔不绝地教育陆离,“你说说你,算半个国公府的人,怎么没长脑子,我们府邸的宗旨是什么,是挖空别人家产填补自家空缺,坚决要做到穷死别人,富裕自己,你来我这白蹭,岂不是左口袋进右口袋?”
陆离笑了起来,“按照你老人家的说法,我是不是得去每个京官家里小住一段时日,搜罗搜罗他们珍宝?”
“当然!”沈恒之迫不及待地重重地拍下他的肩,忽然意识到自己抬起胳膊的刹那,肩骨疼得厉害,“咦……”
他转了下骨头,好奇道,“我昨晚上受伤了?”
神智清明间,他记得他把谁打了一掌,又被谁还了一击,莫非是陆离口中的劫匪?
“和姑娘在床上打了起来,”陆离开启他胡说八道技能,“我拦不住啊。”
“怎么可能?我从不对姑娘动手……况且……一个姑娘,打得过我?”
沈恒之怀疑他在诓他,顺手捏住陆离下巴,“小崽子,你若是骗我,给我等着!”
这一声小崽子叫得极为暧昧,陆离耳根子慢慢透着薄红,只觉胸口真力充盈起来,“不是在说的诓钱的事,怎么又扯到昨夜……”
沈恒之脑子不笨,简直清奇得很,时常忘记自己在说什么,说着说着跨越极大。
“哦对,诓钱,”沈恒之看到陆离收住眼底一抹庆幸之色,心里怀疑坐实了五分,“不对!”
陆离一怔,以为他想起昨晚的事,心里十分后悔为什么要编故事骗他,被他发现自己真死得惨了。
“哪……哪不对?”
他打算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沈恒之气急败坏地拍了下他的肩,“你骗我!这些年你四处敛财,藏了不少私房钱!”
陆离如蒙大赦地看着他,轻笑起来,“头几年挥霍过度,府中确实没什么值钱的,不过剩几匹不舍得用的东吴真丝,你喜欢的话,给你做身衣裳。”
沈恒之闻言愣了愣。
京都富贵之人多如浮云,不少人私藏堪比千金的东吴真丝,但没人拿来做衣裳,一来损坏太过奢侈,而来,真丝做的衣裳,谁敢穿上街,想被劫财吗?
陆离居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他……
沈恒之喉间动了动,打算先把真丝从陆离那个傻子手里骗过来,让龚淮安去黑市一卖……他捏了把陆离的脸,避重就轻道,“行,给我做的花哨点,我要穿出去招摇撞骗。”
陆离想了想,钱财他一向不看重,上辈子有钱,这辈子有钱有势,他从不缺钱,也就不会在乎这些。
“我改日找西槐去府里取了给你,给我俩一人做一件,当成……”
沈恒之皱起眉头,“当成什么?”
“婚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