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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顾必顺爆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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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必顺就这样风平浪静却又带着许多烦恼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一天接着一天。她不想恋爱,不想结婚,如果不是亲友团的紧迫盯人,除了那令她烦躁不堪的工作,她本可以悠然自得地消磨自己的人生与时光。可惜现实远没有那么爱她,痛苦和纠结如影随形。
C某又在背后搞小动作,企图把更多的工作都推给顾必顺。
领导找顾必顺谈话的时候,刚听了几句顾必顺就理清了头绪。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了解,她非常清楚领导和C某的路数。本来以她的隐忍和大形势的压迫,她会按捺住怒火和不甘默默地把这个炸药顺顺当当地接过来,但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忽然无数的委屈与愤怒就像猛然挣脱桎梏的野兽般毫无预警地冲上了顾必顺的心头和脑门,她不可遏制地发了火,跟领导大吵一架然后就像被围攻受了伤般的野兽般狼狈地回到办公室,看到C某那火红的好看的唇色,她的视线一阵阵地模糊,心里就像被巨轮碾过,痛、怒,又一滩稀碎。
她们的笑和背后的嘀咕让她一时间恍惚。
自己这是怎么了?马上就要三十岁的人,就像个傻子一般任人玩弄,任人宰割。而她还要努力笑着,假装不在乎,假装不难过。她究竟在过着怎样的生活,又在做着怎样的自己?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要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她觉得错乱了,身边的一切都像是虚幻的假象,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明明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啊!顾必顺啊顾必顺,你到底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了现在的地方,又是如何一步步沦落到这样的境地?过去不屑的不甘的不愿忍耐的,都成了现在的日常。明明那么努力,明明那么善良,明明那么乐观,明明那么执着,却只得到这样的生活。这不是她想要的,她觉得好不公平,可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包括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都试图劝说她接受一切,忍受一切,试图告诉她这所有的所有都是一种必然,也是她应该面对和她应该去融入和守护的?难道就没有不一样的人生,就没有不一样的活法吗?
与领导的争吵过后,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一切也没有改变,但顾必顺知道一切都变了,其他人看她的眼光变了,领导对待她的态度变了,C某的笑容变了,自己的心情和感觉也变了,她心底有一根弦嘣的一声断了,断的彻底。
这天,领导又若无其事地找她过去谈话,旧事重提。
她尝试着反抗了,也试着说出自己的感受,但毫无用处。
她这次并没有发货,反而笑了。
她的笑让领导感到浑身难受。
她对领导说:“我不干了。”
“你不要冲动。要知道,这个工作机会来之不易。”
“我知道,但是我不干了。”
“你以为自己离开这里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吗?”
“我不知道,也许可以,也许不行,但是没有关系了,我不在乎。”
“你还是年轻!想想你爸爸妈妈,想想你身边的人,再想想眼下的就业环境。”
“每次说起在这里工作的好处和光鲜程度,你们都是这么说的。而且,在你们眼里,恐怕就业环境从来都没有好过。除了这个工作,大概也没有什么工作是能入得了你们的眼的吧?”顾必顺冷笑道。
“难道不是吗?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吗?现在想进咱们这样的单位是越来越难了,幸亏你赶着末班车进来了。你知道吗?现在再想进来至少得博士学历了!”领导苦口婆心地说。
“所以我决定离开,省得拉低单位的平均学历水平。”
“这件事我劝你还是冷静,暂时放一放,好好跟家人商量一下。”
“不需要。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顾必顺,你也太不成熟了!难道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要辞职吗?难道你不知道我这样也是为了你好?”
“是吗?哪里为了我好了?我感觉不到。我只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取悦C某,对你们来说单位就像是一口架在火上的锅,只要不洒出来不翻倒,锅里究竟怎么沸腾都无所谓。至于我这样的小鱼小虾,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什么有没有归属感和对未来充满希望......都毫无意义。”
“你怎么说话呢?”领导显然被激怒了。
“怎么就生气了呢?当你这样做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对我公平不公平吗?当然,你肯定不会的,因为我对你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牺牲品,我没有背景没有关系,自然没有利用价值。我很明白,这些工作换谁来做都可以,只不过是做得快慢好坏的问题而已。但这对你们来说重要吗?根本就不重要。”
“如果你现在住口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必了。我不想再当头蒙着眼睛被你们用鞭子在屁股后面抽打着拉磨的驴。每次我屈服以后大概你都松了一口气吧?而C某她们大概还会在背后得意洋洋地骂我傻瓜。”
“顾必顺你反了是不是?”领导恼羞成怒了。
“反?反谁?反什么?你是皇帝吗?这个单位是朝廷?这么说话不怕惹来麻烦?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你......”
“我再说一遍,我不干了!”
说完,顾必顺便摔门而去。
回到家的顾必顺内心满是纠结和后怕。
她感到自己刚才过于冲动了,而且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次会像吞了十吨火药一般。
这可怎么办?她紧张地在心里责问自己。该怎么和父母交代?难道就这样失业了?虽然这个工作不好,但是至少也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每月有固定的收入,也算得上拥有一个说出来体面的身份,但是刚刚却被自己的冲动给毁了。
她一直都是乖乖女,从没做过什么离经叛道的事,连会惹麻烦和让父母生气的事都没做过一件,除了结婚的问题,基本没有让他们操过任何多余的心。这次该怎么收场,确实是个非常严重也非常严肃的问题。
没了这个工作会不会饿死?领导会不会当自己从没说过刚才那些话?这又怎么可能?刚才她那么大义凛然,又那么坚定决绝。
单位和领导也是要脸面的,这是说出来有那么点威严的地方,又不是戏院和善堂,又怎么容得下她的反复和儿戏?
所以说,这次糟糕了,她给玩脱了。
可是忐忑和痛苦了半个多小时后她的情绪却又稳定下来,冷静地分析了一下现状,她告诉自己,虽然她没什么大钱,却还算有点积蓄,这要得益于她平时的深宅生活,除了偶尔出去旅行,几乎没什么大的花销。吃饭生活暂时不是问题,况且话说出去了,自己也要脸皮,何止是单位的那些人,如果又点头哈腰地灰溜溜跑回去,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不说终日生活在鄙视和嘲笑之中,也得在今后的工作中任由领导拿捏同事挤兑,这样的生活能要吗?当然不能!既然如此,做都做了,干脆硬起头皮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和未来。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停打鼓,还是快节奏、重低音的那种。这恐怕是她二十八年来做的最叛逆最疯狂的事,没跟家人商量就辞掉了表面风光适合养老的工作,接下来必然要掀起一场家庭大战,然后像爹妈亲朋说得那样,生活在毫不安稳的惊涛骇浪、状如飘零的环境之中。
可是害怕归害怕,活下去的压力与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惧以及对将来的畅想幻梦却交杂成一种让她有些呼吸困难又悸动快慰的感觉,折腾得她得心脏又疼又痒。
或者,顾必顺可以说,终于,终于要迎来真正属于自己得人生了。只是,这个开始,有一点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