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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离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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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水,陈子归静静的坐在院中,举起了手中的酒盏抬头望着天边那一轮皎洁的明月。那人的头发也与这月华一样,淡淡的金色,曾经柔软的缠绕在自己的指间。“安伦,安伦”口中喃喃的叫着那人的名字,抬手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
墙头上突然闪过一道黑影,陈子归惊觉,一跃而起捉住那影子道:“何人?”。那人一把拉下蒙在脸上的黑巾道:“刚刚还叫着我的名字,转眼就不认识我了啊!陈、子、归。”陈子归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人,猛然伸出手将他紧紧的抱在怀中“安伦,安伦!你怎么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你!”
苏安伦挣开他翻了个白眼说到:“想我?陈子归,你当初眼睁睁看我离开,什么话都没说,现在说想我有什么用?”
“安伦,安伦,当初是我混蛋,这几年来我日日夜夜在悔恨,为何当初没有拦住你,任你回了波斯。”陈子归一边说着,一边懊悔的捶着自己的脑袋。
当初苏安伦远涉重洋,从波斯而来,两人在胡姬的酒肆中相遇。苏安伦一头淡金色的秀发,清澈的如同湖水的蓝色双眸让他失了心魂,他死缠烂打的将人追到手,两人渡过了一段甜蜜时光。谁知道,朝野生变,先帝一夜之间驾崩,天下大乱。值此之际,苏安伦劝说他与自己一同回波斯避祸,可自己是当朝将军,自然国家为先拒绝了苏安伦,他一气之下出走。这些年来他并未曾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有所后悔,只是不断的责怪着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好言软语的将苏安伦留下,任他只身回国。
苏安伦低垂了眼眸,陈子归当他还在怨恨,本想要伸出的手便堪堪的停在了半空中。半晌之后才苏安伦一头扑进他怀中,衣裳的前襟有些湿糯的感觉,他的声音闷闷的传来道:“我也后悔了,子归,我不该那么意气用事的,你是汉人自然要以国家为重的,若是你我易地而处,我也会有同样的决定,我当年不该那样强逼你的!”陈子归将抱他的手臂紧了紧,“安伦,安伦,安伦。。。”好似怎么也唤不够他的名字一般。
两人静坐在院中,苏安伦喝了口茶水问道:“子归,那现在可愿与我离开,我们不去波斯,我在回鹘与中原交接之地买了个宅子,我们住在那里,若是中原有难,你还能及时回来的。”陈子归皱了眉,缓缓道:“容我想想!”
“还有什么好想的!”苏安伦着急的说着:“你都快要被斩头了,还有什么好想的,没有命了,你拿什么忠君护国!”陈子归苦笑一声,的确自己眼下的境况堪忧。自古以来都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况且自己这样功高震主之人,新帝这些年来极力的打压自己的势力,现在更是将自己软禁在府中,相信不久之后便要下手除了自己了吧!
看着眼前人焦急的样子,陈子归下定了决心,他欠眼前人良多,已经为了国家抛弃了他一次,这一次就自私一次吧。伸出手握着苏安伦急的拍桌的手掌,笑道:“手掌都要拍红了,我跟你走便是了!”
闻言,苏安伦湛蓝色的眼眸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反手握住陈子归的手道:“真的?那快去收拾东西,马车我早就安排人备好了,我们连夜离开!”
二人连夜偷偷出城,城外早就备好了马车候着,一路颠簸着往西北方向绝尘而去。陈子归有些犯困,靠着马车的厢壁睡着了,一旁的苏安伦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他,这人这些日子过的不怎么如意,憔悴了不少,给他的身上加了条毯子,更深露重可不要着凉才好。
东边的天色渐渐的泛白,苏安伦有些不安的挪了挪身子。陈子归武人出身,稍有响动便会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道:“安伦,怎么了?”仔细看去,顿时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只见苏安伦的身子渐渐的透明了起来。
陈子归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人,却空空如也。苏安伦有些哀怨的笑了笑道:“子归,地图我放在你包裹里了,你沿着我画的路线走就好,信物也放在一起了,看来我这魂魄之体是无法陪你到底了。”
闻言陈子归顿时心神俱裂,这世上能魂魄离体的除非是死人。顾不上许多陈子归一把扑了上前道:“安伦,安伦不要走!”,却只见苏安伦向着他挥了挥手,身子便渐渐的消失不见了。陈子归还维持着拥抱着他的姿势,只是怀中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而他的面颊上早已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半月后,陈子归风尘仆仆的到了苏安伦所说之地,望着面前的朱红大门心头满是苦涩。那一日自己恨不得登时就追了苏安伦去黄泉,可却还是放弃了,无论如何他都要拜祭过苏安伦再随他而去。
将随身佩戴的信物拿给了府中的执事,执事恭敬的将他迎入府中。陈子归坐在大堂之上,沉默良久之后,终于开口问到:“安伦,他。。。。”胸中一时气血翻涌,怎么也问不出来那句他的坟墓在何处。
“安伦公子正在房中!“
“嗄?”陈子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苏安伦正在房中。执事点了点头随即又说到:“一月前,安伦公子生了重症,一直昏迷在床上,直到半月前才稍有好转。”
“快带我去见他!”陈子归扯着执事的衣领吼着,执事也丝毫不敢怠慢,带着陈子归去了苏安伦房中。
床上的人静静的沉睡着,柔软而弯曲的淡金色卷发衬着雪白的面颊,陈子归握住他的手掌,是温热的,心慢慢的安稳了下来。将他的手掌贴在面颊上慢慢的摩挲着,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湛蓝的眼眸,对着他温柔的笑着说:“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