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三十七章 以 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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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的光芒显现眼前，花香馥郁，歌声婉转。
温如汐深吸了一口气，走向前去。这极乐谷谷口是色彩绚烂，芳香扑鼻，进去却是一片黑暗。幽深的隧道狭长，耳畔有水滴的声音。温如汐双手握着剑，身体微微前倾。
行得越深，谷内便越来越燥热。温如汐走着，感觉眼前的视线逐渐开阔起来，脚下有些黏黏的。“咔”地一声，她好像踩到了什么硬的东西。霎时间，红光漫起，一股力量突然从背后袭来，猛地将她推了出去，摔到了地上。
“何人敢闯我极乐谷？”谷中回荡起了两道重合的声音，这声音一道是正常的男声，另一道则凶狠低吟，像是什么怪物发出的。温如汐站了起来，回头看去，只见红光掩映下，她刚刚踩到的地方是一节白骨，四周则是淋漓的鲜血，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被我的功法打到，竟然毫发无损？”那声音有些愤怒。“你是什么人？”
“来…取往生花的人。”温如汐被刚刚的那些东西吓了一跳，声音有些颤抖，举起了剑说道。
“天界？”那声音迟疑了一下。“拿着天界的剑，周遭没有一点灵气，不畏惧灵力，胆子倒是挺小，有意思。”那声音笑了一下，“想取往生花？那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未落，谷内深处隐隐有东西浮了上来，黑黑白白，伴着幽影悬浮。它们的哀嚎凄切，周围尽是鲜血殷殷，白骨森森，空气中泛着腐烂腥臭的味道……温如汐的心砰砰地跳着，她拼命地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闭眼划着剑，只觉得自己被一道道力量提起，又放下。突然，一只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窒息感一点一点传来，压得她发不出声。
“如汐爹爹！”正当温如汐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映入她的耳中。
漆黑中，闪过了一蓝一银两道身影，温如汐感觉身体一阵下落，被一双手扶住。
“星星？”
“我都听说了。”星星用手扶着温如汐。“救娘亲也不喊上我，我这不就带着一阶来了。”
温如汐抬起头，只见眼前的银发男子运起了灵力。“你们？”
“星星，带温姑娘先走，辛空四，走艮位。”一阶镇定地说着，击退了一道道鬼魂。
“他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悉？”温如汐疑惑。
“先别管那么多啦，快走！”星星拉着温如汐跑了起来。
眼前的道路渐渐窄了起来，温如汐紧紧攥着星星的衣服，半睁着眼。
“爹爹这么怕鬼的吗？”星星笑了笑，只见几只恶鬼飘过，运起了灵力。
“星星小心！”灵力互峙，忽有一只枯爪从侧面袭来。温如汐一把推过了星星，肩上被划了三道深口。
“如汐！”星星喊着，却只见眼前的鬼魅变多，加重了功力。蓝色的光线下，眼前的鬼魅仍在加多。星星皱着眉，渐渐占了劣势，她用力运起一股力，撑起了一道屏障。
“前面应该就要到了，如汐你先走，一阶会来接应我。”
“那，你小心。”温如汐望着星星蹙起了眉头，转身跑去。
温如汐捂着伤口跑着，火辣辣的刺痛一阵阵从肩头传来，疼得她冒起了细汗。眼前渐渐亮了起来，她走到了一间屋中。那屋内的光线很强，屋子的正中，是一颗硕大的花树，花朵挨挨挤挤，密密层层的，芳芬灿烂，染红了整片天空。树下花前，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背身站着，他穿着一袭红绸，外罩一件白纱，肩头绣着朵朵海棠。
“这是，往生花？”温如汐眯起了眼睛。
“想不到，你还有几分能耐。”男子悠悠开口。不同于谷口的两重，这声音温柔中透着磁性，又夹杂着一丝魅惑，显得格外好听。“这里的确有花，但不是往生。”他顿了顿，弯起了嘴角。“其实这极乐谷里，并没有什么往生花，唯有一树海棠。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海棠树花朵万千，却没有一朵是往生。”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男子笑了笑，转过了身子。“人生百年，不过贪嗔痴三字，什么往生，什么来世，不过都是人的欲念罢了，姑娘又何必执着？”
温如汐见到了他的脸，满眼惊愕。“你，你是仙是鬼？”
“在下非仙非鬼。”男子邪魅地笑道。“姑娘，别找了，这树上没有你要的东西。”
“不，不可能。”温如汐举起了剑。“这里一定有一朵是往生花。”
“姑娘，你要往生花做什么？”
“救人。”温如汐紧握着剑。
“那你要救的人是谁呢？”男子走近了过来。
“自然是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哈哈哈！”男子仰天笑了笑，勾起了眼。“姑娘，你并非属于这个世界，又怎么能救这个世界的人。你还说，这不是你的欲念吗？”
“你！”温如汐想要用力，肩上的伤突然格外疼痛，挣得她放下了剑。
“姑娘，在下都说了，一切不过是你的欲念罢了，姑娘的欲念又是什么呢？”
“我，我……”温如汐的视线有些迷离，眼前的脸渐渐重合了起来。
“阿玉。”红霞弥漫，烛光摇曳。昏黄的烛火下，润玉一身喜服，长身玉立。华服灿烂，锦绣繁密，大红的轻纱翩翩，衬得润玉愈发温润。晚风拂过，吹起他发束上的红绸，连带着散下的青丝，丝丝缕缕，吹动了温如汐的心。
“汐儿，”润玉轻轻地唤道，拉起了温如汐的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今晚是我们的大婚之夜，汐儿可愿与为夫，共赴巫山？”他一字一字地说道，满眼的温柔仿佛都要溢了出来，如漆的眸中倒映着万千星辰。
“我……”温如汐望着那张如玉的脸，看着那眼眸中映着的一袭喜服的自己，一时陷了进去。
润玉渐渐俯下身来，温热的气息洒下，温如汐扬起了脸……
“不要！”正当润玉的唇要碰到温如汐时，一把匕首戳中了他的胸膛。
“吓死我了，幸好如汐你手快。”星星跑了过来，叹了一口气。
星星和一阶跑来，只见“润玉”和温如汐越离越近，越离越近，他默默举起了一把刀，对准了温如汐的后背。而几近同时，温如汐拿起了一只匕首，抢先刺了下去。
眼前的“润玉”蹲下身来，眉心映出了一朵散着红光的海棠花来，身体慢慢变得透明。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咬牙说着。
“从你说你非仙非鬼开始。”温如汐顿了顿。“其实，从我进来看到这一树的海棠，看到你站在海棠树下，身上映着海棠花，我便有所怀疑了。这里定有一株往生花，然而这满树的繁花缭乱，我一直在想，究竟哪一朵才是。你又说，这满树的海棠没有一朵是的，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你就是往生花。”
“姑娘…果真…聪慧。”男子断断续续地说着，已是没了力气。
“还有，阿玉才不会那样说话。”温如汐低下头去，嘴角微微上扬。
眼前的海棠树连同男子化为乌有，地上出现了一株透明的花束。
“往生花！”温如汐欣喜地拾了起来，那花束躺在她的手中，化为了一朵海棠。
“怎么又变成海棠了呢？”温如汐摇了摇头。“走吧！”
斑斓的光晕下，温如汐和星星、一阶三人走出了极乐谷。
谷口石崖边，一个带着半脸面具的蓝衣男子望了望，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了一只小小的瓷瓶，转身离去。
“润玉娘亲！”回到璇玑宫，星星望着床上躺着的润玉，飞奔了过去。
“仙馆，殿下怎么样？”温如汐快步跟在后面，转头问向迎面走来的岐黄仙馆。
“小仙已将大殿下的经脉封住，使得灵力不再消散。殿下此时极为虚弱，但暂无性命之忧。”岐黄仙馆作了一个揖。“仙子不在的时日里，有一位仙君曾来找过仙子，说是有要事相告。小仙告诉他仙子的去向后，他便走了。”
温如汐疑惑道：“他长什么样？”
“那仙君带着面具，小仙也看不真切。只记得，他穿着一件蓝布衣，身材高大，从气质来看，应是不凡。”
‘戴面具的男子？我这也没招惹上什么人呀！况且一路回来，也没见着什么人。’温如汐摇了摇头，转身把往生花递给了岐黄仙馆。
“不管那么多了，先救殿下要紧，仙馆你快去煎药。”
“是。”
“汐儿。”喝完了汤药，众人散去，温如汐守在润玉的床前。
“阿玉，你醒啦！”见床上的润玉张开了眼，温如汐一把抱住了他。
轻拢着后背，润玉只觉得温如汐小小的身体有些颤抖，渐渐在他怀中平静了下来。她洁白的衣衫上映着一道道痕迹，应是奔波已久的样子，他怜惜地抬起手，抚上了她的头。“汐儿，你用什么法子救得我？”
“没什么呀！”温如汐直起了身子。“就是岐黄仙馆开了几贴药，我只是照顾了照顾你，毕竟，你这伤，也是因为我。”她低下头，有些落寞的样子，拉起了润玉的手。“阿玉，对不起。”
“傻瓜，何时让你说过这些了。”润玉低下头，覆上她的脸，黑亮的眸中繁星点点。“瞧你这黑眼圈，快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岐黄仙馆。”望着温如汐离开的背影，润玉唤进了岐黄仙馆和星星。
“娘……”星星激动地跑了过去，望了望旁边的岐黄仙馆，尴尬地笑了笑。“殿下，你醒啦！”
润玉慈爱地摸了摸星星的头，转头道：“这些日子，有劳仙馆了。”
“不敢当，”岐黄仙馆拜了一下，“为殿下治病，是下官的职责。”
润玉顿了顿，望向岐黄仙馆。“本神自知，这天雷电火之刑加上灭灵箭难解，不知仙馆用了什么方法救了本神？”他转过头来看了看星星。“还有你，你和汐儿，都干了什么？”
“你去极乐谷了？”暮色四合，温如汐笑着端着餐盘进来，却对上了润玉一双写满了担忧的眼。“那里俱是鬼魂怨灵，变幻莫测，你可知有多危险？”
“我知道，”温如汐凝了凝神，放下了餐盘，一脸郑重。“可我更怕失去你。”
“汐儿。”润玉的眼睛有些红晕。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温如汐笑道。
“你，可有受伤？”润玉轻言。
“没有呀，你看你看！”温如汐说着，卷起了袖子。“你看，都没事！要不要我把衣服解开给你看看？”她说着，把手覆上了腰带。
“汐儿……”润玉有些哭笑不得。
“好啦阿玉，快喝吧！这是我亲手熬的鸡汤。”温如汐笑着，递上了瓷碗。
“好。”润玉点了点头。
月亮渐渐东升，润玉负了伤，自然免去了值夜。桌上的白瓷碗见了底，温如汐把碗筷收回餐盒，打了一个哈欠。
“汐儿，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快点回去休息吧。”润玉坐在床边道。
温如汐合上了餐盒，脑中一转，突然笑嘻嘻道：“人家见了那么多鬼，是会做噩梦的。所以，一定要和你睡！”她说着，一股脑倒在了润玉的床上。
“汐儿。”望着在床上躺得四仰八叉的温如汐，润玉摇了摇头。“你我尚未嫁娶，这样传出去，是会有损你的名节的。”
“反正迟早都要嫁给你，名节什么的，无所谓啦。”温如汐喃喃道。
“汐儿。”润玉上前扶起了温如汐。
“阿玉，”温如汐早已困得不行，眯着眼睛。“我若是睡在旁处，晚上被噩梦魇住怎么办？”想着温如汐当初在魔界被魇住的样子，润玉低下了头。
“不还是要麻烦你跑过去？你大病初愈，就不要乱跑了。”她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那，我去边上看书，守着你。”
“看什么书？”温如汐急了，一把拉下了他。“你是个病人，病人怎么能不睡觉？”她说着，为润玉拢紧了被子，又在他的身侧倒了下来，按住了他的一条膀子。“乖乖睡觉，哪里也不许去。”
“汐儿……”润玉的声音有些为难。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做……”温如汐抓着他的手，沉入了梦乡。
“我哪里是不放心你呀？我是不放心我自己。”润玉侧过头，低声言。
月光皎洁，散在温如汐的脸上。她的肌肤雪白，眉如远黛，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在皓月的照耀下闪着银光。她的嘴唇嫣然，看起来是那么的柔软，淡淡地呼吸着。应是倒下得急，她的发丝有些混乱，额前的头发缠在了一起。润玉伸手，轻轻理好了它。
“阿玉。”温如汐喃喃着，翻了一个身，抱住了润玉。
温热的身体触到了他的胸膛，一片柔软。润玉的心中一紧，涨红了脸。
“阿玉。”她轻唤着，眉头微蹙，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汐儿，莫怕。”润玉轻言，吻上了她的额头。“我在，没事了。”他微微收力，加紧了怀抱。
‘这么怕鬼的一个人，是怎样从那满是鬼魂怨灵的极乐谷里走出来的呀？’润玉皱着眉，凝望着她，目光缱绻。似是发现了什么，他轻轻拉开温如汐的衣襟，叹了一口气。
‘明明受伤了，却还要做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虽是夜晚，可那肩上暗褐色的伤疤，起伏在雪白的肌肤上，依旧清晰可见。他心疼地俯下身去，在伤口上轻轻一吻。
“汐儿，对不起，都是润玉没有保护好你。从今以后，我定不会让旁人，再伤你半分。”
润玉轻拢着温如汐，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三十七章 以 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