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碎魂》恓惶

46、第45章

　　一天三幅药，每次喝一大碗，熏得展昭嘴里都只剩下涩味了。可是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盯着他不放的白玉堂，展昭叹口气，把整碗药一口气喝下去。
　　“玉堂，公孙先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停药。”
　　“等你身体好一点就可以。”
　　拿水给展昭漱了漱口，白玉堂拿起早就准备在一边的肉粥，“今天是鸡肉粥，来，张嘴。”
　　展昭的脸迅速摆成苦瓜模样，这几天天天吃肉粥，鸡肉，鱼肉，羊肉，牛肉。白玉堂还叫人打得稀烂，一点味道也没有。
　　不过显然根据健康食谱安排展昭饮食的白玉堂不打算罢休，伸出的手没有半点要收回去的架势。
　　展昭无奈，张口。
　　“来，再吃一点。”
　　吃下了小半碗，白玉堂拿出纸巾为展昭擦了擦嘴，“剩下的等一会儿吃，我先去医生那儿问问情况，正好公孙先生也来了，等等我带他来看看你。”
　　“恩。”展昭点了点头。
　　白玉堂站了起来，替他掖好肩膀的被子，轻轻地在他的额头落上一吻，转身离去。
　　等到确认白玉堂的脚步越行越远，展昭捂着嘴巴跳下床，再单间的浴室里把刚刚吃地东西吐了个干净。
　　“呕，恩，呕……”
　　公孙先生的药再温和，也难免对身体造成影响。有的时候反应起来，就好像全身的零件叫嚣着要罢工一样，难受地紧。特别是胃，吃进去的东西恶心地让人想吐出来，而他又不想玉堂担心，所以每次都要强压着等他出门。
　　吐完了，在浴室里呆上一会儿，出去后，他还是乖乖把剩下的半碗粥给喝光了。
　　身体是本钱，他已经不是孩子了，更不希望白玉堂替自己担心，所以只能尽力，能吃多少是多少。
　　吃过饭重新躺回床上的展昭闭上眼睛，并不知道隔着薄薄的门板，白玉堂有些狼狈地蹲着，手捂着胸口，心疼。
　　“他又吐了。”看见白玉堂一脸惨白地进来，尹照开口。
　　白玉堂漠然点了下头，走到坐在窗前的老人身边，“公孙先生，你能不能温和一点的药材，病我们可以慢慢治，不需要赶。”
　　公孙策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的这个青年，一项给人感觉强势没礼貌的白玉堂，难得居然有这么掂量着说话的时候。如若不是那个展昭对他太重要，怎么会如此矛盾，即希望他快点好，又怕他受苦。
　　“小子，不要太担心，这一期的治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可以进入第二个疗程，到时候多数是补药，不会太难受，你让他忍过这两天就可以了。”
　　忍这两天，白玉堂知道展昭就算是二十天都能忍，问题是，他心疼。
　　“那，这两天可不可以加点开胃的药，或者是别放那么多苦渣。”
　　“良药苦口呐小子。”公孙叹口气，“你别两天都跟着老头我讨价还价，我行医这么多年，见过不配合的病人，没见过这么不配合的家属。我烦都被你烦死了。”
　　白玉堂低头，腹诽，如果你不这么折腾猫儿，我会不配合。
　　“行了，我跟你去看看你那只小猫，这两天的药开的温和点。”
　　“谢了啊，公孙先生。”

　　也许由于吃了药的关系，大白天的，展昭也很容易瞌睡，所以他喝完粥把自己安在床上，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会周公去了。
　　然后他感觉有双小手，柔柔地握住自己，很小心的模样。
　　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想也没有想，就叫了声，“玉堂。”
　　本来握着自己的手立马触电般松开，展昭的手磕到床沿上，疼，却也将神志从迷雾中带了回来。
　　“佩佩！”看到眼前的人，所有的瞌睡虫在一瞬间都跑走了。
　　展昭从不奢望佩佩能原谅自己，也不敢奢求她能来看自己一眼，但是她现在就坐在自己面前，眼睛哭得通红，整个人比一年前瘦了整整一圈。
　　“佩佩，你瘦了。”
　　展佩看着自己大哥明显瘦得脱型的脸颊，低下头去，“哥，对不起。”
　　“怎么了？”
　　“对不起，那时候说那样的话骗你。”
　　展佩一直很后悔，因为自己的私心编了一个谎话来骗展昭，她本来以为这回造成他的退出，却不知道会让他彻底离开她的生命，大家整整找了一年，也是音讯全无。
　　“没事了。”展昭从来不觉得要怪这个妹妹什么，相反，还觉得对她万分的愧对。至于一年前的事情，他更愿意归结为自己内心的不坚定。
　　“不，不是的。”展佩使劲的摇头，眼泪也止不住地留下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太自私了，明明我什么都知道，我居然厚颜无耻地说出那种话。”
　　“佩佩，佩佩。”展昭握紧展佩的手，想要让她冷静下来，“一切都过去了，没事的，哥哥不怪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别哭了。”
　　展佩摇摇头，“做不成的，我们做不成兄妹，就算是你能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佩佩。”
　　“哥，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展佩噙着眼泪看着他，“自杀后我想起了很多东西，很多很多。我想起了我前世的哦身份，想起了和玉堂的过往，还有……”
　　展佩深吸一口气，“还有你和玉堂的百里坡之约，你们经历的生生死死。”
　　展昭愣住了。
　　“你在阴间执念太久，伤了魂魄，那一部分的灵力，在我的身体里。你所失去的记忆，在我的脑海中复苏。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害怕，我害怕和你说了，你就会和玉堂……他就不要我了，所以我骗了你，骗了你。”
　　“佩佩。”展昭哑着声音，不知道从何开口。
　　“我还骗了白玉堂，我用属于你的记忆骗他，如果不是当初我这么骗他，让他抓不定主意，他是会和你一起去美国的，那么后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展昭的手颓然放下，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真的该怪她么，怪她的一时私心，让他在这一年中饱受痛苦，怪她的一场欺骗，让自己在那场苦等24小时的婚礼上吐血神伤。
　　“对不起。”佩佩还在哭诉，他想要开口安慰，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门被大力地打开，白玉堂一脸狠戾地出现在门口，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他走到展昭身边坐下，对着佩佩开口，语气里毫无温度，“要说的话完了，就出去。”
　　他恨，很恨面前这个女人。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她当初的对自己的欺骗是对于那段感情最后的执着，但是怎么也想不到，她利用了展昭遗留在她身上的记忆。
　　何其残忍，明知道他们这么多年的等待心痛，这么难的相守，所有的一切她都看得透彻，却依然，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了展昭。居然能如此心安理得地，迫使他们分开。
　　展昭被他抱在怀里，气喘得有些艰难。其实他是想大哭一场，外表再强装着坚强，但是内心里却对自己有诸多不确定。最害怕，就是展昭这个身份，怕自己不够格，怕自己不是。结果是最亲近的人，明明可以帮自己一把，却利用这个武器，把自己狠狠推入深渊。
　　这一切，他可以说服自己不怪，是他的错，是他抢了佩佩的男友。但是手怎么也伸不出去，窝在白玉堂的胸口，只觉得心里堵的慌。
　　佩佩站了起来，默默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白玉堂的手轻轻的拍打着展昭的脊背，言语温柔，“没事了，猫儿，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还在一起，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展昭痛苦地闭上眼睛，“玉堂，我们得把佩佩找回来。”
　　如果佩佩这一切都做错了，也是因为他们做错了，如果不是他们这段感情太伤人，怎么能让原本温柔可人的佩佩，怀着这么大的心思来拆散自己。
　　白玉堂叹口气，点点头，“再过段日子吧，现在的话还是别见面的好。”
　　展昭知道白玉堂是为自己着想，便也点了点头。

　　这段日子，一拖便是两个月，展昭的身体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在白玉堂的精心调养下也胖了一点点，正巧公孙先生要回国探亲，三个人就同行回到了中国。
　　孔黎和展子谦已经在展昭的房子里面定居下来，用展子谦的话说，他要补偿这么多年对展昭欠下的父爱。
　　楼下的房间占人了，白玉堂和展昭自然一起睡在了楼上。
　　开口叫展子谦爸，叫孔黎妈，白玉堂已经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了展家的一员了。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在展昭身体彻底好转以后，带着展昭把婚结了，免得外面的人老惦记着他的猫儿——那个在美国还老是不死心打电话过来的赵祯就是个极强的反面教材。
　　好在猫儿现在的身体是越来越棒，他相信他的好日子不久以后就要到来，所以有空没空就越着公孙先生出来研究病情。把这个半退休状态的老中医烦得个半死。
　　而展昭被安排在家里很少出去，大部分的时间看看书，写写字。偶尔的时候到伯父家拜访一下，却一直都没有见到佩佩。
　　倒是许复生这个小子有来看过他几次，这孩子在公司的业绩做得不错，这样耐得住锻炼是好的，等到合适的时候，他就把公司的权利转移给他。反正这孩子对佩佩一心一意的，在一起也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这一次，许复生几乎是双眼通红地出现在他面前。
　　“出了什么事？”
　　一直以来，许复生给展昭的感觉都是独立坚强的孩子，能让他眼眶发红的事情并不多。
　　“哥，我知道佩佩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但是这次你一定要劝劝她，我不想她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到底是怎么了？”
　　“哥，佩佩要和廖琪凡结婚。”
　　“什么！”
　　展昭叫了起来，佩佩和廖琪凡，要说有什么渊源，就只有几年前那一场并不成功的订婚，最后在婚姻双方都不同意的条件下解除。现在怎么还能扯上一块。何况，他明明从赵祯那里知道得清清楚楚，那廖琪凡爱的人是白锦堂的话，怎么能给佩佩幸福。
　　“是真的，我也是早上才听到消息。听说是佩佩自己私自和廖琪凡定下的婚约。老爷子和我一样，今天早上才知道这事，气得直接找廖琪凡理论了。”
　　“他们两个怎么会？”展昭追问，“你不是一直跟着佩佩吗？”
　　许复生黯然，“大概她是真的不喜欢我，居然想出这种办法来摆脱我。”
　　他又紧张道，“但是我不想佩佩拿自己的婚姻大事来置气，她以前最听你的话了，你能不能，能不能……”
　　眼见着许复生就要哭出来了，展昭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去跟她说说。她是我妹妹，我也不想她出事。”

作者有话说

　　努力，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