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荒芜里》离原岁枯

8、现形

　　洞房花烛夜，娇羞的新娘静静地坐在床上，红烛晕染了房间内的摆设，墙上的一把折扇也渐渐隐没在红色之中。
　　外面的宾客渐渐散了，喧哗的人声渐渐变淡，终于庭院之间恢复了静谧的气氛。新房内，红烛已燃到尽头，喜气的红色黯淡起来，沉入了夜色之中。
　　新娘突然起身，红头盖被狠狠地扯了下来，一张愤怒到扭曲的脸，那样娇小可爱的小女孩在一瞬间变脸成了刻毒的怨妇：那个女人一天不死，我就一天得不到你的心。忘扇，你等着，我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
　　重非已换上了一身白衣，夜幕中，白得有些晃眼，施展开轻功，往江边急奔而去。宾客告别后发现不知何时已收到了一张纸条：溪韵在我手上，江边小筑见。没有落款。白天眼见溪韵出现，又被带走了，不知现在如何了。她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江边，黑衣与白衣对峙着。。。。。。
　　黑夜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连风里都弥漫着紧张，越来越急，沉闷的空气里有锐利的剑风跃跃欲试的声音。杀气暗涌。
　　“竹公子，不知找我何事？”忘扇深吸一口气，这么强劲的对手很久未遇过了。莫名的快感。
　　“忘扇公子，你还真是会变身哪，你肯来自然就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吧。”竹雪右手握箫，轻拍右手，手心里有些微的汗冒出：那样的气势果然非常人所有。那样恍若与生俱来的镇定亦很少见。若不是这样的情境，也许还可以成为朋友。
　　一想到溪韵，就有一些焦躁的火花开始活跃，忘扇敛起脸上刚刚出现的微波：“竹公子何必拐弯抹角，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声音平静而带着距离感。
　　“好演技，佩服佩服阿，这个改天得向忘兄讨教一番。有一位叫溪韵的姑娘暂时住在敝人家中，昏迷不醒，口中念着叶飞。不知忘兄可认识这位姑娘。”竹雪悠然自得的神情让忘扇恨不得立刻上前煽他一巴掌。
　　“你说一位姑娘？叫溪韵是吧？恐怕你是找错人了。”忘扇神色平静，冷冷说道。
　　“既然忘兄不认识，那就再好不过了。在下已经很久不曾见过这般姿色了。”竹雪笑出声来，嘴角向右侧上扬。眼中一丝狡猾的笑意一闪即逝。
　　声音一直穿透忘扇的耳膜。震得耳膜生硬的疼痛。
　　忘扇不语，回身欲走。
　　果然是只老狐狸，这般沉得住气。
　　有那么一瞬，竹雪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估了溪韵在忘扇心里的地位。
　　“这个给你。”黑暗里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忘扇还是抓住了。那是——溪韵随身带着的一块符牌，代表着整个凌虚岛的权利和责任。
　　“你？你？你把她怎么样了？”忘扇终于开始心慌。
　　如果是一个平静的湖面，那么一块小石块丢下去，起了涟漪，渐渐下沉，水面终将恢复平静，后世千千万万的人，再也看不出曾有一块石块搅乱过那平静的湖面。
　　然而忘扇，那曾经投进你的心湖的是一棵种子吧，她在里面慢慢的生根发芽，以至于不受控制的冒出水面来，打开花苞，要开出花来。
　　“你放心，她好着呢。这样可人的小姑娘我怎么会亏待她呢。”竹雪再一次咧开嘴角，看来这次是押对了，忘扇的死穴就是溪韵。也不枉费自己跟着她这么久。但素衣女子江边落寞的背影突然就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居然为了这样一个背叛的男子而放弃自己余下的人生。是傻吗？但自己的一生里似乎从未有人愿意这样的为自己付出，即使自己从未希冀过，然而这一刻，是因为江边的风太过清冷吗？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想怎么样？说吧。”忘扇又恢复了那没有任何高低的语调，无变化的节奏。
　　诧异于对手惊人的控制力。竹雪对自己的胸有成竹产生了怀疑：“很简单，我只要你帮我做两件事。”
　　“什么事？”忘扇强压住内心的愤怒。从来没有人可以强迫自己做事。
　　“很简单，第一，杀掉武林盟主。第二，我要知道一个秘密。”竹雪含笑。洁白的牙齿在黑夜里格外闪亮。
　　沉默。
　　“好，我答应你。”忘扇的声音带着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