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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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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午后,房间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明媚,阳光一片一片被窗户隔断照到木地板上。
夏温醒来的时候头晕乎乎的,满足地咽了咽口水,刚醒还不太适应过于刺眼的光,本能地往被子里缩一缩。
眼神随着窗户边随风摆起的窗帘一动一动的。
她眨了眨眼睛,鼻尖蹭了蹭被沿,闻到的气味不是那种熟悉的柑橘甜香,而是一种清冽的木质香气。
有点熟悉。
沈雪屿身上不就是这种香味嘛。
不对,我今天不就是在沈雪屿家里补课吗?
对呀,我的单词都还没有背好呢,背到哪一单元来着?
我怎么给睡着了!
越想越不对劲的夏温从被子里坐起来身体里,慌里慌张地四处去找自己的英语书。
脑袋一转就看到坐在床头靠在靠背上睡着的沈雪屿。
沈雪屿曲折起一条腿,细长的手臂搭在膝盖上,后背微微弓起,头低着,头发被挽在耳朵后面,还是散落下来一些。
她的眉骨突出,鼻尖很挺,侧面看的时候有一种凌厉干净的美。
夏温第一次看到睡着的沈雪屿,有点不习惯,她将上半段身子伸长出去,凑近了沈雪屿一点,打量着对方白皙的皮肤,目光顺着流畅的下颌线一直到白衬衫解开两粒扣子的锁骨处。
衬衫贴着人体的曲线稍微显出了一些褶皱,穿着她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
夏温的呼吸声渐渐大了起来,越靠近越大,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太差了,不就是偷窥一个近在眼前的美人嘛!
她慢慢解开自己身上被层层绕进去的被子,不小心发出了些细细簌簌的动静。
沈雪屿的睫毛动了几下。
夏温终于解开束缚住自己的被子后,刚想爬到沈雪屿身边,却发现对方已经醒了,边捏着后脖颈放松身体,边看向夏温。
“你在做什么?”沈雪屿刚睡醒的声音有点哑。
夏温手里正握住一个被角,肯定不能说实话的,她吞吞口水,将手里的被子伸出去:“怕姐姐冻着,所以想分点被子给你。”
沈雪屿伸直有些僵硬的身体:“分点被子给我?我记得这床和被子应该都是我的。”
夏温小脸突然就红了一小片,占了别人的床还要给主人分被子。
的确是有点厚脸皮。
夏温松开手后就急急地下了地,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跳着跑去了书桌那边,两只脚蹲在椅子上端起来了英语课本。
沈安安回来的时候发觉夏温和自己姐姐之间有点怪怪的。
比如夏温都只是埋头看书,什么问题也不问。早上还跃跃欲试想要好好表现,下午就有点蔫蔫的了。
一副受挫的模样。
沈安安趁沈雪屿去洗手间的时候问夏温:“我走的时候你和我姐怎么了?”
夏温惊讶于沈安安敏锐的观察力,她以为自己伪装得挺好的了,结果还是被人看出来了。
自己的心虚那么明显吗?
她眼神飘忽地说:“没怎么呀。”
沈安安非常不相信的样子:“骗人,怎么可能没事。”
夏温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早几句刚才睡了你姐的床,还慷慨大方地想要把被子分享给她吧。
她没有办法,只有硬着头皮死不承认:“真的没什么。”
沈安安撇嘴:“少糊弄我,我什么不知道。”
说这话的时候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心虚的夏温真的被晃了一下子,左顾右盼地问:“你知道什么了?”
难道沈安安中途回来过,看到她睡到了她姐的床上?
当时自己睡得那么死,根本就没有任何印象。
沈安安悄悄凑过来说:“我姐是不是趁我不在得时候说你了,我和你说,她最会打击人信心了,温温你不要多想,我姐她不是针对你一个人,她针对所有人。”
边说边拍了拍夏温得肩膀,以示鼓励。
夏温面无表情地咧了咧嘴角:“你可真是料事如神。”
晚饭前几个小时是夏温高效学习的黄金时期,刚刚的午睡忽略一些小插曲总体而言还是让她的身体充满了精力,早上的英语只能算是她的提前热身,她准备撸起袖子在物理上大干一场。
夏温气势汹汹打开了物理课本,研究起了光的折射和反射,拿起荧光笔将书上讲解部分的每一个字恨不得都划上。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并且划的时候都在心里将这些话默默念了几遍。
“光在同一种均匀介质中沿直线传播。”
“……直线……传播”
夏温有时候有念书比较投入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咬自己的手指甲。
沈雪屿这边刚给沈安安讲了一道数学题,转身就看到夏温弓着背咬着手指背物理书。
她拿起自己的黑色中性笔在夏温的课本上敲了几下,问:“现在物理考试都考默写?”
夏温愣住,思考了一会,摇头:“不考默写。”
“那你是在背书?”
夏温又摇头:“我在努力理解。”
“你怎么理解?”
夏温解释:“我多读几遍会理解得快一点。”
“那你把这一页的知识理解了吗?”
夏温摇头:“……没有。”
沈雪屿收回笔,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又问了一个问题:“安安说,你爸爸是我们高中的物理老师?”
夏温点头,她知道沈雪屿的意思。
然后她反问:“你知道牛顿的孩子和爱因斯坦的孩子是做什么的吗?”
沈雪屿被反问的时候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思考了一下,摇头:“不知道。”
“所以,你们不去问牛顿和爱因斯坦的孩子怎么没有继承爸爸的天赋,干嘛要求一个物理老师的女儿精通物理呢?”
这大概是夏温一整天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沈雪屿被怼得哑口无言,被一个小女孩说了倒也不恼,只是眼皮低垂着,平静地注视着夏温。
一旁的沈安安却有点担心,因为这个状态的沈雪屿挺可怕的。
她是被沈雪屿说习惯了,但是夏温看起来像一个糯米团子一样温和无害,其实骨子倔得要死,两个人真要是闹掰了,以后她处在中间还挺尴尬的。
所以她想着要出面调和一下。
沈安安先是扯了扯夏温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让她学会审时度势。
夏温把说完之后,其实自己也有点后悔,自己这是来做学生的,被老师说几句她也不亏,何必和沈雪屿针锋相对过不去呢。
她也不想的,只不过是这些年这些话她听得多了,DNA里都刻上了反驳的基因。
一听到就忍不住想怼回去,这下好了,误伤了。
如果沈雪屿真的要骂自己那就让她骂吧,自己挨着就好了。
夏温的小脸垂着皱得像一朵花苞。
“你说得很对。”沈雪屿开口,“刚才是我错了。”
哎,自己年纪小被沈雪屿说几句说出去也不算是丢人……嗯????
夏温脸上的褶子张摊平了,然后她抬起头,终于意识到。
高高在上的沈雪屿这是在和自己道歉?
明明自己还是她眼里的一个小妹妹呀。
夏温有些不确信地的观察着对面的沈雪屿是不是真诚道歉,她身体放松,肩胛骨将衣服撑得有些松垮,手臂拉长,面容浅淡,整个人显得干净又真诚。
刚刚还沉浸在学习受挫被沈雪屿打击的痛苦心酸之中,突然就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喜悦的光彩爬上夏温的两颊。
“姐姐,虽然你是一个学霸,但是在为人处事上其实还有一些小小的不足,有时候看问题过于武断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否定一个人呢。不过今天这件事我不会太和你计较的……”
看着有些得意忘形的夏温嘴巴叭叭说了不停,沈雪屿忽然明白平日里夏温乖觉的小模样大半是装出来的。
沈雪屿将身体往后一靠,拉开和书桌之间的距离,中性笔另一头点在桌沿上:“还来劲了,是吧?”
刚说到兴起的夏温闭上嘴:“……”
“题目不会做,你还有理了?”
夏温嘴巴闭得更严实了,老老实实继续去认真阅读物理书了。
沈雪屿的周末辅导班大概持续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夏温已经养成了每周周末一早踩着上课时间表往沈雪屿家走的作息规律。
早上打着哈欠背英语单词和语文课文,下午就和难懂的数理化斗个死去活来。
慢慢地,夏温在沈雪屿的卧室里找到了专门给自己睡觉的单人长沙发,习惯了午睡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沈雪屿劝学的冷漠眼神。
最后一次周日晚上补习结束后,第二天周一就是大考的第一天。
天色暗下来,沈安安的妈妈还是热情地留她下来吃饭,她还是礼貌地拒绝了。
沈雪屿送她出门。
夏温背着书包在玄关处换鞋子,站直身体准备离开的时候,沈雪屿给她开门。
她却突然停住了,仰视着沈雪屿说:“明天真要考试了。”
以前考过的试也不算少,但是夏温这一次却格外紧张。
沈雪屿歪斜着身体靠在转角处,打趣小姑娘:“嗯?紧张了?”
夏温老实点头:“有点紧张。所以,姐姐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她说话的时候两手握在一起伸出自己的一根食指。
“帮你代考?我和你都会被处分的。”
夏温皱着鼻子瞪她:“是给我一点考神的运气。”
沈雪屿:“嗯?”
夏温兴颠颠地往回跑了几步,先是将自己的双手掌心合在一起搓到手心热起来,然后将手伸出来。
“赶紧把你的手给我。”
沈雪屿有点嫌弃这种迷信活动,有点不情愿。
夏温催促着:“快点。”
沈雪屿冷漠地伸出了一只。
夏温还不满意:“是两只!”
沈雪屿拧眉:“夏温,是我太惯着你了吗?”
“你希望你沈老师辅导出来的学生全班垫底吗?”夏温要挟她。
沈雪屿皮笑肉不笑地伸出了另一只手。
夏温的手心还带着余温,稍小的手包裹着沈雪屿稍大的手不停地揉搓着。
沈雪屿的手干燥且带着一股冷气,骨节明显,没有夏温的舒服。
当对方纤细雪白的手慢慢泛起了红粉色时,夏温才停止迷信活动,放回了沈雪屿的手。
“有了考神运气的加持,最起码能多了几分。”
沈雪屿冷笑一声:“只有多几分吗?”
沈安安刚洗完手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立马冲了过来:“这种好事居然不喊我。”
说着就要去抢沈雪屿的手,沈雪屿身手敏捷地躲过去,直截了当地往楼上走。
转弯的时候和门口的夏温遥遥对视一眼,小姑娘笑得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