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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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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树影婆娑,只拉一个遮光帘。在窗户上映着交缠纠葛在一块的两个影子,女人纤细婀娜,男人高大清瘦。看起来仿佛是一个养眼的画卷。
她被迫上扬的细颈像是优美的白天鹅,承受着凶猛的野兽给自己带来的压力,仿佛要被折断。
尹禾甚至能够尝出来,他用的漱口水是薄荷味的,还带着一点辛辣,麻麻的。
太久没有和江行舶接吻,对他身上的感觉,又陌生又熟悉。
以前的他是青涩又害羞的,身上总是有一股熟悉的青草的味道。他那时总是捧着她的脸,无比珍惜。
清瘦的少年身量不高,总是软软地牵着她的手,虽然黏人得很,却是什么都愿意听她的,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而如今他已经成年,个子窜高很多,身体也已经具备了成年男性给人的压迫感。行动上更是我行我素,压根不允许她有丁点的拒绝。
她明明记得江行舶以前一直是个小正太,现在的他完全是个男人的模样,让她甚至有些陌生、甚至有些紧张。
“江……”尹禾的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在湿吻的间隙间颤抖着叫他的名字,破碎的声音还未念完,便又被堵上。
意乱情迷之间,他的手不再一味压制,而是抚上她的后颈,摩挲着,揉捻着。心里默念她的名字,这个让他柔肠百结又肝肠寸断,让他触手可及又杳无音信的人。
当他的手无意识地伸到了她漂亮的锁骨上甚至继续向下时,怀中的人陡然抽离,他被狠狠推开。
睁眼便瞧见她双手拢着外套,对自己怒目而视,唇瓣上的唇彩也花了,宛如被人欺负了。
不过好像确实是被人欺负了。
“看来我们以后应该老死不相往来,直接绝交。以后江总有事没事都别找我!”尹禾声音冷硬,脸色铁青,说话时还带着颤音,不知道是气不顺,还是激动。
尹禾从不对自己口出恶言,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她已经很生气了。
这绝不是江行舶想要的结果。
与他刚刚的强硬完全不同,他现在面露懊悔之色,使劲地摇了摇头,面色含春的他仿佛醉酒后的酡红,拉着她的衣角不让她就这样离开,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我错了,我今晚喝多了,我没控制住自己。”
见这两句哄不住她,便姿态更低:“原谅我吧,我还以为刚刚是在做梦,就……姐姐别生我气了,姐姐,下次我不敢了。”
是不是做梦,他一清二楚。
只是他深深地了解,尹禾这脾气,得罪了她如果不给当场哄好,以后只会更难哄。
尹禾听到这声姐姐也是有些愣神,自从江行舶上了高中,那个萌萌的追在她后面喊姐姐的乖乖仔便不见了,他跟着家里人一起叫她“禾禾”。
一开始让尹禾很不习惯,一个小屁孩不喊她姐姐要喊名字,让她很没有面子,甚至怀疑自己威信下降。纠正了多次他却很是坚持,所以也就随他了。
后来只有在她生气了,他需要认错哄她的时候他才会喊。只要他软软地,带着点卖惨性质的语气叫着姐姐,她好像气总是去的快了那么一些。
但是今晚不同,旧爱的家里呆不得,尹禾总算是见识到了,此刻只想快点离开。
忽然紧握住她的那个人放开了手,她疾行了两步回头一瞧,却发现他的手握成拳抵在腹部,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面容有些痛苦。
什么情况?
“你……怎么了?”尹禾见他不似作伪,想起他今晚灌了许多酒却未吃一口饭菜,脚步便一寸难行。
江行舶倚在墙上,清瘦的身体穿着那卫衣看起来仍旧有些孩子气。听到尹禾问他,他艰难地摇了摇头,似乎痛得连话也说不出。
听说很多人喝酒应酬不节制最后喝到胃穿孔,他现在不会……
尹禾思及此立刻去扶他:“你哪里痛?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摆了摆手,脸色都有些白了,说话也不如之前的顺畅:“我药箱里有胃药。”
吃了药的江行舶乖乖地坐在餐厅里,等尹禾给自己下的素面。
没有办法,家里蔬菜鸡蛋一无所有,尹禾只有煮个素面让他对付对付。
吃面的江行舶还像小时候一样,吃相斯文,规规矩矩,尽管只是白水面,依旧吃的极为认真。
尹禾忽然想起小时候他来自己家吃饭,尹振之见他小猫进食一样,便教导道:“舟舟,男孩子吃饭,要像老虎一样,大口大口的吃,多吃点,才能长成大高个!”
幼时的江行舶很是喜欢尹禾的爸爸,他想象中的爸爸就应该是尹振之这样的。又高大威猛,又幽默风趣。于是十分信服地重重点头,大口吃饭。
“让你吃饭你偏偏不吃,现在胃痛了又晓得该做什么了。”晚宴上的菜他是一口没碰,偏偏要回来吃这种只有盐的白水面,一点照顾自己的意识都没有。
面条夹在空中散发出麦香,江行舶透过热气腾腾的雾气看向尹禾,缓缓地说了一句:“因为你以前说,男人身上菜酒味最恶心。”
尹禾愣住了,她确实吐槽过男的出去吃喝带回来的菜酒混合的味道很是腥气刺激,令人作呕。那只是大学时学生聚会后她随口之言,他却记了这么多年。
其实大可不必,那是对于陌生男人的评价,她对江行舶才不会一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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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尹禾忍不住摸了摸发烫的脸,今晚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人的预料。
江行舶这次的吻……好像变得没有那么奇怪了。
过去多年的记忆席卷而来。
他们第一次接吻,是在江行舶过18岁生日的那一天。
由于尹禾的多次推脱,说是未成年人不能做出那些少儿不宜的举动,导致他们的恋爱谈的和之前做邻居时的相处根本没区别。
亲亲抱抱举高高只有后面两项被允许,进程极度缓慢。
然而十五岁便上了大学的江行舶周围全是恋爱的小情侣,每天傍晚湖畔灌木丛后,熄灯前的宿舍楼下,入睡前大学宿舍的隐秘夜谈,名为马克思主义却内含玄机引得大学男生争相学习的文件夹,到处都充斥着年轻男女-交=缠的荷尔蒙。
虽然他对这些耳濡目染、司空见惯、熟记于心、跃跃欲试,却始终求而不得,未能尝试。
江行舶对迟迟不到来的初吻期待许久。
以至于过生日那天,频频看向尹禾的眼神都是沁着蜜的,满满的期待。
但是尹禾却不这么想,她一直对自己和江行舶的身份转变有些适应不过来。
从姐弟变成玩伴还好,变成情侣就太奇怪了。因此江行舶一旦对自己说一些甜言蜜语。她便觉得头皮发麻,违和感甚重。
让她和江行舶接吻,便觉得压力好大,罪恶感深重的样子。
偏偏那是一个寒假,作为邻居的他们天天凑在一起,避无可避。
逃避来逃避去,终究还是躲不过执着的江行舶。
江行舶的生日是在大年初一,那年冬雪未融,寒风萧瑟。周边满是烟花爆竹声,二人在大桥下放烟花之时,猝不及防之间,她便被江行舶吻住。
她的唇冰凉,他的火热。像是一泓热泉要融化这坚冰。
他的初吻,亦是她的。只是二位新手一触即离,她压根没有咂摸出什么缠绵悱恻的味道。
她惊得后退,雪地靴踩在雪后的枯草上发出咔咔的声音。眉眼含春的少年郎一改郁色,笑得害羞又甜蜜,配上一句表白的三字箴言,把她堵得进退两难。
深受偶像剧和小说洗脑的尹禾一直想象着初吻是多么的美妙恣意,对方应该是一个霸气冷峻的王子,亲吻的那一刻应是火花四射,难以自抑。甚至是天空飘雪,彩虹乍现也不为过。
然而如今牵着自己手的却是个稚气未脱的小王子,还未长成大人模样。即使长得精致秀美,却依旧给尹禾一种他还是个小孩的割裂感。
奇怪,这个感觉太奇怪了。
事后她充满疑惑地发微信问大学处的好的朋友班谷雪:初吻是什么感觉?
身为老司机的班谷雪讲话荤素不忌连续三个问号:“???”
“我没听错吧?这都大三了你都跟你那小男友谈了三年了你问初吻是什么感觉???”班谷雪风中凌乱了,又不可置信地补充了一句,“还是你打错了?你是问的初夜吧?“”
“……”尹禾感觉自己简直满脸黑线。她发散思维能不能不要这时候用?
身经百战的班谷雪认真分析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你不喜欢他。
“一时做姐,终身做姐,你没有转变你的思想。难怪我总觉得你俩的相处模式有点奇怪,你好像故意要避开情侣之间那种腻歪的感觉一样。”
班谷雪分析得头头是道,“其实也能理解,江行舶看起来就像个纯情的正太嘛,少年感太重,下手是有点不忍心。虽然他连连跳级跟我们是一届的,但是明显看着小,谁大一会跟个初中小屁孩恋爱呢?再看看我们班的男生,除了那些长得比较着急的,也就司柏他们那一档还有一些少年感。”
“那我怎么办?”尹禾不关心同班同学,只关心自己的事情。
“这还不简单,分手呗。”班谷雪是个随心派,大学一年换一个男友。
嗯……恐怕这个不行。
因为她答应他的,她也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