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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将心比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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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那扇关闭的房门,我出神许久,好像想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窗外是浓重的黑暗,晚睡的人们也关灯了,春天的夜晚是这样安静,透着冷冷的气息。
最终我想我还是睡着了,因为等我听到些许响动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我起床,走到客厅发现师兄并不在屋里,而刘静的房门也响了。换了平常的休闲装,长发盘起,除了神情疲惫之外,她已经恢复正常。
“姐,”我想问她是不是没事了,她却先笑起来:“你看我多没出息,要你送我回来。”
师兄这个时候进来,手里提着早餐。刘静毫不掩饰的打量着他,半晌才说:“曼曼,真是不好意思,连你男朋友都惊动了。”
我想说他不是,可看看师兄没有什么表情,也没说话。吃过饭,我起来告辞,刘静也没有留我,只是看着我:“你们徐家的人,真的都很好。”
我觉得她很有几分伤感,怕她想不开,忙忙的劝道:“姐,你别多想了,那个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我哥就是不在这儿,要是在的话早就过来看你了。”
刘静被我不伦不类的劝说逗笑:“行了,回去吧,路上小心,我不送你们了,到家给我电话,我真的没事,别担心我,还有,别跟你哥说。”
师兄扳着我的肩进了电梯,并没有去坐公交,直接打车回了学校。天色尚早,又是周日,学校里没有多少人,他和我并排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我们从东门进的学校,要回我宿舍,就要经过旁边的男生楼。我低着头看路,却发觉师兄停了下来。我回头看看他,他却看着我身后——苏南就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正看着我们。
我站在原地没动,苏南看了一会儿,走过来,站到我旁边的时候,顺势揽上我的腰。师兄手指动了动,终于说:“行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又看了我们一眼,从我们身边走掉。
他走开,苏南的手也松了,我想跟他说明事情的经过,可不知怎么,却听到自己说:“你怎么出来了?”
果然这是个愚蠢的问题,他腔调大异平常:“怎么?我不能出来?还是时间不对?”
我知道他有所误会,再加上我这个问题,真是火上浇油。这样的他,让我觉得紧张,很不舒服。“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起这么早。”
“那你不是更早?或者根本没睡?”
我没想到他也有这样尖刻的时候,让我想起唐昊,顿时觉得萧索无味,只是冷冷的留下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便回宿舍去。
苏南跟得很紧,拉住我的手:“曼曼,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是我不对。”
我站住,拉拉扯扯的,让经过的人看着,实在不成样子。
看我没走,他接着说:“曼曼,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只是一大早的,你们从外面回来,我心里,会不痛快。”
“那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吗?”将心比心,我可以理解。
“你不用说,我相信你,”苏南毫不避讳的抱住我,“一定是有什么事,是我做不到的事。”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原谅和包容,我的不舒服消失无踪,靠着他,不再紧张。待了一会儿,才大约的说了昨晚的事情,当然,有些细节,是没有说的。
他听我说完,摸摸我的脸:“看你,把别人照顾好了,自己的气色这么难看,快回去睡一觉。”
“你不生气?”
“我怎么能生领导的气。”他轻笑,我的心情也如这天气,阳光驱散阴霾。
回了宿舍给刘静发条短信,说到了,又叫她好好休息就关了手机睡觉。
白天的觉总是睡得沉,一口气便睡到中午,打开手机,收到两条短信,一条是刘静的,说个“好”字,一条是林宁宇的,问我有没有和男朋友解释清楚,我想了想,告诉他没事。
跟同一班的同学谈恋爱,消息自然传得快些,现在全班都知道我跟苏南是一对儿了,上课的时候便不肯放过我们,总是推推搡搡的把我们塞在一起。我有些不好意思,他却坦然自若,拉我在他身边坐下。
我很奇怪为什么个子小小的女老师要把很简单的线性代数讲得那样复杂,就有点听不进去。随手翻着张妍拿回来的考前辅导资料,直接找相关部分的重点来看。
“看什么呢?”苏南靠过来,小声的问,原来他也听得腻烦。
“传说中本系代代相传的好东西。”我拿给他看,“张妍男朋友给的。”
他接过来,快速的翻动着,翻到后面的时候神色一变,收敛了笑容。
我以为有什么问题,就凑过来,待看到那个“复习要点笔记”的手写内容,我明白了。落款处八位数的学号和名字,自然不会弄错的,是林宁宇的。
其实并不奇怪,他成绩好,有人去复印他的笔记是很正常的。大约程一嘉也是沾过光的,还正儿八经的保留下来,送给我们。
苏南转过脸去听课,笔记放在我们之间的桌面上。我如果提前看一下就好了,这可真是凑巧,巧得让人郁闷。
我用笔戳戳他的胳膊,小声说:“我不知道是他的,不是他给我的。”
他没说话,直到下课铃声响,老师宣布休息,才转过脸来,认认真真的对我说:“我不是生气,我是觉得,他总是可以帮到你,在任何方面,用任何方式,可是我呢,我什么都做不到。”
谈恋爱谈恋爱,恋爱这个东西真的是谈出来的,话不说不明,说明了就柳暗花明。我放下心来,笑:“我没说要你做什么啊,”看看没人注意我们,悄悄凑到他耳边:“你喜欢我不喜欢?”
“那是自然啊。”他挑着嘴角笑。
“那不就行了,管别的干什么呢?”其实很简单啊。
他没说话,只是在桌子底下握着我的手。之后的课听起来也有趣了许多,老师的讲课功力莫名的提升了。
周末去家教的时候,翀赟同学很认真的问我:“姐姐,你喜欢他啊?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不知她何以有此一问,她说:“我表哥说了,他问过苏老师,结果苏老师说你就是他女朋友,他喜欢你喜欢得要命。”
喜欢得要命,真想不出这是苏南说出的话,我不由笑起来:“嗯,我也喜欢他,喜欢得要命。”
她还在追问:“那到底是怎么个喜欢法?我怎么对我们班男同学没这种感觉?”
我敲她脑袋:“我拿你妈妈的钱,可不是来教你谈恋爱的。你这么大一点小孩儿,知道什么是喜欢!”顺手指出她几处错误,她只好乖乖做题。
练习结束,她看眼门口,确定她妈没进来,才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他肯定是很有男人味儿。我们班的男生,都没什么男人味儿。”
我的手有点发抖,本来想喝口水的,还是放下了杯子。90年的孩子,原来是这么早熟的,我落伍了。
没去问他“喜欢得要命”到底是什么滋味儿,我开心的吃他买的早饭,去图书馆自习——当然,他早就帮我占了座位。晚上回宿舍去,也不再是三堂会审的局面,我跟苏南的事情彻底公开,除了“班对儿”这个名号,也没什么特别值得八卦的。懂得八卦的人都知道,只有不稳定的状态——比如萌芽状态或者分手期间,才值得八卦,本无交集或者状态稳定,就没什么料可爆了。
偶尔张妍会故意小声嘟囔句“替林宁宇不值”,看我不语再嚣张的大笑,说什么终于拿到了我的把柄。
现在我们共同关注的是陈晨的情绪。孟骞最近谈了个女朋友,是高中同学,陈晨也认识。这几天陈晨总是不爽的看着我们,弄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的,问她什么原因,她只说“更年期提前了”,也讲不出个一二三。问起孟骞的女朋友,她只是说,那女的真不怎么地,让人看不上。
对这种状况我有一点猜疑,其实很像是喝了某种调味料的样子,问张妍,她也有些同感,看来有些事,非得局外人才看得分明。可是悄悄说给文娜听,她却断然否定我们的看法:“谁说男女就没有青梅竹马的纯友情了,肯定是那女孩真的不上道,陈晨替她哥们儿可惜。”后来才知道,原来文娜自己就有同样关系密切的男性朋友,是她的发小,现在是小白的好哥们,所以她相信这种纯洁的男女关系。
天暖和了洗澡也勤了许多,我正在擦着头发,有人来敲门找我。我应了声,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粗眉大眼的女生,说不上好看,可是笑脸让人觉得温暖,想来想去,我不认识她。
“不认识我是吧,我叫高秋丽,你大三的学姐,这是学生卡。”她看出我的疑虑,语速很快,乐呵呵的说着,真的从口袋里掏出学生卡,动作很毛躁,饭卡、水卡、机房上机卡,稀里哗啦的撒了一地。
我忙放下毛巾,帮她捡,很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不相信你,就是……”
“就是不认识是吧,这不就认识了吗,我今天是有个事儿来找你的,你宿舍号我是从你们辅导员那问的,你不介意吧?”她还是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手里的卡收起来,看着我微微笑着。
我摇摇头:“那怎么会呢,学姐,有什么事找我?”
“你看我就是自我介绍一下罢了,你别一口一口个‘学姐’的,直接叫我名字就行,或者不然就叫我‘秋梨膏’,这是我外号,别人都叫,你随便就行。”她好像带着无尽的热情和活力,“我找你吧,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做系刊,我是咱们系系刊的主编,不过现在基本上成光杆司令了,混学生会的学生都奔着热门部门去,我这儿冷清。”
“啊?学生会好像招过人,我没报名啊。”记得系刊去招新的是一个挺矫情的女孩子,说话有浓重的港台腔,我觉得倒胃口。
“嗯,我知道,当时我有事没去,那姐们儿给我把人都吓跑了,现在也不干了。”她也不避讳,“我看了你前两天投过来的稿,所以想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加入。”
我想起来,系刊有征稿,班长说好说歹,要我们女生无论如何交一篇稿子,后来她们三个就把我推了出去,我没法,交了一篇随笔上去,后来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我也没什么想法,便问如果加入要做什么。
她笑,很亲热的拍着我的肩:“基本上一个学期出两三期系刊,有材料就做成骑缝装的杂志,没多少材料就做一期四开八版的报纸,开学的时候做一期迎新专刊,系里有什么大事的时候做个报道什么的,剩下的就是参加学生会的会议和其他活动,一般就是去凑热闹了。咱们这边比较清静,不像外联部文艺部什么的活动多。”
听上去好像还好,“那都怎么做系刊呢?”
“组织材料,审稿对稿,排版,联系印刷厂,印刷,然后发到全系各宿舍,其实你可以学点这些东西啊。”似乎很多流程,但让她一口气说出来,又显得挺简单,似乎为了加强诱惑力,她笑嘻嘻的:“关键是你可以随便使用系楼里的办公室,东西做完了可以上自习啊。”
不可否认,最后这句话诱惑力真的很大,我点头答应,留了手机号给她,她乐呵呵的拍着我:“那就这样,你们辅导员那边我都说好了,等哪天学生会开会,我来叫你,跟大家交代一声就行。”
清明节之后学生会开了一次全体例会,高秋丽果然介绍了下我,其实这种新成员介绍也就是走个过场,特别是我这种大一的学生,来了也不过是跑腿办事儿的,谁会注意我。
高秋丽挺热情,亲热的坐在我旁边,跟我介绍学生会的情况,大学里学生会就是个小社会,有着微妙的错综复杂的关系,虽说像我们这种最冷清的部门很单纯,但总避免不了要跟其他各路人马打交道,个中关节还是要了解的。
“我大三,夏天开学就大四了,我们这届的人啊都该撤了,你看到没,现在各部副部长什么的都是大二的,开了学就该扶正了,只不知道新的学生会主席是哪一个。”说着看看门口,有人进来,“这个还行,平常办事儿就靠谱,没准儿他有戏。”
我抬头看门口,林宁宇匆匆进来,向前排的人微笑:“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儿。”说着随意向后排扫了几眼,接着微微咳一声,我知道,他看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