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竹竹竹竹竹

5、五 供佛

　　五 供佛

　　书生屡试不第，家财散尽。
　　闻说城南有观，道长生财有数，去求一座佛身供养，或许有效。
　　书生也知道，必须是有缘人，才得到那座庙。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攀上山来，找到古庙。
　　道长仙风道骨，只是一双手白得惊人。
　　书生没留意，只虔诚请教，“小子一世不得志，愿以无上诚心请佛祖一尊，家中供养。佑我转运。求道长看在小子这般落魄的份儿上……”说到辛酸处，还生生挤下了几滴泪来。

　　道长连眼皮子都没抬，丢给他一只貔貅。
　　“这是上好汉白玉，贴身润着。生财。”

　　书生也不疑有他，连忙千恩万谢了，拾起那玉便要走。
　　“等一下。”道长突然发话。声音那么凉，刺进骨子里去。

　　“若不好好供养，便是要付出代价的。”道长嘿然一笑。
　　那笑声令书生心里发毛。

　　书生下了山，巧遇一远房亲戚突毙。
　　继承了一大笔遗产的书生，开了个药店。
　　说也奇怪，他家药好像不要钱似的，来买的人络绎不绝。

　　不过短短两年间，书生已经成了大富翁。
　　自是春风得意。

　　日子一久，便不怎么珍惜那貔貅了。
　　心里想，我成现在这样，都是凭自己！这些个阿堵物，没有我这双手，怎么赚的来？！
　　这物什，不过就是个消遣！

　　再经那什么几个五仙教的瘪三儿一忽悠，几杯黄汤下肚，愈发相信自己是大罗神仙，有不同于常人之威力。
　　索性改信了那五毒凑起来的五仙，大把捐款子，俨然一位大善人。

　　这日晚上，凉风习习，书生正在好梦，突听得窗外雾起，“嘿嘿。”是老道凉彻骨髓的笑声。
　　他猛然惊醒。
　　那貔貅，早已被扔了。因着是个值钱玩意儿，便做了贿赂。

　　老道慢悠悠踱进屋内，手里拿着一座观音像。
　　观音只有一半身子，白洁得令人不敢直视。

　　老道仍然没睁眼，只是把身子靠近了他，笑声森冷。
　　“我说过，要受惩罚。”

　　书生闻到，老道身上的气味，有灰烬和泥土的气息。
　　再看向那座观音像，书生一瞬间竟惊怖地忘了求饶。

　　他知道那味道。

　　“你——你——！这……这是骨头的味道！”

　　老道猛然睁眼，双目通红，红得纯粹，如滴血玛瑙。
　　和观音项上红色宝相珠链，一个颜色。

　　“嘿，没错。”

　　“知道为什么我的佛身那么灵，那么白么？”
　　雾，越来越大。

　　“因为啊，那都是人的骨灰。嘿嘿，这座观音像……还差一个人！”
　　老道看向书生，双目红得看不清。

　　“我是，佛祖的屠夫。每杀一个人，我都会让你们的欲望，变成血。看这宝珠，你见过如此红的，欲望么？”

　　“来，只是挖出眼睛，不疼的。”

　　“……别着急，下一个，就是你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