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时光与你》水妖冰蓝

15、第十五章

　　今年的圣诞，德拉科申请留校了。
　　马尔福庄园有他不得不独自撑起家族事物、心力憔悴的母亲，可被勒令继续执行任务的他，在这种日子都不能回去探望一眼。
　　前些日子隐隐有传言，说邓不利多中了黑魔王的诅咒，暗中找了不少人都没能解除，已经活不久了。谣言因为没人出面反驳越演越烈，魔法部那群惯会拖后腿的蠢货，甚至在《预言家日报》上公开质疑一个连魔法都无法使用的哑炮是否还适合待在校长的位置上。
　　黑魔王不会放过这个探听虚实的机会，他心心念念要亲手抓住的小救世主，或许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倚仗。
　　独自艰难地修理消失柜的德拉科，每天都在担心无法完成任务会让留在马尔福庄园的纳西莎被迁怒惩罚，可看着那个柜子一天天变得完整，自厌与恐惧又压得他几近崩溃。
　　霍格沃茨是英国魔法界唯一未被战争波及的净土，是所有小巫师的家。
　　它会从内部被攻陷，那些和他朝夕相处的，一起上课一起用餐的孩子们，会毫无防备地暴露在食死徒的獠牙下。
　　有多少人会因此而丧生？又有多少人能够逃脱呢？
　　他没法儿预料，也不敢去想象。
　　我会下地狱的。
　　德拉科有种因为缺氧头晕目眩的错觉，似乎见到了满目的血色，可定了定神，眼前仍是热闹的圣诞晚宴，对危机一无所知的人们还在举杯庆贺，嬉笑打闹，外界的一切风雨都无法令他们失去笑容。
　　精致美味的食物变得格外难以下咽，他放下刀叉，悄悄离开了气氛热烈的礼堂，在走廊的窗边深深地吸了一口夹杂着细碎雪屑的空气，因为喉间冰冷的刺痛猛烈咳嗽起来。
　　铺满皑皑白雪的草坪上响起了“咯吱咯吱”的脚步声，隐藏在呼啸的寒风里并不十分清晰，他低头向下望去，穿着斗篷的黑发少年正好抬头看来，四目相对时，两人都没有主动开口，视线却像胶水一样黏住了彼此。
　　雪地里的黑发少年面色略显苍白，湖水绿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幽深平静，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微微勾起的唇瓣殷红如血，犹如刚刚从盛宴中餍足而归的吸血鬼，莫名的愉悦，却给人一种想要战栗后退的危险感。
　　德拉科直觉有哪里不对，他知道哈利今天请假去探望小天狼星了，可不管那人醒没醒，他都不该露出这样陌生又可怕的表情。
　　就好像……
　　他按在窗台上的手微微颤了颤，指尖在奶油般的积雪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就好像，他那个在阿兹卡班待得太久精神不怎么正常的姨妈，每次从庄园的地牢审讯回来之后的模样。她从来都乐于享受弱者的哀嚎和挣扎，喜欢他们咽气前绝望又不甘的表情。
　　黑发少年已经在他的视野中消失，德拉科却一直没能回过神来，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地看过哈利，这会儿意外见到了，才发现曾经那么熟悉的面孔，已经陌生到和过去判若两人。
　　脚步声渐近，黑发少年裹挟着风雪的冷意出现在走廊里，凌乱的黑发上落着些许晶莹的雪花，也懒得去拂拭。
　　他在过去总像一根绷紧的弦，不容自己有丝毫的懈怠，好像哪天没能见到自己的进步就睡不着觉一样，这会儿迈出的步伐却轻缓又从容，甚至在擦肩而过时淡淡地说了一句“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行动快过大脑，德拉科下意识地抓住了那只晃过身边的手，冰冷的触感就像握着一个雪团。
　　哈利微微侧过脸，盯着他紧紧按着自己手腕的指尖，沉默了片刻才发出一声带着疑惑的轻笑，“有事？”
　　“你最近——”德拉科抿了抿唇角，对方的冷静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
　　以他对哈利的了解，一直都不敢相信这人在当初离开后，真的就不再理会留在庄园的自己会不会遇到危险，连只言片语都未曾托付，更不会相信他真的已经放下。
　　可在他们将近半年没有过任何交流之后，曾经那么在乎他的黑发少年，居然这样若无其事地给了他一句节日祝福，波澜不惊的神情就像看着任何一个与己无关的同学，表现得跟个渣男一样。
　　浓重的不安，和觉得自己自视过高自作多情的羞耻，让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浮现出明显的挣扎。
　　“贝拉特里克斯失踪很久了，”他迅速找到了一个话题，属于马尔福的骄傲不允许他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对前男友纠缠不休的蠢货，那姿态太难看了，“你做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吗？
　　整个世界都好像定格了一瞬。
　　窗外的雪仍然安静地下着，些许零碎的雪花被风夹带着卷进了走廊。
　　碰杯声、欢笑声和轻快跳跃的舞曲漫出了礼堂，淹没了周围的寂静。
　　黑发少年的神情平静依旧，微垂的眼睫都没有丝毫的颤抖。
　　——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只是把她对我父母做过的，全都还了回去。”
　　哈利满不在意地笑了，微微倾身，在霍然睁大眼的德拉科耳畔悄声呢喃。
　　“怎么，以为我会为了你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