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君心(上）》某只蓝

30、江城子

　　心中又有酸酸的感觉溢了出来，自己刚才似乎有些冤枉他了…打量四周，亭子俨然已经重新修葺过，还挂了副匾额“思颜亭”，秋千也整修好了，此刻正依着岸边的拂柳随风荡漾，之前荒草丛生的四周现在也被人细心修剪过，紫薇花的香气阵阵袭来，本是一处赏月散心的好去处，此刻却因着上官枫的背影而显得尤为孤寂、悲伤，苏梅走上前，以上官枫的武功，自己已经站到他身后却仍是浑然不觉，可见他心思早已从身体游离出去了，苏梅听见他一直在低声低喃，再走近一步才听见他说的是“醉不了，怎么会醉不了呢？…”
　　一股凉气由脚尖攀爬而上，苏梅吸吸鼻子，刻意忽视从眼皮传来的厚重感，只是此刻的上官枫真的，很让人心疼…其实他也是一个可怜人，想起今天安宁跟她讲的故事，竟让苏梅禁不住悲从中来。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短松冈。”
　　这是苏梅最喜欢的一首词，她更喜欢的是其中传达的感情，如果她是苏东坡的妻子，泉下有知，也会瞑目了，想来上官枫也算是一个痴情之人，才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这首词。
　　上官枫早在苏梅出声之时，人就已然清醒了，只是没想到她所念的这首词，居然深深的打动了他，更让他想起许多关于雪素的回忆，以至于长时间陷入这种思念的情怀而不能自拔。直至苏梅音落，两人还是保持原先的姿势沉默着，仿佛时间在此时静止了…
　　“会喝酒吗？”上官枫冷不防的开声，声音已有些许嘶哑。
　　“呃？不…不会…”苏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不过她在21世纪可是酒精过敏体质，滴酒不沾的。
　　“那就讲个笑话朕听吧，朕要是笑不出来，”上官枫往酒盏中盛满酒，送到苏梅唇边，“这杯就是你的！”
　　“皇上…”
　　“还是你想直接喝了这杯酒？”上官枫半眯着眼，透露出危险的信号。
　　苏梅咽了咽口水，现在可不是能跟他讲道理的时候，只有硬着头皮上了，笑话！天哪，让她讲故事还可以，笑话她看得多，可没几个记得住的…
　　“要朕亲自喂你吗？”上官枫说着另外一只手也准备抬上来。
　　“等等！我想到了…话说有一次森林大火，动物们赶紧坐了一艘船逃生，可是这船上的食物很少，不够所有人坚持到对岸，猴子于是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每个人轮流讲一个笑话，如果有人没有笑，自己就要跳下船，因为是他提议的所以猴子先讲，讲完后所有动物都笑的前仰后俯，只有猪没有笑，一脸的严肃，猴子没有办法就跳下船，然后老虎也讲了一个，其他的动物也是笑得东倒西歪，猪却还是一脸的茫然，老虎只好也跳了下去，这个时候，轮到熊讲了，可他还没有开口，猪却哈哈大笑起来，其他的动物赶紧问他怎么回事，猪却一本正经的说‘我刚刚才想明白，之前猴子讲的那个笑话真的很好笑！’”
　　苏梅讲完后偷偷抬眼看着上官枫，这个笑话是她大学的时候经常跟寝室的室友们开玩笑说的，属于冷笑话的性质，不知道能不能过关。
　　上官枫先是拧拧眉，然后唇边一松，“哈哈…”爽朗的笑声甚至惊动了隐藏在水岸芦苇中的飞鸟，一群群惊呼着向彼岸掠去。
　　“好！讲得好！这杯该我喝！”说着上官枫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既然苏花容讲了个这么好的笑话，那朕也应该回敬一个。”上官枫又将酒杯倒满，“从前有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他们成了亲，男人发誓要将最好的一切送个这个女人，他不愿看到女人有一丝悲伤，但不知为什么，男人觉得他的妻子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后来这个女人病死了，临死前她对男人说，她心里爱的是另外一个人！你说，这个男人是不是很可笑？哈哈哈…”
　　苏梅隐忧地凝视着上官枫，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笑”更能让人感到悲伤，看来林雪素真的伤他很深啊！
　　“你怎么不笑，不好笑是吗？你也觉得是这个男人自作自受对吧？”上官枫又准备将酒杯送到自己嘴边。
　　“不要喝了，皇上！”苏梅一边说一边从上官枫的手中抢过酒杯，想也没想就倒进自己口中，好辣！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皇上！”她吐着舌头，“这个故事是不好笑，但是很感人！所以这杯酒苏梅喝！”怎么头有点晕晕的，苏梅用手撑着石桌，“那个…男人，也不可笑…我觉得他很让人羡慕…至少他爱的人，一直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他应该珍惜…而不是怨恨…”不行，越来越晕了，苏梅顺势坐了下来。
　　他应该珍惜吗？上官枫反问自己，毫无疑问苏梅的这几句话的确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皇上，有好多人…相爱而不能相守，还有好多人，明明爱着一个人，却要看着他走向别人…”苏梅觉得胃里面好似翻江倒海般，同时有股热流不断冲击着她的大脑，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苏梅起身，摇晃着走到上官枫面前，抓着他的衣襟，“你为什么不知足？至少皇后跟你一起度过了这么多年不是吗？你那些开心的回忆难道也是骗人的吗？”
　　“大胆！谁叫你提起她的？朕…”上官枫想甩开苏梅的手，偏偏她此时不知道多大的劲，硬扯他又怕伤了她。
　　“你个死人上官枫！就只会在这做样子，你还不是左拥右抱跟那些个女人卿卿我我，皇后最多也就是心灵出轨，你还身体背叛了呢？明明就是个花心大萝卜，还要装作全世界都辜负了你似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自怨自艾，让人看了都生气！”苏梅现在已经完全分不清现实与幻境了，她只是觉得心中不快，要说出来才舒服。
　　“你…”上官枫不知道怎么去反驳她，一来知道她说的是醉话，二来似乎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自己何曾被人这样骂过，刚才她还直呼了自己名号，“朕不管你真醉假醉，你现在马上跟朕道歉，否则朕不会放过你！”上官枫不停地摇着苏梅的肩膀，想让她快点清醒。
　　“不要…摇…唔…哇…”苏梅本来就觉得胃很不舒服，现在被上官枫一摇，更是难以忍受，一口气将秽物全部吐了出来，然后整个人虚脱似的瘫倒在地。
　　“苏梅！！！”上官枫看着自己胸前的一大滩异物和刺鼻而来的恶臭，再也顾不得仪态的大叫起来，又一次惊起了旁边的飞鸟虫蚁，四处逃窜。
　　有本事你就一辈子不要醒，不然我定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上官枫狠狠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