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蝎》熟睡的牛奶

20、金蝉脱壳，北泉有尸

　　“就在厨房里面的一个狗洞。”
　　汝嫣凌剑转身看见茶点师还在，问：“你们店里有个狗洞？”
　　“有啊。原来那儿是个灶台，后来就拆了，就成了一个狗洞了，用菜筐子挡着，免得有什么东西进来。没想到这什么东西没进来，反而让什么东西出去了。”
　　“刚才为什么没说呢？”
　　“您也没问哪。您只问有没有后门，确实没有啊，又没问有没有狗洞……”茶点师的话让人接不下去，何九琳也十分尴尬：“这也太实诚了吧？”
　　“去那个狗洞看看。”汝嫣凌剑交代，“寒玉，倾林你俩在这儿守着。”
　　“好。”
　　汝嫣凌剑跟随着玄云飞他们再次走进店里，在厨房里面的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看到那个透着光亮的狗洞，两边的菜筐子下面有明显的的擦蹭痕迹：“我来这里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菜筐子一摞，挡得很严实，发现不了很正常。”宋时趴在狗洞外面正在采集相关物证，“凌剑，在狗洞的外面发现一条拖拽的痕迹，把脚印几乎都蹭掉了，提取不到完整实用的脚印。还有，在前面直通一条小胡同，里面没有摄像头。但是发现了可疑的车辙，可以提取一点泥土作比对。”
　　“好，派人保护起来，我们回去再研究吧。宋时，你先出来。”汝嫣凌剑伸手拉宋时出来，宋时小心地爬出狗洞，说：“谢谢，我马上派人进行现场保护。”宋时刚要迈步，何九琳蹲在地上抓住他的脚踝：“等等！”
　　宋时的脚悬在半空中：“怎么了？”
　　“有新的发现！”何九琳指着地上的几滴白沫状的东西，“像是从口中流出来的，有点凝固，不过应该可以提取。”
　　“看来，这里才是凶杀案的第一现场，吴刚就是从这里被杀的。”玄云飞帮助何九琳提取好物证，法医的敏感便由心而生。
　　“嗯……”
　　健身房大厅聚集了很多人，邱老板在等待杜若锦他们的到来，嘴里不停地碎碎念：“这可怎么办？又出了一个人命。”
　　“邱老板。”玄倾城一句话激灵了邱老板的大脑神经，让他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上前就把玄倾城拉住：“玄警官，你们可来了，吓死我们了都。”
　　“尸体呢？”
　　“还在里面，我们没有动过。”
　　杜若锦早早地穿好防护服和鞋套，手里拎着小提箱，说：“我先去案发现场看一下，你们在这儿给他们做个笔录吧。”
　　“姐姐，我跟着你。”蓝宇凡也麻利地换上鞋套跟在杜若锦身后，杜若锦提醒他一句：“到时候可不要害怕呦。这样，让倾洛陪你一起来吧。”
　　“好。”就这样，杜若锦、蓝宇凡和蓝倾洛走向中心现场，刚迈进大厅里就发现地上有细小的沙土粒：“这么干净的健身房，哪里来的沙土粒呢？倾怜——看看谁的脚下有沙土，另外把这一片的沙土粒都带着做比对。”
　　岳归梦解释：“我们健身房一般都要求换上干净的鞋子再进行锻炼，以免滑到或者弄到缝里很难清除。如果出现沙土粒，又可能不是会员做的。”
　　“有可能是外人甚至是吴刚自己或者凶手？”亦倾怜猜测，岳归梦否认他一半的观点：“教练也是要保持鞋底干净的。”
　　“倾怜，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们进去了。”蓝倾洛走到一半就停下来，差点没有撞到杜若锦的身上，杜若锦说：“兔兔，你曾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知道更衣室怎么走吗？”
　　“知道，跟我来。”蓝宇凡几步窜到拐角处，死气沉沉，里面都是一排排的更衣柜子，每一个柜子上都有编号，他们最角落里找到了邱老板所说的“814”的柜子，柜子门虚掩着，露出一段运动鞋的鞋带。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尸体的蓝宇凡心情有些紧张，一直站在他们后面不敢上前去。
　　杜若锦给他温柔一笑，以示宽慰：“兔兔，别紧张，让我先来，你先去换换心情。”
　　“我没事，我可以的。”蓝宇凡鼓起勇气站出来，杜若锦把橱门开得大一些，完全看到了吴刚的真面目，他蜷缩在柜子里面，手上缠着纱布，渗着血，嘴角有血也有一些白色沫子，滴在他白色上衣的表面，杜若锦淡淡地回应：“拍照！”
　　蓝倾洛拿起相机过来拍照，之后才和蓝宇凡把吴广俊从里面抬出来放在宽敞的地方。
　　吴广俊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静静地躺着，站在一旁的杜若锦皱起眉头，她说：“倾洛，兔兔，我怎么感觉他不是吴刚？到底哪里不对我也说不上来。”
　　“嗯？！”蓝宇凡左看右看，盯着那张脸看了很长时间，愣是没有看出来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姐姐，我看他分明就是吴刚啊，你觉得哪里不对呢？”
　　“唉，我们还是先验验吧。”杜若锦蹲下身子，从头开始检查尸表，她动了动尸体的脸部，发现有少许的僵硬，还可以扭动各个关节，“死亡一小时左右，时间不长，尸僵刚开始形成。”
　　“也就是他在走进奶吧之后没多久就死了？怪不得没有看到他出来，可是他又是怎么出去，跑到这里来的呢？”蓝倾洛边做笔记边问，蓝宇凡说：“肯定是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尸来的呗。”
　　“等一下。”杜若锦想起什么似的，“我们刚才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最初形态是什么样子的？”
　　“蜷缩状啊。塞橱子里不都得卷一个卷儿嘛。”
　　“不，再回看一下照片！”杜若锦调出那张照片，指着说，“按常理说，尸体塞入某个东西，待尸僵之后便会和那个东西的容纳空间相一致。可是你们发现没有，尸体周围可是还有很大的空间呢，说明尸体应该存放于另一个更加狭小的空间运过来的。”
　　“能蜷缩成这样大小……应该是行李箱一类的吧……吴刚看起来柔韧性不错。”蓝倾洛相互比划着，“我们应该再好好找找这个箱子。”
　　“兔兔，帮姐姐一个忙好嘛？”杜若锦走到蓝宇凡身边，“帮姐姐在这附近找一找有没有类似行李箱的东西。”
　　“好的，姐姐。”蓝宇凡很乐意做搜查物件儿的工作，杜若锦继续蹲下验尸，她在尸体的腰部以下部位发现了轻微尸斑，按压褪色：“死亡1~2小时之间。尸体表面没有致命伤口，也没有扼痕，需要开腹检验。”
　　“若锦，你看他的手。”蓝倾洛指着尸体另一只没有缠着纱布的手惊叫，“指甲为什么呈青灰色？”
　　“青灰色？！”杜若锦赶紧抬起他的手，鼻尖冒汗，“这不是青灰色，是青蓝色！是中毒所致。如果是在奶吧被人下毒，那么那个奶吧就一定有问题。报告凌剑，让他们立刻找到吴刚在奶吧所用的杯子，让宋时即刻检测。”
　　“嗯。”
　　“姐姐，”蓝宇凡从外面推门进来，两手空空，“姐姐，这附近也太干净了吧？什么都没有找到，连类似行李箱的东西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看来凶手反侦察能力也是很强的，不留痕迹啊。”杜若锦准备扯开裹尸袋时，她的注意力被尸体缠纱布的手所吸引，缓缓蹲下身子，解开纱布时发现，纱布一碰自己就滑落下来，露出新鲜的伤口，“奇怪，这纱布好像人为套上去的一样。吴刚拿掉纱布做什么呢？”
　　“姐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蓝宇凡挤在杜若及你身边，情绪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反而凑上去嗅了嗅，“一股烧焦的味道。”
　　“烧焦的味道？！”杜若锦也细细地闻了一下，又检查了一下伤口，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这一举一动把打完电话的蓝倾洛吓了一跳：“若锦，你怎么了？”
　　“倾洛……”
　　“嗯？！怎么了？”
　　“他不是吴刚！不是吴刚！”杜若锦红了眼眶，身子一软差点跌倒，“他不是吴刚！吴刚呢？真正的吴刚在哪里？这里躺着的又是谁？”
　　“什么？！他不是吴刚？”蓝倾洛和蓝宇凡同样诧异，窗户口的风吹到尸体苍白的脸上， “他怎么跟吴刚长得一模一样？难不成又是一对双胞胎？或是三胞胎？”
　　“这个……还得回头检验了才知道。”杜若锦抹去湿润的泪痕，说，“死者不是吴刚的事回到局里再说。我怕在大厅里有耳朵，万一吴刚还活着，被耳朵听去，想保他性命也无能为力。出去以后我们就将计就计吧。”
　　“我们知道。”
　　“咱们还要查一下这尸源，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秘密走访，看有没有报失踪人口的。记着，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嗯，我们把尸体运回去。”蓝倾洛安慰了杜若锦的情绪，和蓝宇凡把这沉重的尸体拍出现场 ，走到大厅时，一群会员自动捂上鼻子，满是嫌弃的模样。
　　玄倾城给了他们一个询问的颜色，杜若锦摇摇头，叹气：“倾城，没救了，人已经死了。对了，你们这边有什么发现？”
　　“据邱老板回忆，当时有人在下面喊着火了，还有烟雾，所有人就都冲去了，回来后便发现时恶作剧，再有就发现了吴刚的尸体了。”
　　“偌大的健身房有监控系统吗？”
　　“邱老板说最近监控系统老是花花纹路，今天彻底歇菜，也就是没有监控。”亦倾怜合上笔记本，“不排除犯罪预备，有人提前踩点对监控系统进行破坏。看来这个人还是个网络高手。”
　　“我记得安颜儿在网络上就是个网络高手。”玄倾城似忧愁似欢喜的表情被心思细腻的岳归梦看在眼里，在上车之前，他悄悄地问：“他是不是还有希望？”
　　杜若锦没说话，拍了一下岳归梦的胳膊便上了车了。
　　回到局里，杜若锦紧急召唤何九琳来到解剖室，表情极其严肃，匆匆换上隔离服，戴上手套和口罩：“现在开始解剖，清理尸表！”
　　“是。”何九琳很快滴将尸体表面清理干净，杜若锦面对尸体发愣，她在思考，头脑中闪现多种图式，一个激灵让她有了头绪：“九琳，叫倾洛和月兔进来！”
　　“哦，好。”何九琳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把蓝倾洛和蓝宇凡叫进来，蓝倾洛问：“若锦，是不是有新的发现？”
　　蓝宇凡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感叹：“姐姐，就去了一层皮，会有新发现？”
　　“兔兔，却道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啊，你明白吗？”杜若锦没有明着说，但蓝宇凡天资聪颖，一点拨就能领悟，便仔细观察起来，杜若锦接着说，“去各派出所寻找，寻找有没有体校或者体育队失踪的举重人员的备案，严格筛查！”
　　“为什么这么说呢？”
　　杜若锦指着尸体的腿说：“举重的人腿部肌肉发达，便于稳固。手臂肌肉群更是不用说。所以他的体态刚好符合。再有，他虎口有老茧子，两只手都有，说明长期磨损的结果。能有这样的老茧子出现，只能是举重队的人才有可能在这里磨出茧子。”
　　“他不是吴刚？”何九琳才反应过来，“可他为什么跟吴刚长得一模一样呢？我看体态也差不多啊。”
　　“吴刚虽然也有肌肉，但是和他比起来还差很多。你们还记得接警之前的那段监控视频吗？那里面的人就是死者，步伐铿锵有力，沉着冷静；而吴刚步伐轻盈似疾驰。这显然是两种不同性格的人。”杜若锦闭上眼，愁眉紧锁，“我应该早就想到他们不是一个人。”
　　“现在也不晚啊。”何九琳安慰。
　　“不，这一点我们所有人都见过，只是谁都没有注意。”杜若锦额头渗出汗珠，“当时吴刚穿的什么衣服？”
　　“深蓝色T恤。”
　　“走进奶吧的那个呢？”
　　“白色……T恤……”蓝倾洛恍然大悟，“短短几分钟内怎么可能换衣服？就算有买衣服的可能……也不可能，这白色T恤是穿了很久的。所以他们不是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是从右边的监控出来的，想必最近的路应该通往右边的部分，我们的筛查应该从右边部分的体校或者体育队查起。”
　　“嗯，有道理。那我们就赶快去查查健身房附近和奶吧附近的监控，看看还有没有更细致的监控，然后再去找找失踪人口备案，相信一定会有新的线索。”
　　“好，我和月兔去。”
　　“你们多加小心，千万不要露了行迹。”
　　“嗯。”
　　“九琳，把尸体手上的纱布拿下来去化验一下，我猜测这纱布上应该留有两个人的血迹。”杜若锦拆下纱布放在托盘里，“你仔细看看，血迹凝固有所不同，是有人故意为之。伤口附近被灼烧，留有……火……药残留，是近距离射击造成的。”
　　“真的是她所为？因爱成魔？”
　　“有了爱，便什么都不顾了，她是真心的，只是过了太多。”杜若锦为信子流下一滴浑浊的眼泪，待珠落下，便很轻盈地抹去，“没什么啦，准备解剖吧。他是中毒而死，我们要提取胃容物并且检测出事什么毒物致死。”
　　“要说中毒的话，最简便最常见的也就是食物中毒了，可是我们从带回来的杯子中比对出的结果没有一个是含有毒成分的。看了监控，确定其中一个杯子是死者用过的，反复作检仍然没有检测出毒物。”何九琳把检测报告都拿出来了，杜若锦一脸茫然还带着惊讶，她解释，“你一定很惊讶我们为什么会知道要检测毒物，对吧？我们在地上发现类似呕吐物的东西，猜想是死者留下的，便有可能是中毒所致的呕吐。”
　　“那万一是肠胃不适引起的呢？”
　　“因为还有涎沫等中毒症状留下的残液。”何九琳得意之举，杜若锦满意答复她：“果然有长进，九琳，既然他是中毒身亡，又不是食物中毒，你说他会是怎么中毒的？”
　　“煤气中毒！”何九琳脱口而出，杜若锦尴尬：“刚刚夸完你……拜托，这是在奶吧，要中毒都中毒了好吧。”
　　何九琳摇摇头，垂下了眼皮：“要不咱们先检查一下肝脏吧，肝脏是排毒的，如果有毒，是要经过肝脏的。”
　　“不，所有器官都要检验！”杜若锦拿起解剖刀划开死者的腹腔，所有器官都检查一个遍，只在胃部少许组织内检测到少量毒剂，“这么少量，根本不足以致死啊，怎么会呢？”
　　“还有一个器官没有检查过。”
　　“什么？”
　　“皮肤！”何九琳把刀刃贴在尸体的皮肤上，“皮肤是人体最大的器官，不是吗？”然后熟练地切下一块皮肤作检测，黑色检测机器的屏幕上显示：含有大量毒物！
　　这一结论很让人震惊，连杜若锦都没有想到：“皮肤吸入毒物致死，这还是头一回见。查，毒物成分是什么，是什么毒物？”
　　“C12H14Cl2N2，1-1-二甲基-4-4-联吡啶阳离子盐。”
　　“百草枯？！这是剧毒，还是国家明文禁止销售的禁药，凶手是怎么得到的呢？”杜若锦百思不得其解，不经意掉了手中死者的衣物。
　　何九琳立马捡起衣服，杜若锦也打通了思路：“九琳，检测衣服！能和皮肤紧密接触的就是衣服！”
　　“嗯。”
　　杜若锦玉指紧紧抓握垫在尸体下的蓝布上，静候的结果却让她渐渐地放开，何九琳宣布结果：“衣服是被百草枯浸染过的……可是，我有一个疑点。”
　　“你说。”
　　“当时我们去奶吧勘察的时候，那老板说死者和安颜儿因为一件衣服吵架。我想会不会是安颜儿接到赵艾莎的密令，先下手为强，杀了吴刚，因为信子的掉包，安颜儿杀错了人。这衣服就是安颜儿给的。”
　　“杀人还有杀错的？只要杀了人，就要负刑事责任！任何人都不能例外，更何况她还是个血债累累的一个重大罪犯！”
　　“那……为什么不是信子给他的？”
　　“第一，信子对他下百草枯，那几分钟便死了，他不会出现在奶吧，你看这结果，衣服上的百草枯含量几乎可以一击毙命；第二，我在看视频的时候发现，死者穿的并不是白色，而是有一点淡淡的青色，在阳光下被看成是白色。所以衣服上下毒并不是信子所做，是安颜儿。”杜若锦再次从物证箱里翻出那件青白色的衣服，“这不就是你们从案发现场找到的吗？这也恰恰证明了奶吧老板说的是实话。可是，你的疑点是什么？”
　　“当时奶吧客流量丰富，如果他是在奶吧中毒身亡，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看见或者拨打120急救？从他们所坐的地方到厨房里间要经过很多人，为什么都这么无动于衷呢？”
　　“这一幕有监控吗？”
　　“有，不过时间很短暂，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先缝合尸体，立刻携带报告去会议室。”
　　会议室里气氛异常地肃静，杜若锦她们进门的时候感觉万分冷漠的冰川扎在心底，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愁苦的容颜：“凌剑……案子越来越错综复杂了。”
　　“是啊，又一条线索断了。”汝嫣凌剑扣上茶杯，把一份口供递到杜若锦面前，语气沉重，“美人蝎，这是我们找到的可疑女子的口供，经过我们一番调查，她只是个过客。”
　　“可疑女子？！肖敏？！我们派人查过了，肖敏，中医专业，擅长针灸和推拿，和吴广俊在商场偶遇认识，便以锻炼为由接近吴广俊，成为其会员。只是因为喜欢吴广俊，才来到他身边工作。”杜若锦大体看了肖敏的简介，“嗬，没想到吴刚的魅力也不小嘛，这么多妹子迷恋他，这么多妹子迷恋他。”
　　“帅哥不都这样吗？”
　　“九琳你这会儿又开始你的八卦情节了吧？”杜若锦悄声制止，又翻看了下一页笔录，读道，“我去奶吧喝奶茶是摸准了吴刚和安颜儿约会的时间，以偶遇的方式去看吴刚。今日一如既往，看他不高兴便上前安慰，和安颜儿起了冲突，拉拉扯扯往里面走，寻摸着到厨房寻一个物件儿吓唬她一下，没想到吴刚此时口吐白沫，左右不定地倒下了。我们处在人少的僻静之处，我害怕就逃走了。”
　　“她既然喜欢吴广俊，为何又弃他于不顾呢？连120都不打就逃走了呢？”何九琳以女人的敏感提出疑点。
　　杜若锦说：“这个肖敏问题很大。两个人私密约会的时间她都了如指掌，这太奇怪了。就算是喜欢吴刚，但是明知他有女朋友还这样做，真的很不能理解。”
　　“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夜倾林没转过弯儿来，“肖敏喜欢他，跟踪他就可以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南宫寒玉嗤之以鼻，解释道：“倾林，我要约你出去吃饭那肯定是私密地发消息吧？”
　　“对，约会这事儿得低调才行，低调才有情调。”
　　“那肖敏如果不是和他俩其中一人商量好的，又如何知道他们的约会地点，又该从何跟踪起呢？而且每次都很准。”
　　“啪！”夜倾林拍了一下桌子，说，“连她们吵架都是预谋好的！”
　　“问题不简单呢。”杜若锦继续说，“肖敏应该和安颜儿是一伙儿的，她俩的目的就是谋杀吴刚。如果肖敏真心爱吴刚，完全可以拉着他转身离开，没有必要在那儿纠缠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必要和安颜儿一起拉着他往里面走，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死者倒地后她没有拨打120的原因。”
　　“验尸报告出来了吗？”汝嫣凌剑方才想起死者的事情，何九琳呈上验尸报告，说：“已经出来了。死者不是吴刚，而是另有他人，死于浸泡过百草枯的衣服。可以断定，安颜儿送的衣服是有毒的。另外，死者是信子找来的吴广俊的替身。手上纱布的血可以作证，我们在上面检测出吴广俊的DNA和死者的DNA。”
　　“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啊。”锁倾荣按开投影机，把几张截图放上来，“我和倾痕、倾亭在视频发现一处可疑的地方。在奶吧一侧的小路上停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驾驶座上坐了一个中年男人，画面不清楚，看不到长相。但是能根据轮廓判断，他极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林浩峰。”
　　“我怀疑这辆车是用来移尸用的。我们在健身房附近也看到这辆桑塔纳。在监控里被拥下来的人群遮挡近两三分钟。”亦倾怜放映健身房下面的监控，定格在一个反向模糊身影上面，“你们看，男人提着一个行李箱进去了，像是很费劲的样子。几分钟后，他提着的箱子看似轻了很多。这时候，他应该完成了移尸。”
　　“车主信息查到了吗？”
　　“没有，我们查过那个牌照，是个假的。自从它在健身房附近离开后，各个街口的监控都没有见到它的影子。倾痕和倾亭已经对此进行秘密搜查了。”亦倾怜的分析有理有据，事情的真相就差了那么一环，只等待蓝倾洛和蓝宇凡排查尸源的消息了。
　　“传话下去，暂时扣留肖敏，等他们回来我们就要拼出一个完整的真相，看看吴广俊到底在哪里，务必尽快结案！”汝嫣凌剑正气十足地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坐着，等待消息。
　　蓝倾洛和蓝宇凡的脚步很是麻利，做事干净条理，带着一份报告回来：“凌剑，我们回来了。果然不出美人蝎所料，尸源找到了，我们顺便把认尸人也带来了。”他们让出一条路，从外面走进来一位壮硕的人，他穿着运动服，挂着一个小哨子，像是教练模样的人，样子看上去也有四五十岁，他开口道：“你们好，我是体校的教练，是举重队的教练。”
　　汝嫣凌剑搬来一把椅子，让教练坐下：“请坐下说吧。”
　　“谢谢。”教练坐稳后，悲伤的表情溢于言表，“今日我和余光……哦，就是你们说的死者，约好了要去外地参赛的。我等他多时也没见着他，手机也关机了，平日里他不是这样的，都非常守时，手机也不会关机。我见事态严重，便赶着去派出所报案。”
　　“余光有女朋友吗？”玄云飞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教练冥思苦想：“女朋友？！倒是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啊，但是我最近发现他经常和一个女的走得挺近的。”
　　“您看一下这里面有那个女孩子吗？”玄倾城分别把安颜儿、信子、肖敏、赵艾莎的照片排成一排，让教练辨认，教练一下子就指着信子的照片说：“就是这个女的！长得挺漂亮的，身材也不错，说话俏皮点，但就是不爱笑。”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印象深刻啊。哪有漂亮女孩不爱笑的呢？而且我们余光也说喜欢爱笑的女生，我看到他们时就印象特别深刻。”
　　“那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我不太清楚，也没问过他。”
　　“教练，我还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还想请教您。”杜若锦发问，“您都没有见过尸体，怎么就肯定是您说的余光呢？”
　　“哦，是这样的。这两位警官给我看了死者的照片，我看到他眉骨那里有块小疤痕，那是他练举重的时候杠铃片砸的。”
　　“嗯，他眉骨确实有一处小疤痕。”杜若锦在验尸报告上指出尸表迹象的记录，“现在尸源确定了，我们的案子就可以继续了。教练您慢走，通知他家人来办后事吧。”
　　“哎，好。”教练再次叹口气，心里难免不惋惜这一个好苗子。
　　会议室一片沉静，岳归梦打破了这份沉静：“美人蝎，看来信子对今天的掉包是早有预谋的，她一定早就知道赵艾莎的计划，所以才这么保护吴刚的。”
　　“目前只有找到信子和吴刚才能让真相浮出水面。”
　　“报告！”渡倾痕和夕倾亭也从外面赶回来，脸上都是愧疚的表情，“凌剑，我们搜查健身房附近的地点，没有发现可疑车辆，包括所有探头，仍旧没有发现踪迹。但是这附近开这样的桑塔纳的有很多，没有一辆是我们要找的目标车辆。”
　　“假牌照是可以换的嘛。倾痕，你不是最擅长偷天换日的嘛？这个原理你应该比我们都懂呀。车主可以在无监控的地方将车牌换下，再开出去，这样就找不到那辆假牌照的车啦。”亦倾怜伸出手去，渡倾痕不明所以：“什么？”
　　“监控视频啊。”
　　“哦哦，在这里。”渡倾痕掏出U盘，播放调取的监控录像，每个人都凝视着画面，当画面中出现的嫌疑车辆离开后，十几分钟的时间段里出现了共七八辆黑色桑塔纳，南宫寒玉捏着下巴说：“真是有备而来啊。声东击西还是障眼法？一目了然！真正的嫌疑车辆就在这八辆车中，仔细比对后再查车主也不迟！”
　　“有新案子！”宋时推门进来，神色凝重，“在北泉山上的后河里发现一具女尸！”
　　“我去出现场！”杜若锦慌忙起身，只觉得头昏脑涨，眼前都是黑色的花花，汝嫣凌剑说：“美人蝎，你好好休息，这案子让云飞他们去吧。倾洛、月兔，你俩好生陪着。”
　　“知道了，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嗯。云飞，九琳，宋时，桂树，跟我出现场！”汝嫣凌剑只带了四个人便匆匆赶往现场，桂树临行前还不忘回头望了杜若锦一眼。
　　北泉山是当地旅游景点，游客在旺季可谓接踵而至，最吸引人的地方便是北泉山上的后河，无奈这里出了一条人命案让人们惊恐不已，警戒线外的游人们议论纷纷，河中的女尸已经被打捞上岸，在阳光下晒着。
　　汝嫣凌剑第一个进入现场，向派出所民警了解情况：“你好，刑侦支队汝嫣凌剑！什么情况？”
　　“噢，今日有几位组团旅游的游客来此游玩儿，正尽兴呢，发现避在河树乱枝边的尸体，慌乱之中报了警。”派出所民警把汝嫣凌剑引到尸体旁边，“看，这就是那具女尸，可惜脸被划花了，难以辨认。”
　　“云飞——”
　　“来了！”玄云飞提着小箱子进入核心现场，看了尸体的面目，不由心酸地触碰了鼻尖，“正值青春的女子，容貌必定姣好，想来也是情杀仇恨才落得如此惨败。九琳！”
　　“在！”
　　“准备初检！”
　　“不就地解剖吗？”
　　“如果你身后的观众答应的话，我想我不介意！”玄云飞冲身后一指，何九琳顺着看过去，嘿嘿地笑：“那还是回去解剖吧。”
　　玄云飞大体检查了一些尸体表象：“尸体面目多处伤口，难以辨认，再加上水草淤泥，更加难以分析出身份。多处关节僵硬，有尸僵形成，尸斑多存在于腰背部，按压褪色不甚明显，属于一期尸斑。死亡时间应该在三个半小时左右。”
　　“如此算来，她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余光之前。”何九琳记录的手悬在半空中，“那么疑问来了，北泉山上后河人满为患，如果她是死于三个半小时左右然后被抛在这里，那么为什么没人发现？”
　　“难道尸体时在别处存放后，才移尸到这里的吗？”玄云飞检查了女尸的口腔以及身体四肢，“尸体口腔内物杂草……九琳，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溺死的呢？”
　　“很好判断啊。凡溺水身亡者口鼻部有泡沫，尸斑颜色浅，淡红色，皮肤表面呈鸡皮状，手足皮肤有脱落现象。而面前的这位表现出来的特征以上都不符合，只能认定是死后抛尸。总不能人死后自己跑到这里来吧。还有一点，谁溺死的时候还有把自己的脸划花？”
　　“不错啊，美人蝎没白疼你。”玄云飞摸索着寻找线索时触碰到她的口袋，口袋边缘露出了一页黄纸，“现在取出怕会毁了证据。九琳，咱们现在需要把她拉回去进行解剖确定死因。叫宋时来搭把手！”
　　“哎，好。”
　　女尸从山间运到解剖台上，煞白的灯光打下来，映着四个人的脸。
　　杜若锦面对这面目全非的女尸心里惴惴不安，说不出的感觉：“谁的手这么狠毒，辣手摧花？看脸上，颈上的刀伤应该是锐器伤，还是双面刃，以皮瓣翻卷和创口来看，是在她活着的时候砍的，有生活反应。”
　　“她颈部的创口不是致命伤吗？”蓝倾洛问。
　　“颈部创口很浅，只割伤了皮肤，没有伤及气管，所以不会致命。或许凶手是在折磨她，不想让她就这么死去。”玄云飞在显微镜下面工作，解释着，何九琳忍不住蹦到他身边，伏在他旁边的桌子上：“纸上写了什么？”
　　“纸上写了……”玄云飞完成最后一块纸片的拼凑，看到纸上完整的内容，忍唆不禁，泪顷刻而下，“九琳，请美人蝎过来。”
　　“怎么了？”
　　“快去！”玄云飞的声音在颤抖，何九琳只好照办，慢慢移动到杜若锦身边，悄悄地说：“美人蝎……云飞让你过去一趟……他好像情绪有点不太对。”
　　杜若锦吞声轻舒气，站到玄云飞一旁：“云飞，你一定要告诉我实话，纸上写了什么？能不能证明女尸的身份？她……是不是……信子？”
　　“纸上写的是一封信，很是感人。”玄云飞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哽咽地读出那封遗留的信件的内容，“致‘花前月下魂，毒如蛇蝎鬼’的一封信，我深知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也辜负了你们对我的信任。我筑下的大错我自己来承担。我承认我喜欢上了吴广俊，为了他我可以一念成魔，做了很多错事。为了保护他，我千辛万苦在体校举重队结识了余光，让他对我倾心信任，这样我便找到了吴广俊的替罪羊，让吴广俊免于赵艾莎的追杀。那天我提前找到余光，让他替我赴约，就是今天约，安颜儿也是我约出来的，早结早了，免得夜长梦多。我希望余光可以救吴广俊一命，真的。我想到事情成功，我便去那个最危险的地方带吴广俊离开，偷偷地谁也不知道。”
　　“是信子，对吗？”杜若锦猛然回头，伏在解剖台上为信子清理污染的面容和发丝，“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今日我们抛开身份，我送你一程。但是你要告诉我，是谁杀了你。”
　　“可……美人蝎，信子的亲笔在女尸身上，并不代表女尸就是信子啊。”蓝倾洛劝道，“要想知道女尸的身份是不是信子，可以和信子的DNA比对……你先别急，我去叫宋时化验一下。”蓝倾洛带着女尸的一丝头发去找宋时，少时片刻，他带着检验报告回来：“若锦……是……信子……”
　　“我们开始解剖吧，务必把死因找到！”杜若锦已经把解剖工具准备就绪，何九琳端来一盆清水，玄云飞和蓝倾洛默默地退出去，随着泥土和杂草的除去，信子满面的创口清晰可见，“纵使有错，也应有法律的制裁，且不可有越矩之分。检查尸表，看看还有没有对我们有用的细节。”
　　“这容毁得也太彻底了吧？这还怎么找细节，不如直接解剖吧。”
　　“不能解剖！”杜若锦一语掷地阻止何九琳，“凶手把信子的容貌毁得如此彻底，不是因为有多仇恨，而是因为凶手想掩饰什么，这才是我们要找出细节的原因。”杜若锦仔细地查遍布满伤口的地方，层层血色，层层皮瓣翻卷，终于在信子的耳后发现一个被创口划去一半的远点，很是奇怪，“九琳，你来看，这是什么？”
　　“圆点……像是注射器的针孔，难道信子是被注射什么毒物致死的吗？可是外表没有中毒的迹象啊。美人蝎，我们要不要化验一下血液看看？”
　　“你去抽血化验，我和云飞在这儿解剖，你去叫云飞进来。”杜若锦头也不抬地吩咐，推开玻璃门让玄云飞他们进去，“你俩进去吧，美人蝎在等你们，有个重要的发现。”
　　“你干什么去？”
　　“验血！”深深的走廊里只有一丝回声和一抹倩影。
　　玄云飞推门的时候，杜若锦已经划开了信子的腹腔，正在检查器官是否一样，蓝倾洛不忍看那具尸体，五脏六腑都是血淋淋的：“若锦，有无定论？”
　　“暂时定位被注射毒气致死，至于什么毒气还需要检验。”杜若锦剖开死者的肺部，发觉了异常，把它端到玄云飞面前，“肺部肌肉挛缩窒息死亡，肌肉痉挛，支气管缩小……”
　　玄云飞立刻检查信子的眼皮：“瞳孔也是缩小的。”
　　“口腔也有残余的白沫。”蓝倾洛指着信子口腔边缘的白沫儿，杜若锦放下手中的托盘，说：“综合以上的症状，我猜测应该是神经被麻痹的毒气，能想到的只有一种……”
　　“你是说沙……林？”
　　“没错。使用这种毒气也很符合赵艾莎的特点。”
　　“那可是剧毒，只要一点点便会顷刻毙命的。凶手是从哪里得到的shalin？”
　　“以赵艾莎的智商，自制完全有可能。”杜若锦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我还记得在倾亭失踪的时候，你们找到他时，赵艾莎的手里是不是握着一瓶shalin？她要重新炮制？”
　　“确实如此。”蓝倾洛没有否认，“只不过也是听倾城他们说的，我当时站在上面保护你呢。说到这儿，我倒也想提醒一句，你们还记得陆河子的案子吗？当时陆河子被装在行李箱内，也是被抛入河中，死因也是注射气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两个案子很相似？”
　　“行李箱，水中，注射气体致死？”玄云飞双手撑在解剖台上的边沿，“这要风水轮流转？又回来了？可是这案子跟陆河子的不太一样啊，这案子少了行李箱啊。”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凶手把行李箱带走了，另一种是凶手把尸体放在行李箱，匆忙之中未能关好箱子，导致箱子沉底，尸体上浮。”蓝倾洛的推断很是兴奋，“若锦，是否要在后河的附近打捞行李箱？”
　　“倾洛，行李箱有尸体会下沉，没有尸体不一定会下沉，万一漂流了怎么办？这样，你们兵分两路，一个搜查监控视频，看看是否有箱子存在；一个带人下河去搜查，捞上来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好，我叫几个人去。”蓝倾洛和何九琳走了一个对脸，点头示意，何九琳拿着报告在他们面前挥动着：“血检出来了，确实是有有毒气体，甲氟膦酸异丙酯！”
　　“甲氟膦酸异丙酯是什么？”
　　“就是它！果然是shalin！”玄云飞把尸检报告打印出来，在死亡原因的一栏中填写了shalin致死，“美人蝎，你简直就是活的检验机啊。”
　　“少拍马屁！”杜若锦酷似一个冰美人，丝丝寒意关入扣，脉脉暖情妃出门，“对了，刚才信子的遗言中有没有说吴刚在什么地方？”
　　“有提到过一个‘最危险的地方’，不知道是哪里。”
　　“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信子总不能把他藏回赵艾莎的身边吧？以赵艾莎的智商怎么可能不被发现，难道说吴广俊已经被……”何九琳用手在脖颈上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杜若锦瞪了她一眼，说：“不许说这等浑话！赵艾莎纵然机灵多计，但吴广俊他也不是傻子，若是真的潜伏回去，他也绝不会轻易暴露。怕就怕在他身处险境，与外界断了联系，无法救援。”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玄云飞插话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吴广俊最经常去的地方。赵艾莎曾经暗杀他不成功，肯定会先从他最常去的地方下手。我想，除了信子，应该还有几个人知道他常去哪儿，从这几个地方入手，可能会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