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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雪魑 ...

  •   云蝉将手里的咒火符轻轻一展,一道火光落到了柴火上,这雪地里很难找到干枯的柴火,虽能被咒火符点燃,却同时也升起了滚滚的浓烟,凑得近了便会被熏出一脸眼泪。
      结果,找寻了半日,也没有找见哈哈僧的人影,就连上山的路,也被雪崩后的雪块全然掩盖封住,倒也不是不能攀爬过去,一来人未找齐,二来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失去了哈哈僧的佛光庇佑,二人方才感受到了这西极雪原有多寒冷,所以就近找寻了一处小山洞,趁天黑前拾来了些许的柴火,就此暂且住下。
      “你说,哈哈僧会被冲到哪里去了呢?”云蝉有些懊恼,眼瞧见达瓦女神峰就在眼前,偏偏遭遇了这雪崩,不得不暂且停驻。
      一旁的梦鲸却并未答话。
      云蝉望过去,梦鲸只是坐在山洞的角落里,抱着双腿,头埋下去,浑身轻微地颤抖着。
      云蝉方才想起,梦鲸虽然已经能简单驾驭南离剑,但到底是没有怎么正经修炼过的,此时在这雪山之中的寒夜里,穿得如此单薄,就连自己就觉得有些禁受不住,何况是他?
      想着,云蝉便生出了一些怜爱之意,对着梦鲸轻声唤道:“呆子,你很冷吗?坐过来些,靠火近些暖一点。”
      梦鲸却依旧没有答话,只是原地坐着发抖。
      云蝉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站起身,走到梦鲸身边,然后将外衫脱下,准备给梦鲸披上。
      脱下外衫的时候,恰巧一阵寒风吹进洞里,云蝉忍不住一个哆嗦。
      给梦鲸披上外衣后,云蝉赶紧跑到火堆边,想要取暖。
      虽然身子凑得离火堆足够近了,但是在这雪原的寒夜里,这样小的一堆火似乎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背后一片冰冷刺骨,而迎着火堆的一面又被火炙烤得火辣生疼,真是一种奇妙的感受。
      而且,为了尽量凑近火堆取暖,云蝉也顾不得那些熏人的黑烟,闭着眼凑近了些,不多时脸上似乎就被熏成了黑黑的模样。
      鼻端,飘来一阵奇异的香味。
      这香味初闻觉得甚是好闻,但是恍惚间心神便开始荡漾起来。
      云蝉觉得有异,从火堆旁退到一边,一查看时才发现,竟是方才脱了外衫给梦鲸,手囊松开了些,自己凑近烤火为了避开那灼人黑烟便闭上了眼,竟没发觉这手囊里装的此前从廖渊那里得来的极乐香,不小心撒了几粒进火里。
      虽然这柴火不比真火来得厉害,但时间一久竟也将这极乐香点燃,所以散发出这奇异的香味来。
      云蝉低声道了一声“不好”,忙不迭用旁边的木柴将火堆扒开了些,但那几粒极乐香似已燃尽,小小的洞里飘着那股子异香,挥之不去。
      云蝉方想回转身提醒梦鲸注意,还没来得及转身,梦鲸竟已经不知何时凑近了过来,然后一把从身后将云蝉抱住。
      “呆子……你……你作甚?”云蝉竟瞬间慌了手脚,手足无措起来。
      梦鲸将脸埋到了云蝉的背上,呢喃着说道:“我好冷……”
      云蝉转过头,梦鲸脸颊绯红,眼神迷离,也不知是被冻得神志不清了,还是中了这极乐香的毒,但是自己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呆子,怎么生得这般可爱……
      就连那一声“我好冷”,此时听来也是悦耳至极。
      云蝉慌张地使劲摇了摇头,难道自己也中了这极乐香的毒了?
      梦鲸却就这样缠抱着云蝉不放,不多时就像一只小猫一样,钻进了云蝉的怀里,用头不停地轻轻蹭着云蝉的胸口。
      这样下去可要坏事!云蝉心里这样想着,但是手却不自觉地便将梦鲸紧紧地抱住。
      仿佛,这雪原的所有寒气都不复存在,云蝉只觉得自己浑身燥热难耐,而怀里的梦鲸此时也热得像是一团火一般,不停地撩烤着自己的心。
      这样可不行!
      管他的,死就死吧!
      云蝉的手伸进了梦鲸的衣衫之中,梦鲸白皙的肌肤展露眼前越发让云蝉欲罢不能,那少年肌肤独有的滑嫩感觉,就像洞外的雪原里的白雪一般纯净无暇,让自己被极乐香勾起来的邪火无从宣泄。
      云蝉只觉得自己快要从眼里和口中喷出火来,脑子里一片空白,急不可耐地便冲着梦鲸的脸上亲了下去。
      一道金光闪过。
      脑子里突然清明起来。
      而梦鲸似乎也被那股子金光震醒,又或者是被那金光弹开,身形向旁边闪跃开来。
      转瞬间,洞里极乐香的异香被一股淡淡的檀香所取代。
      云蝉转过头,果不其然,哈哈僧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洞口,此时从他手里迸射出一阵金光,将自己和梦鲸分隔开来。
      “啊……小和尚,你怎么……”云蝉想问哈哈僧为何一下午都找不见人,此时却出现在这里,但是脑子里一片昏沉,思绪杂乱无解。
      哈哈僧淡定答道:“小和尚被那雪崩冲走,所幸入夜后瞧见这火光,便循着这火光走来,施主果然在这里,只是施主方才想要作甚?”
      云蝉忽然忆起方才无意中了极乐香以后的事,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忙不迭支吾着解释说:“啊……没,太冷了,我就和呆子抱着取暖……”
      哈哈僧淡然说道:“可是梦鲸施主并不在此啊,你所说的,可是它?”
      听闻哈哈僧这般说法,云蝉猛然惊醒,转过头望去,方才从自己怀里蹦出去的,哪里是梦鲸,明明是一只状若猿猴般的异兽,生了一身雪一样的白毛,此时还披着自己的外衫,躲在洞的角落里对着自己和哈哈僧咧嘴怪叫。
      “这是……什么?”云蝉瞪大了眼睛。
      “此物唤作雪魑。”哈哈僧淡然说道:“乃是雪原中遇难的人畜的怨气所化,专喜魅惑食人血肉,往往会化身成猎物心中所爱之人,趁其不备伺机加害。”
      听见哈哈僧言说雪魑会化身成自己所爱之人,云蝉不禁脸一红,偷偷看了一眼哈哈僧,但这小和尚却像是不懂七情六欲一般,脸上毫无表情,继续说道:“方才小和尚循着火光找到这洞,便瞧见施主与这雪魑缠斗在一起,它正想趁着施主不备,张开大口朝着施主胸口咬去,却被施主一把揪住它的头,小和尚便出手用佛光将其震开。”
      看来,除了自己以外,其余人看到的雪魑却依旧只是它的原本模样。
      只是,哈哈僧讲说雪魑想要张口袭胸吃心,却被自己一把揪住头的缠斗场景,想起方才自己感受到的梦鲸在自己怀里乱蹭,以及自己按捺不住抱起他的脸想要亲吻下去的幻象,云蝉直觉得哭笑不得。
      虽然哈哈僧不曾察觉自己的失态,到底自己知晓真相于是尴尬不已,云蝉便也有些恼了,转过头狠狠盯着雪魑骂道:“小和尚不杀生,小爷可不会手软,敢戏弄小爷,看小爷宰了你再烤来吃了!”
      说罢,云蝉将手里的咒火符和隐雷符纷纷发出。
      那雪魑除了幻形外也没太大本事,在红紫相间的光华夹击中,不多时便被云蝉打死。
      云蝉本以为这雪魑就和山里的猴子一般,还能收拾出些肉来烤了充饥,结果雪魑的尸体刚放到火上一烤,便化作一股腥臭扑鼻的黑烟,随风散去。
      哈哈僧在一旁说道:“雪魑原本就是雪原山间石木吸收了枉死者怨气所化的精怪,怎会有实体?尤其惧怕火烤,所以只得一烧,便化作乌有了。”
      云蝉狠狠啐了一口,突然想起,既然这个梦鲸是雪魑所化的幻象,那真正的梦鲸又在哪里呢?不觉着了急,问道:“小和尚,你半路过来,可有看见那呆子?他身子薄弱,最怕这寒气了,不找到他可不行!”
      洞外忽然传来一阵陌生的女子声音:“没事没事,不用担心,梦鲸小弟在我这里呢。”声音婉转如云雀般好听,只是却不知道说话者究竟是谁。
      只听一阵破空的声音传来,云蝉听出是有人御剑飞来,紧接着洞口白光一闪,来人收了剑,现出身影来,却是一名未曾见过的年轻女子,旁边还站着梦鲸。
      “啊!呆子,你没事便好!”云蝉见到梦鲸安然无恙,十分高兴,转过头又望着年轻的女子问道:“这位是……”
      女子抿嘴笑了笑答道:“我叫梁弦儿,乃是家师净空行母座下弟子,与梦鲸小弟此前在蛮岭倒是有过一面之缘。想来这两位便是哈哈僧小师父和云蝉兄弟了。”
      此女便是净空行母前世的弟子,因犯魔劫而重生轮回,在蛮岭陷落尸道人廖渊手中,后被日姝月姝救回天乾山的梁弦儿。
      “方才雪崩之后你去了哪里?你们又怎会在一起?”云蝉关切地询问梦鲸。
      梦鲸笑着答道:“方才雪崩之后,我们被冲散,雪崩止住以后我便四处找寻你们,结果却差点被一个会化形的怪物偷袭,好在弦儿姐姐突然出现,将那怪物刺死。想来蛮岭一别没多少时日,弦儿姐姐的剑法竟会高到如此地步……”
      梁弦儿笑着说:“我原本前世便是家师座下的弟子,此番回了天乾山,经家师指点,不仅忆起诸多前世之事,就连功力也是托福前世的苦修,所以倒也算是长进得快。”
      梦鲸想起自己此时依旧无门无派,仅凭着一书一剑自己胡乱修炼,不禁有点暗自神伤,微微叹了口气,问道:“那怪物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方才差一点便着了它的道。”
      哈哈僧在一边答道:“此物唤作雪魑,乃是雪原中遇难枉死的人的怨念纠集所化,它最能……”
      尚未说完,云蝉忽然打断了哈哈僧的话,一边冲着哈哈僧挤了挤眼睛,一边问梦鲸:“方才它化身作了什么玩意儿来偷袭你啊?”
      梦鲸瞪了云蝉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什么玩意儿啊?你倒是说得对了,就是你这么个没正形的家伙,我还以为真是你呢,没想到突然就扑过来想要咬我,还好被弦儿姐姐赶来一剑刺死。”
      听闻梦鲸说那雪魑在梦鲸眼里竟是化作了自己的模样,云蝉嘿嘿笑了起来,嘴里打趣说道:“看吧看吧,果然小爷丰神俊秀,就连这雪魑也知道,所以才化身成我的样子的吧。”
      梦鲸狠狠瞪了云蝉一眼,骂道:“真是越发的脸皮厚了。”
      云蝉却依旧嬉笑着调笑梦鲸:“照我看来,还是方才我那只雪魑更可爱呢,又会撒娇又粘人的。”
      “你说啥?”梦鲸一头雾水地瞪着云蝉。
      云蝉坏笑着不再理会梦鲸,转过头冲着梁弦儿问道:“既然我们已到了这天乾山,为何净空行母前辈不但不行个方便,反倒拿雪崩来为难我们呢?天乾山的待客之道也太神奇了吧?”
      梁弦儿摇了摇头,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低声说道:“哪里是家师为难你们,是你们拜错了山头,惹恼了其他的前辈,所以才会被她降下这雪崩之灾呢。”
      “其他前辈?”云蝉和梦鲸异口同声惊讶地问道,“这天乾山不是只有这净空行母一位前辈吗?”
      梁弦儿摇了摇头,轻语道:“自然不是。千百年前家师开始修行时,在俗世原本还有一胞妹,家师得道后便又去度化其一同修真,后来便双双得道,家师法号净空行母,其胞妹法号墨莲度母,一同将这西极雪原天乾山开辟为道场。只是,家师的胞妹与家师虽是一母双生,却性格完全不同,久而久之因一些小误会生了间隙,后来更是闹翻,家师居山阳,墨莲度母居山阴,虽同住达瓦女神峰,却百年来不再相见。墨莲度母最烦生人搅扰,偏偏进入西极雪原见到达瓦女神峰时,总是先看到山阴墨莲度母的行宫,度母前辈法力无边,许是你们行进途中提到了家师,再加上没有对其谦恭礼待,故而降下这雪崩惩戒你们吧。”
      云蝉想着,这墨莲度母也算是得道千年的散仙了,怎会这般小气?一个不开心就降天灾来草菅人命,心中略微有些不爽,方想言说几句加以嘲讽,一旁的梦鲸见到他神情转变,知他性情,想到上山途中已惹得墨莲度母不快,哪里还敢让他闯祸,不等他开口,便扑过去一把捂住他的嘴,然后笑着对梁弦儿说:“既然弦儿姐姐来接我们,那净空行母前辈想是已知晓前事,多的暂且不说了,我们先去拜见了净空行母前辈再说吧!”
      云蝉知道梦鲸意图,想着也不愿多事,便作罢了。
      梁弦儿笑道:“唉……这些事原本不该我们这些小辈多嘴,怎的我却这般口无遮拦起来。正是家师命我来接引你们的,先不多说了,且回到了行宫见过家师再说吧。”
      说罢,手一扬,忽然升腾起一朵青色的云朵,将四人全身罩住,然后便向着达瓦女神峰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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