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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心有所想 ...

  •   季秋存着按兵不动的心思,转头往另一处去,解毒一事越拖越有性命之忧,他只需等着对方送上门来,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复命,北帝的密旨跟着药材一起送来,要他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容璇的性命,山上山下消息不通,他身边又不安全,只能用着最费力的方法来确认,入夜的树林月光惨白,此起彼伏的虫鸣乱人心绪,待城中一应事务有了章法,山上的百姓也会接到山下。
      寒山寺的灯火微亮,尤其是正殿,清亮的木鱼声回荡不决,除去寺中的僧人,其后的信徒也染上几分肃穆,有人求神拜佛,自然也有人不信,能听见几句低声的埋怨,“这天天拜有什么用啊,我这一天比一天难捱。”声音出自一位青年,劝解的似乎也是熟人。
      “你少说几句吧,大师收留你还给你药吃,不错了。”只一句就堵住青年的嘴。
      这些不同于叹息呻吟的声音让这里更有生气,季秋站在角落,默不作声,他不是信仰神灵那一路的,他看过的生离死别多于佛前的祈祷,目光很快被供台上的灯吸引,为死去的人点一盏长明灯似乎已成默认,佛像陈旧的回视着季秋,他默默退出去。
      季秋对寺庙很熟,行军打仗路遇匪徒,会有不少熟悉的人因为意外死去,那个时候军师就会就近给他们供一盏灯,往来几次,也算常客,寺庙布局出入不大,禅房在哪摸得很清楚,若不是为了避人耳目,他可以省去很多时间,不巧,他找到容璇的房间之时,被人撞见,容璇披着外袍坐在廊下石阶上,似乎是无意的一眼便撞上季秋的目光,凭着一来二去的交情,容璇没出声,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虽然从容,但脸色浸在寒风中只有苍白,季秋不便带披风,拿不出御寒的物件,只说,“风口上不宜久坐,回屋吧。”
      这话才拉回容璇的魂,季秋穿的单薄,气色也不如往常那般好,容璇连忙起身要领人进屋,头晕立即跟着上来,她忍了忍踏着虚浮的脚步往里,直到整个人跨进门都没听见人跟上来,回头一看,季秋的影子印在窗上,一动不动,“你……”不是觉得冷吗?她话没说完,藏了一半在心里。
      “明日安曲会送药来,放心。”季秋看得出来容璇在强撑,没有拆穿。
      容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清醒,却不知一眼可解,垂眸看着地上的石砖,“你不要分心,这里一切都好。”其实还有些话没讲,却发觉影子已经离开。
      “……”追到门口观望,已看不到身影,容璇想起玉佩还没还回去,下次见面,又不知何时,闻舒的介入必然离不开闻家的支持,从她的话,以及如今的身份,能联想到她如同棋子一般的处境。
      在闻人妤身上只能看见父母疼爱与悉心教导,或许这就是世家大族培养子女的方式之一,容璇借着这事看见了人前人后的不同。
      有一件事容璇谁都没说,在她昏昏沉沉睁不开眼的时候,有人来查看过她的情况,一次是在船上,还有一次则是在这里,南笙给她服下退热的药,离开的空隙,有人进来了,没有脚步声,但衣袖染上泥土的气息,容璇闻着格外明显,她默默将两次算作一人,因为都是试探她的身体情况而非对她不利,这样的人背后有且只有一位,那就是她的父皇。
      在意她的生死,一直都在暗中,容璇倒是希望他能把所见所闻一字不差的传回去,除开季秋与她说的话和有关姜家的事。
      容璇必然要查,她想知道关于母后痛苦的一切来源,试图寻到一些补救的方法。
      ……
      皇城内乱不在李琰的预料之中,李家的下人因外出采买染上疫症,让李琰有些措手不及,幸好都不曾接触过多,忙完家事才有空秘密召回探子。
      “有另一波人介入?”李琰坐在上首,听着下属的禀报,身旁站着的是若有所思的江岸,“你怎么看?”
      “放火烧破庙,到底是烧公主跟季秋,还是烧庙,可仔细查过?”江岸入仕不深,交集的门路少,哪里知道历城存在的另一个秘密,这倒是提醒了李琰,他顿觉其中的有趣,“我们这位公主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在偷偷查东西,正巧了,碰到不该碰的,继续盯着吧,会有好戏的。”
      江岸深知好奇心害死猫这一点,闭口不提,李琰笑着看他,“不妨去问问江大人,正好,验验他能为你做到多少?”
      从李琰口中说出的多半是试探,若江岸真去问了,必然会两处受敌,李琰的心同江必比较好不到哪去,人人能知晓的秘闻,如何配得上这两个字,“李公子,说笑了。”
      但命运握在自己的手中,江岸会细细查来,不叫人摆他一道。
      门童传来家主回府的消息,李琰赶人的话未出口,江岸便退出去了,李守敬一路走来并未撞见江岸,这也是“规矩”。
      李琰迎上来,“爹,您觉得是谁的手笔?”
      “我不是说过,这件事,你不许再查吗?你知道多少?”李守敬皱着眉看向李琰,足以见这事的严重性。
      李琰示意管家上完茶退下,规规矩矩的坐在下首,“如今啊,该知道不该知道都是一样的。”
      “……必然是陛下的手笔……这件事还涉及一桩旧事,你从未见过的那位长公主,陛下的亲姐,是所有人不能提起的禁忌,南北两国的战火便是因她而起,陛下以举国之力打下了胜战,却将自己藏起来足足三日,不问朝政,去祭拜自己的姐姐。”李守敬说起此事亦有些恍惚,仿佛回到李琰这般年纪。
      “她很重要吗?”李琰没有姐姐,对这种情感很陌生,尤其是在这位平日勤政的君主身上,只无后这一点能被人指摘。
      “至少对于陛下是这般,我始终觉得,长公主是出于被迫前往南国和亲……先帝与先皇后本打算册封一位平民女为郡主与南国和亲,人选将定之时,长公主又亲口答应和亲,此事便敲定,正巧,季垣向商贾之女杜氏提亲一事也传开,不禁让人产生联想,我也曾听说长公主属意某位将军的传言,所以,我猜这事和季垣多少都有牵扯,长公主嫁去南国几年后怀有身孕,本该是喜事,但不久,就传回长公主被南国前皇帝杀死,一尸两命,南国以皇位更迭来缓解两国的关系,先帝只能就此作罢,丧女之痛加上久病缠身,新帝很快继位,第一件事就是攻打南国,太傅与护国将军劝谏,不多时被冠以谋逆之罪幽禁,历城作为旧都城,也是姜氏一族的根源,被一众势力屠戮,陛下说是叛贼,我虽不信却并未查到……陛下要打这一战的决心,无人能阻止,左不过是功高震主,威胁陛下在朝中的威视,那时季垣官位也不过是姜氏的部下,远比不得如今的身份,也正是如此,没人想到金尊玉贵的长公主会喜欢当时的季垣,陛下抄了姜家的家产,用于与南国一战,最后赢了,却并未见他露出多少笑容。帝后因姜氏一事产生嫌隙,太后在其中也没调和多久撒手人寰,公主出生两人才做足了面子,相敬如宾。所以,为父提醒过你,公主不能有闪失,陛下情深义重,对亲人尤为在意。利用公主之事不要再有。”
      “爹教训的是,如今江岸也算争气,接这烫手山芋却做的有模有样的,陛下都没挑出错处。”李琰心里有底,又恢复往日的调子。
      “其实也不必如此,季家在走姜家的老路,终有一天,这护国将军的位置还会易主,季家没姜家的命,这太傅位置一空就是十几年,陛下心中是有愧的,不然也不会那般想要保住姜元序的命。帝王之心,难以揣测,仅凭季秋的才能不足以让陛下打消念头。我们李家亦如是,陛下赐婚,你就好好筹备,此方做法不过制衡的手段罢了,为父不得不为李家为你谋划。”李守敬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奢望如姜家那般个个争气,能文能武又能走商路,只想着成家之后,早日任职有一番自己的做为。
      “……”李琰看穿了父亲的目光,不愿再说一句话。
      眼见着李琰沉默不语,李守敬又再提起历城放火一事,“那火必然是陛下命人放的,早些年,长公主出事成了陛下的心病,曾训练过一批人,没有放在自己身边,让朝臣们惶恐许久,却并未出过事,想来是给了公主,陛下并不希望公主追查往事,从中阻拦又时刻保护,这也是我让你事关公主万不可亲自插手的原因,如今你知晓了陛下的逆麟,行事也该小心些。”
      “……明白。”李琰从未想过其中会有这么复杂,说不后怕是假的,一想到容璇那般从容,必然有着十成十的把握。
      皇家果然擅长下棋博弈,若不是李琰有父亲时刻提醒,随时都可能成为牺牲品。
      而此时此刻的容璇刚刚睡下,也不知是哪处漏风,打了个喷嚏,南笙不放心去而又返,预备在屋里打地铺,容璇不同意,两人便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容璇的一点动静都能让南笙警醒,急忙起身查看,“有哪里不舒服吗?”
      容璇摇头,“没事,放心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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