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朱楼起玉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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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檐琉瓦，车马鱼龙，行人络绎，缭乱纷色。京城的繁华，不是其他地方比得起的。
皇宫外不远处的街市口，矗立着一座繁华的高楼，正是京城最大的酒家京颐楼。时值正午，来往的客人鱼群一样从宽阔的正门里进进出出，几个搭着白巾子的跑堂伙计站在门口笑得脸都皱成一团了。
“哟，二位姑娘好哎！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一个小伙计眼睛尖，笑盈盈的接过门口的女子手中的缰绳。
“住店。两间上房，要挨着的。”牵马的女子一边扶下坐在马上的女孩一边答道。小儿一头应着往里跑，一头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那个正从马背上下来的小姑娘——约么十五六岁年纪，生的冷清又标致，只是…她的目光毫无焦距，显然是个盲人…他不由得心里一阵叹惋，可怜了这小姑娘。
不过...她怀里抱着个什么东西？狐...狐狸？
“阮阮？”陶夭突然道。
“嗯？”
“你戴了面纱？”
“嗯…嗯？你怎么知道？”陶夭对于阮清湖来说就像个谜一样，永远有未知的吸引力。
“你想知道？”陶夭微微侧头一笑，脸上突然带了丝难得的恶作剧意味。
阮清湖不想睬她，一扭头：“不想。”
像对一个倔强的孩子一样，陶夭抿唇笑了笑，慢慢把脸凑进阮清湖，轻声道：“第一，伙计见了你没有没完没了的搭讪，表示他看不见你的脸。”
“那…第二呢？”阮清湖用眼角看着陶夭，还是问了出来。
“第二…”陶夭突然伸手一把拉下阮清湖的面纱，“我刚才碰到你的面纱了！”说罢笑着跑开，展露出少有的恶作剧得逞时的小女儿的样子。
阮清湖这才恍然，随即笑道：“你这坏丫头，还跟我装一幅神神秘秘的样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便追上去作势欲抓她。
“哎！夭夭小心啊！”眼看陶夭就要绊倒在门槛上，阮清湖心急的叫了出来。
陶夭却轻巧的跨过了门槛，回头不解的问道：“小心什么？”她方才听到别的客人进门时在门槛那个位置脚落地的声音要略大一点，就知道那里是要抬高了脚才能迈过去的门槛。
刚刚因为着急而伸出去的手还停在半空中，阮清湖愣了愣。是啊…她那麽聪明，怎么还需要自己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阮阮？怎么了？”半天没听见她回答自己，陶夭不禁出声唤她。
“嗯？没什么。”阮清湖这才回过神来，放下手，若无其事的走到陶夭身边拉起她的手上了楼。
几天前，漠北河西客栈。
阮清湖：“我爹…还能救醒么？”
陶夭：“凡物之性，必有相克。西域寒山之巅生有一种竹子，通体雪白，性寒如冰，是谓冰竹。”
阮清湖：“哎呀干嘛说一大堆文绉绉的话！就是说冰竹可以救他啰？”
陶夭：“嗯。不过不必去西域，冰竹是西域的历年贡品，皇宫之中一定有。”
阮清湖：“那好，我明日就动身去京城。”
黑子：“掌…掌柜？”
阮清湖：“嗯？怎么了，黑子？”
黑子：“在郎二掌柜…郎庭身上发现了这个。”
阮清湖：“……”
陶夭：“什么？”
阮清湖：“铁卫令。”
陶夭：“那是什么？”
阮清湖：“东郡王的亲随卫队，三千铁卫的腰牌。”
陶夭：“你爹得罪了东郡王？”
阮清湖：“不知道…看来我是非去京城不可了。”
陶夭：“我随你同去。”
阮清湖：“啊？”
陶夭：“我随你同去。”
阮清湖：“夭夭…”
陶夭：“嗯？”
阮清湖：“那好。”
安顿好之后，阮清湖和陶夭到楼下吃饭。点了京颐楼远近闻名的几样菜，又要了一壶酒，阮清湖摘了面纱正准备大快朵颐。这世界上突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好多人都往一边跑。
“小二，这是怎么了？”阮清湖不雅的用筷子指向外面。
陶夭在一旁充耳不闻的小口吃着饭，却早已从混乱的人声中听出了所以然来。
“小二？”又是半天没人应自己，阮清湖有些无奈的看向小伙计一侧，只见几个小伙计有的端着菜盘有的微张着嘴有的举着抹布正要擦桌子，可现在却都看着自己。正奇怪他们在干什么，难道自己脸上长花了？陶夭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呃…夭夭？他们…你…”阮清湖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没有戴面纱。”
阮清湖茅塞顿开，抓过几根筷子手指飞快的动了动，再抬手时几根筷子全部都像长了眼睛似的飞向那几个小伙计！
“妈呀！”小伙计反应过来时，筷子已经戳到眼前了，躲闪也来不及了，惊恐之中就眼睁睁的看着两个黑乎乎的东西戳向自己的眼睛…
“嘣”的一下子，筷子突然停在距眼睛仅一指宽的地方，随后掉落在地上。原来阮清湖是把细蚕丝缠在了筷子上，另一端握在手里，等快戳到他们眼睛时又发力一一拉住，只是为了吓唬吓唬这群色迷心窍的东西罢了！
几个小伙计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抓着抹布的那个还当场昏了过去，抹布一甩直接甩到柜后的掌柜先生的脸上，“啪”的一下糊了个正着！
掌柜的黑着脸抓下脸上的抹布，瞪了几眼吓呆了的小伙计们，几个人登时端菜的端菜倒茶的倒茶抬人的抬人（抬那个昏倒了的伙计）作鸟兽散。
陪着笑走到阮清湖跟前，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免为阮清湖小小的惊艳了一番。“姑娘有何吩咐？”
“没什么，只是问问外面怎么了。”
掌柜抬头看了看，笑答道：“姑娘不是京城人吧？这几日匈奴单于亲自来与我朝和亲，因此都城要比往日里热闹些。”
“和亲？”
“是，皇上已经下旨把嫡出的九公主碧筝公主嫁给匈奴单于了。方才…似乎是单于的车马来了。”
匈奴单于？阮清湖心里一阵好奇，谢过了掌柜，侧身对着陶夭道：“夭夭，我去看看匈奴单于长什么样，你去不去？”
陶夭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仍旧垂着眼帘吃着饭。
见她不想去，阮清湖有点失落，站起身来道：“那我自己去啦。你好好吃饭。”说完便跑了出去。
听她脚步声远了，陶夭放下筷子，微垂着头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回了房。
收拾碗筷的小伙计看着桌上的两碗饭，大美女的那碗因为她急着去看热闹而被匆匆扒了几口，翻搅得乱七八糟，而小瞎子的那碗却一如盛上来时一样平整。他觉得有些奇怪，看了一眼那个一步步稳稳地踏上楼的盲女，摇摇头把碗碟堆在一起。
却说阮清湖随着人流跑到一条宽敞的街上，街道两边挤满了人，两排穿着铁甲手执长矛的士兵把人群围在两侧，空出中间的路来。中间的道上走着敲锣打鼓的仪仗、金发碧眼的胡人、披甲挂铠的骑卫……阮清湖费了好大劲儿才挤到最前面，却突然不知怎么被人绊了一下，情急之下抓住个什么东西却并没缓解摔倒的趋势，一个踉跄冲到了匈奴的队伍里，摔倒在一匹高头大马前！
那马一惊，扬起前蹄就要踏下去，阮清湖惊恐的看着硕大的铁蹄砸向自己，下意识的抬臂去挡，这时突然有人勒住了马，硬是将它拽向了另一侧。
“中原姑娘，你没事吧？”有些生涩却不带胡腔的汉话。一双大手轻轻拨开阮清湖举起的手臂。两双眼睛都瞬间睁大，流露出讶异的神色。
映入阮清湖眼帘的是一张黝黑的刀削般有棱角的脸，深绿色的瞳仁，棕色的结成湖人的辫子的头发，华丽的胡服…刚才自己在人群之外就看到了这个人——匈奴单于！
而单于所惊讶的是，中原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竟然比那些中原的仕女图上画的女子还要美上不知多少倍！怔怔的看得有些出神了。
阮清湖可没这样想，趁单于愣神的时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拨开人群溜开了。她可不想什么事都没做就让人定个“惊扰匈奴单于”的罪名给抓起来！
突然发现手上还抓着刚才跌倒时抓住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一块玄铁牌子，上面刻着一个篆体的“东”字。阮清湖心下一惊，铁卫令？那些铁甲士兵就是东郡王府的铁卫？那么…东郡王是不是也在附近？
想着又返身折了回去。她沿着那条街仔细找了一圈，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白衣男子骑在马上正听着一个铁卫对他汇报什么。那个铁卫称白衣男子为“小王爷”。
这人…莫不是东郡王的儿子？
铁卫行礼离开。小王爷突然冷声道：“想知道什么尽管光明正大的出来问，偷听算什么君子！”声音嘹亮，气如洪钟。
被发现了？阮清湖翻身跳了出去。看来，这小王爷还是个高手呢！
一见阮清湖出来，那小王爷竟毫不惊诧于她那绝世的容貌，反而厌恶似地皱了一下眉，讥讽道：“哼！果然不是个君子呢！原来是个难养的女子呵！”
阮清湖只觉得这人一开口就不讨人喜欢，立即出言回讽道：“彼此彼此！想不到在京城还能碰见个和小女子一样难养的人物呢！幸会幸会啊！”
小王爷脸色一变，一丝怒意缠上眉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照她这么说，他钟完璧不是女子就是小人啰？当下怒斥道：“你偷听我王府事宜，是何居心？！”
“你是钟琢玉的儿子？”阮清湖问得毫不客气。
“放肆！东郡王的名讳是你能直呼的么！”钟琢玉，正是东郡王的大名。
阮清湖并不理会他的怒气，继续发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派人谋害阮安辙？”
钟完璧更生气了，吼道：“什么阮安辙！你这妖女发什么疯！”
不是他？那定是钟琢玉了！阮清湖也燃起一股怒火：“你才发疯！钟琢玉派人谋害我爹，简直就是卑鄙无耻！”
这女人竟敢这样辱骂他父亲！？钟完璧觉得自己的脾气几乎被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给捅破了！父亲那个样子，怎么派人谋害她爹！当下也不管对方是个女子，“唰”的一声抽出腰刀劈头盖脸的向阮清湖砍下去！
阮清湖忙抽剑抵挡，两把利刃相撞擦出串串火花。她只觉得对方内力惊人，刀锋压下来逼得她连连倒退，忙腿上加力迅速退开几步。钟完璧却丝毫不肯罢休，两下冲上来，一把窄窄的钢刀舞得密不透风，像张网似的罩下来！阮清湖急忙抖开手腕挥剑缠上钟完璧的刀，用力向一边一带，硬是别开一个空子，一个鹞子翻身从刀网之下逃出来。
望着她身影消失的方向，钟完璧怒得猛地向旁边挥出一刀，只听“咔嚓”一声将一棵腰粗的树劈作两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朱楼起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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