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一百零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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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春妮一声怒喝，山上几人即刻飞奔而至，就见狭窄的羊肠小路上，楚青将春妮与小霞护在身后，冷傲而立，对面一个花花公子模样的人靠着山崖坐在小路上，捂着胳膊满脸痛苦呻吟，边上两个小厮一个扶着公子紧张照料，一个强撑着胆子挡在两人面前，摆出个架势与楚青对峙，只是那胳膊腿都在瑟瑟发抖。
眼见展昭几人闻声赶过来，还未出声询问，那花花公子已然见势慌了，扯着嗓子大喊：“杀人啦！！大哥二哥三哥快来救我！！”
展昭皱了皱眉头，几步上前将妻子护在身后，而此时也有三个华贵公子模样的人从山后赶了过来。
一时间这山崖边的羊肠小道便显得分外拥堵。
几个公子中为首的那名紫杉青年跨上一步，略略扫了展昭几人一眼，转过头皱眉问那花花公子道：“出了何事？”
那花花公子见到来人，心也不慌了，诉苦了似地叫道：“大哥，小弟在路上好好走着，见路上有人摘花，便一时有趣多瞧了两眼，谁晓得这女人便无缘无故冲上来就折我胳膊！”
“这话说得好不要脸！”春妮在楚青身后听见了，气得浑身发抖，张口骂道，“适才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见着我们几个在路边摘花，上来就想调戏我们。大嫂出面阻止，谁知你一见了她色心更起，竟是就要动手抢人了？！若非大嫂身怀武功，只怕而今就被你得逞了！”
展昭听到春妮叙说事由，气得脸色铁青，却也不发怒，转过脸狠狠瞪了花花公子一眼，抿紧了嘴一脸冷肃，有心瞧对方要如何发难。
“你你你你……你胡说！！”花花公子兀自强辩否认。
岂料那紫衫公子却转过头来狠狠地训斥他：“老四！可是你又不听劝，旧病复发再次调戏良家女子？”
“我……”花花公子望着那紫衫公子严厉之色，竟不敢争辩反驳，讷讷低下头来。
那紫杉青年怒气不止，对那花花公子怒道：“陈伯婶娘都为你耗尽心血，为求你学好，还一再苦求我们做兄弟的好好看住你，谁曾想不过一转眼不见你就憋不住手痒了？！”
另两名青年公子一名着黄者，似乎也对那花花公子甚不待见，冷声道：“大哥，照我看这小子实不成器，何必一再与这等人顾念甚个结义之情？一会回去拜见了陈家大伯与伯母，好教他们将这小子再关回去自己管着便罢。”
“老三！”另一名着绿衫者低声喝止了黄衫青年的抱怨，转而对紫衫青年叹道：“大哥，这些事，回头再说罢。”
紫衫青年冷而轻蔑地扫了那花花公子一眼，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对展昭拱手行礼，和颜悦色道：“这位兄台对不住。我这小弟自小娇纵，素来管不住手脚。得罪之处还请诸位海涵。在下代其向各位赔罪。回去定然好生责罚于他，教他好好记住今日教训。”
展昭本预备着跟这几人好好理论一番，谁曾想对方竟先行道歉了，一时间也不好多说，略略拱了拱手，淡淡应了声罢了，此事便算是揭过不提。
谁料想此时那坐在地上的花花公子却忽然不甘喊道：“折了我胳膊，又怎能就此算了？！”
“闭嘴！！”紫衫青年厉声喝道，“不是你轻薄在前，人家好好地怎会折你胳膊？！就你这等行径，打断你腿都是该的！小三小四，还不将你家公子带走？！回去再找你们算账！”
那小三小四也似乎极是畏惧紫衫公子，竟不敢违抗，唯唯诺诺地扶起花花公子狼狈退了下去。
紫衫青年回过头，对展昭等人歉然一笑，拱手道：“对不住。我这四弟实在是……唉！”他苦笑一声，也不多说，只继续笑道：“在下姓展名明伦，字燕回，展家村人氏。几位将来若来展家村做客，一定记得来找在下。告辞！”言罢又拱了手，也不待展昭回答，便大大方方地转身离去了。
展昭几人听到他自称展明伦时已然微微一怔，但几人皆是不露声色，直待他离去多时之后，这才面面相觑。
几人便又上山，聚在一起吃酒。将脚夫打发到远处，这才开始议论适才情形。
白玉堂皱眉道：“莫非他就是那个展明伦？”
“多半是了。”展昭沉声道，回首看看楚瑜与蒋平，“此人你们如何看待？”
二人面面相觑，楚瑜摇首道：“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不过他眼力挺准的，瞄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蒋平亦摇首：“此人看来并非奸恶之徒，倒像是个明理之人。”
“师兄，这展明伦怎么了？”春妮好奇问道，“我看他倒是个明理之人，也晓得是他那兄弟说谎。跟我们认了错，还说要好好教训他那个小弟呢！”
展昭沉吟了一阵，见楚青坐在一边皱眉不语，抱着胳膊竟似有些寒意，忙问道：“青儿，你冷了么？”
楚青摇摇头，过了一阵才道：“那个展明伦……他看着我的目光让人很不舒服。”
“是么？”展昭吃了一惊。
蒋平诧异道：“但据我所见，他从始至终都未曾看你一眼。”
“对啊，我也一直盯着他，没见到他有什么不对。”楚瑜也诧异道。
楚青抱着胳膊，摇首：“我说不清，他虽然没在看我，但我却总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让我很不舒服。但愿是我多心了。”
“是么？”展昭担忧地看了妻子一眼，皱眉思量，转而问小霞，“小霞，你久居家中，可曾听说过展明伦此人如何？”
小霞颔首道：“三叔你忘记了么？展家号称有二杰，三叔乃是武杰，而文杰便是这展明伦。”
展昭愣了一下，似有所悟：“依稀记得曾有人这样说过。只是那时我少年心情，只想着闯荡江湖，对家门口这些事却毫不在心。你这一提，我才想起依稀似有此事。那时曾听闻他身体欠佳，终日困锁家中不出一步。可有此事？”
小霞笑道：“这其间事我可不甚了了，三叔闯江湖那会子小霞也不过四五岁，如何知道那许多事？但曾听忠婶提到展明伦，一连声都是夸赞。说什么聪明绝顶，一表人才云云。听闻他自幼读书便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其余技艺亦是一看就通。有传言说，去年的状元郎之所以能高中，正是受他指点所得。他不仅猜出了当年的考题，甚至还教那状元郎该如何作答。”
“哦？”展昭讶然道，“此人当真如此厉害？”
小霞笑道：“侄女不晓得。但这展明伦聪明绝顶、过目不忘倒是真的。听闻他幼时身体虚弱，在家中养了近二十年才渐渐养好。出现在众人眼前，也不过是这十年的事。”
“适才见过的那几个又都是什么人？”楚青问道。
“这个我倒晓得一些。”春妮笑而插口道，“若我猜得不差，他们应属展、陈、林、徐四大家。这四大家是在武进县是世家，平日里就走得近，四家之间互为联姻。此四人终日无所事事，便总在一处耍。看样子，那展明伦是大哥，老二是林家公子林克强，老三是徐家公子徐凤鸣，这三家早几年就已处在了一块儿，这老四、也就是那花花公子陈琰却是去年才与他们走到一处去的。”
从这些倒真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然楚青之不适又来自何处？难道真是多心而已？
那为何自己也始终觉得不安呢？展昭皱眉沉思，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我想到了!”楚瑜突然道。
“哪里？”展昭下意识地问道。
楚瑜却回首看他：“姐夫，你可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我姐真面目时的样子么？”
展昭一怔，蓦然想起那日情形：艳阳高照，楚青一身水蓝轻纱，青丝飘飞，明艳绝伦，竟让自己看得失了神，乱了分寸……
或许就是从那时起？
展昭忍不住回头看了妻子一脸，脸忽然就红了。
那时的感觉仿佛尚在，心头像过了一道电一般，麻痹了之后就扑腾扑腾地狂跳不止。
他甚至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情形的每一点细节。包括那层晕染着金色阳光的薄薄的刘海下，清澈明亮的双眸仿佛流动的泉水。甚至还记得自己刹那失神之后，呆呆地看着她的样子。
楚瑜看姐夫那样子笑了，转过头来问蒋平：“蒋平大哥可还记得初见我姐姐时的情形？”
蒋平呆了呆，忽然之间脸也红了，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转眼向别处，尴尬道：“子潇兄提这个作甚？”
楚青被弟弟这一出搅得极不自在，瞪他一眼皱眉道：“有事说事，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楚瑜笑嘻嘻道：“姐夫和蒋平都是如假包换的正人君子，定力深厚，他们两人见到你都会一时失神，可这展明伦却从始至终未曾看你一眼，这未免太不合常理了。”
“这……”展昭与蒋平禁不住面面相觑。
春妮噘嘴道：“指不定这展明伦根本就不好女色呢？我听闻他都年近三十了，却从不去勾栏妓院这等地方，就是叫个歌姬，也只是听听曲儿看看舞姿便罢。外头也都在传说这展明伦多半断袖。”
楚瑜笑道：“这跟好不好女色无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别说是姐姐这样的大美人，就是像春妮小霞这样青春俏丽的小妹子……”说到这里，他冲着两个小姑娘讨好地笑了笑，接下去道，“不论男女都愿意多看两眼吧？可是那展明伦从始至终既没有看春妮小霞，也没有看我姐姐，只是专心致志地跟姐夫说话，这不是不和常理吗？”
“我觉得这个人虽然眼睛没在看，但心里一直盯着呢！”楚瑜肯定道。
“是以，青儿才会觉得此人看她的目光令她甚为不适。”展昭微微颔首。
蒋平有些释然地暗自松一口气，颔首道：“不错。如此有违常理，此人还真是值得探查一番。”
展昭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
山下一间私人宅院里，展明伦几人进了屋子，将伺候的人打发了去后，屋子里只剩下了这四个结义兄弟。
展明伦自从适才起就一直一言未发，待四周无人，返身便毫不犹豫地狠甩了陈琰一个巴掌。啪地一声脆响，陈琰吃痛地捂住脸颊，却不敢吭声。
徐凤鸣冷笑了一声，显得有些幸灾乐祸，而林克强也是负手而立，神色冰冷。
展明伦深吸一口气，在堂中坐下，冷然盯着陈琰，缓缓道：“老四，你可知道今日险些害了兄弟们？”
陈琰颤了颤，胆怯却有些迷茫地望着展明伦，摇摇头。
展明伦冷然道：“你知道今天遇到的那批人是谁？”
“说起来这批人倒是面生，武进县中若有这等人才我们怎会不知？”林克强皱眉道。
展明伦冷哼一声：“你们懂个甚？若我猜得不差，今日为首那人便是开封府展昭。”
“什么？！”徐凤鸣骇然，“开封府展昭？！”
展明伦淡然道：“不错。我认得他身后那两个小丫头，一是孟若虚之女孟春妮，一是展家女展小霞。孟春妮是展昭的师妹，展小霞是展昭的侄女，再看那人手执长剑，一身气度与年纪均是不差，这等时候又出现在展家村的后山扫墓祭祖，他自然是展昭无疑了。”
林克强皱眉道：“这展昭在外十年，为何今年清明却突然回来了？”
展明伦哼一声道：“浪荡十年自然也得回家来看看。依我看，他多半是带着新娶的娇妻返乡祭祖。”
“是那个大美人？”徐凤鸣诧道。
展明伦微微颔首：“十有八九。”
“那其他人呢？”
展明伦微微眯眼：“其中一名青年眉目之间与那美人甚是相像，他们二人应是姐弟俩。而另一个少年，姿容华美、神情桀骜，那一身白衣又是松江白家的招牌面料——白玉锦，照我看，他多半就是松江白家的二公子白玉堂。”
林克强皱眉道：“松江白家的白玉堂？那另一人莫非就是白锦堂？看年纪却不像啊！”
“白玉堂除了自家大哥白锦堂之外，尚有四个结义哥哥。白锦堂终日忙于生意，怎会有空陪他游山玩水？我看那人相貌斯文，言谈举止又有几分侠义之气，面色白净，身量修长灵活，是个擅水之人，应是陷空岛翻江鼠蒋平。”
“展昭带娇妻回来祭祖，倒也合情理。缘何白玉堂与蒋平也会出现在此？”展明伦微微沉吟。
徐凤鸣不以为然：“江湖中人素来如此，话一投机便称兄道弟，何足怪异？想是路上见了，聊得开心便顺便邀请两人过来春游而已。”
“话虽如此，”林克强摇首道，“这些日子我们还是万事审慎为上。那个老婆子至今还未找到。”
展明伦冷笑一声：“这等时候还未找到，她要么死了，要么就已上开封府喊冤去了。”
陈琰听到这里忽然一颤，脱口而出：“大哥，他们来该不会是查……”
“住口！”徐凤鸣厉声喝道，随即一步跨到窗前四下里张望了一番，确信无人这才回过头来怒喝：“老四，你想害死我们么？！”
林克强狠狠瞪了陈琰一眼，转而看着展明伦。展明伦却甚是悠然地拿起案上茶盏，啜饮了一口：“不必担心，附近无人。”
他轻轻地将茶盏放下，扫了弟兄们一眼，笑道：“四弟，这几日你安份一些，在家里乖乖待着闭门思过。旁人要问起，该怎么说你自己心中该有个数儿了。”
徐凤鸣不屑地扫了陈琰一眼，问道：“大哥，那我们呢？”
展明伦拿起茶盏，吹去面上茶沫，小心啜饮了一口，笑道：“你们该吃吃，该玩玩，全当不知此事便好。”
“那你呢？若展昭当真来此有事，想必会寻了借口来大哥这里打探。”林克强皱眉。
展明伦笑道：“我猜他这两日便会借口祭祀先祖，前来宗祠拜祭。我爹是展家族长，论起亲戚来，那展昭还是我远房堂兄，是以他定会过来拜见我爹。到时候，少不得与他虚与委蛇一番。”
陈琰讨好地上前一步笑道：“大哥这两日可要上小弟家中小住？”
“蠢材！”展明伦瞪他一眼，喝道，“这等时候我们却故意避而不见，岂非显得心虚？他纵然上门寻我又如何？你们将事情办得干净俐落，我再来个矢口否认，谁能奈我何？这两日我哪也不去，就在家待着等他们。到那时只当不知他们身份，跟他们再好生客套恭维一番。”
徐凤鸣与林克强狐疑地相视一眼：“大哥为何要如此？”
展明伦盯着窗外绿柳拂窗，神色悠然地微微笑道：“那样的美人儿，很少见到吧？”
三人一怔，陈琰忧心忡忡道：“但她不是展昭的新妇么？况且她也是身手不凡。”
展明伦往后一靠，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如此才更加有趣。不是么？”
三人沉默，陈琰禁不住嘿嘿笑了起来，而徐凤鸣与林克强相视一眼，也同时地悠然一笑。
“不错，如此一来，日子才更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