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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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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妇回门,是一件重要的事情,马虎不得。
这不,梁钊一大早便叫了梁景珩过去,苦口婆心道:“珩儿,你在临州名声不好,成家以后不可再蛮横无礼。余家不比自家,凡是要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行,这次同颜汐回去别让人笑话。”
这话不知说了多少次,梁景珩听厌了,只想快些抽身回去,敷衍了事道:“成成成,我知道。”
“冒冒失失的,衣领都没理好。”郭熙去给梁景珩理了理衣领,发现他玉冠歪了,便又给他理正。
余家在临州仅开了间丝绸店,规模自是不能和梁家的成衣店相比,余家也并非什么显贵人家。
但这又何妨?
郭熙对这个喝酒喝出来的儿媳妇很是满意,这两天的接触,她知道余颜汐正努力装作大家闺秀的模样,但性格是刻在骨子里的,哪能说变就变。
余颜汐性子刚毅,行事乖张不张扬,倒有几分她年轻时候的模样。
“若是回来时间还早,你便带着颜汐去街上的铺子转转。”她说。
梁景珩眉头一皱,神色不悦:“带她去干嘛?”
郭熙对梁景珩这反应有些不悦,瞪他一眼,“都是梁家少夫人了,还能当成外人不成?你带颜汐熟悉熟悉店里,改日好上手打理。”
愣了一下,梁景珩勉为其难应了下来。
我的娘啊,一年后就是外人了。
“娘,我得走了,余颜汐还在揽月苑等我。”
梁景珩找了个借口离开,回到揽月苑余颜汐正抱着碗银耳汤喝。
他出去时,她在吃早点;他回来时,她还在吃。
余颜汐颇为意外,感叹道:“欸,你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汤还没喝完。
以防回去被余家母女两个恶心到,她早饭吃了不少。
梁景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碗里的银耳汤,神色复杂。
“吃完了我们回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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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本就不好,余颜汐一上马车就自动坐到了右侧,离梁景珩远远的。
回门这事躲不过去,余颜汐觉得梁景珩有必要知道待会可能会面对的局面。
“我和余家人关系不好,所以今日势必有一些乱交嚼舌根的人出现,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只要好好吃完这顿饭,别的听听便好。”
“吃完饭我们就回家。”
你见过哪个新妇在回门当日这般说话?
反正梁景珩是第一见,好奇心顿时生起,眨了眨眼,痞里痞气回她,“信了回怎样?”
“……”唇角抽了抽,眉梢无所谓地轻佻几下,余颜汐神色淡淡,“会更想休了我。”
但是话说回来,这休书只能她写!
想抢在她前面,没门!
马车摇摇晃晃,余颜汐昨晚没睡好,有些困了,手肘撑在车上闭目养神。
倏地,一阵晃荡,余颜汐一个没注意,身子往旁边倒去,没碰到车壁,倒跌入了个温暖的怀抱,鼻尖淡淡是檀香很好闻。
抬头一看,正巧对上那墨黑的眸子。
“嗡”的一声,余颜汐大脑一阵空白,片刻之后彻底清醒了,忙将身子回正,整理好衣衫,尴尬笑道,“抱歉,没坐稳。”
喉结滚了滚,梁景珩撇头,掀开车帘,问道;“怎么回事?”
从安不知该不该说,心里忐忑不安,“方才谭家的马车从对面驶来,避不开了,险些相撞。”
回头看一眼远去的马车,花里胡哨的装饰,也只有那人如此张扬,梁景珩问道:“谭然?”
从安点头。
“险些?我看是有意为之!知道小爷今日会乘车经过这里,故意等着的吧!”梁景珩愤怒地放下帘子。
车厢里一大股火/药味,余颜汐多敏感,一下便觉得有戏看,离他近了一步,饶有兴致问道:“你俩有仇?”
梁景珩当即否认,“谁想和他扯上关系!”
“不就是仗着家里祖传的矿山,横行霸道,不就有几个臭钱?”
在临州,有三家权贵人家,一个城西梁家,一个是城北谭家,一个城南张家。
梁家有万亩良田、几家商铺,而谭家坐拥祖传的矿山,张家则是漕运的大东家。
这话怎么听上去那么耳熟,余颜汐定眼一看,这人怕不在说自己。
她笑道:“这话说的,你不也一样?”
居然将他跟谭然那小子作比,简直是污了他的名字。
梁景珩忙给自己正名,“差远了好不好,小爷我看着凶,其实心挺好的。”
余颜汐:“是挺好的,也就当街打打小乞丐,收收商贩保护费,吃吃东西不给钱。”
若是选举临州十大恶人,余颜汐堵上身家性命,梁景珩铁定上榜。
气不打一出来,梁景珩抬手,手中的折扇轻敲余颜汐的脑袋,对于方才某人的言论极其嫌弃。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什么都不懂别妄下定论。”
“妇人之见!粗俗浅显!”
这语气,这语调,不满中夹杂着一丝小委屈。
像极了受了委屈没处诉说的小媳妇。
余颜汐的保护欲极强,最见不得自己手下的人受委屈,当下就很想安慰他一句,“我给你撑腰,不气不气。”
余颜汐手刚伸出去,话还没说出口,只见梁景珩握住折扇的手紧了紧,眸色沉沉。
他咬牙切齿道:“谭然,人前人后都一样,坏!甚坏!坏到极致!”
瞧着余颜汐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梁景珩就知道她不信。
他握住余颜汐伸过来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旁边坐下,像七大姑八大姨话家常一样劈里啪啦说个不停。
“你是不知道,这小子赌坊使坏,骗走我不少东西!”
就这?
就因为这……就坏到极致?
这安和侯儿子怕是没见过世面。
本来打算好好听听两人的仇恨史,没曾想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余颜汐无奈叹息一声,心里堵着难受。
“你傻啊,都知道使坏了,你还上他套?及时止损不懂?”
“这不骗完以后才意识到。”
谁知梁景珩来了这么一句,余颜汐哭笑不得。
傻是真的傻,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都会在意识到不对劲时中途收手,这人倒好,一骗骗到底。
转头一想,梁家钱多,再输能输完不成?
她瞎着急担心干什么。
她说梁景珩怎么这么听她的话,连有损少爷身份的无理要求都答应了,恐怕是想从她这里学到掷骰子的技巧,然后再去找谭然一决高下。
“噗”地一声笑出声来,余颜汐越看越觉得梁景珩有几分可爱。
“想不想一雪前耻?想不想看谭然落败的样子?”
“当然想啦。”梁景珩重重点头。
想有什么用,难不成叫人痛揍他一顿?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他可不办。
拍了拍梁景珩的胸脯了,余颜汐冲他一眨眼,痞里痞气说:“看在你答应听我话的份上,这仇我帮你报了。”
下手没轻没重,梁景珩捂住隐隐做痛的胸脯,反驳道:“出嫁从夫,是你听我的话!”
吵闹间,马车稳稳停了下来,余颜汐撩开帘子一看,已经到了余家。
府外整整齐齐站了一排人,好大的场面。
梁景珩撩开车帘,先下马车。他手伸出本想拉余颜汐下车,谁知落了个空,余颜汐摆摆手,提了提裙摆一跃而下。
梁景珩只好讪讪收手,跟在余颜汐身后。
余怀山最受宠的小妾冯姨娘迎来上来,直握住余颜汐的手,笑脸呵呵关切道:“汐儿,一路上舟车劳顿,累不累,渴不渴。”
余颜汐嘴角抽了抽,起了一身细细的鸡皮疙瘩。
三日不见还变了性情?
汐儿?不好意思,她有点反胃。
余颜汐转念一想,家里没有主母,是该事事都装作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不过在她面前,一切都没用。
她漠然甩开冯姨娘的手,眸光冷冷的,视线落在她头上的簪花上,“城东和城西不过几里地,来往左右不过一个时辰,这就累了,怕不是让人以为我是病秧子?”
“还是说姨娘拐着弯在骂梁家的马车不如自己的好?”
当众被这样说,冯姨娘脸上一阵煞白,藏在宽袖中的手死死掐住,为了维持大度的慈母形象,只能暂且忍忍。
“娘不过是关心你多问了两句,你阴阳怪气说什么呢。”
说话娇滴滴的,正是冯姨娘的女儿,余以柔。
那是你娘,跟她有何关系?
别人余颜汐不知道,但这母女两人的秉性她再清楚不过,两人一唱一和,无非就是想让她在回门这日当着众人面出丑。
每次都玩这种小把戏,她都看累了。
“哈哈,跟姨娘打趣,姨娘怎还不懂。”
心底暗自翻了无数次白眼,余颜汐可不想跟她们在府外对骂。
这厢,作为女婿的梁景珩朝余怀山行了礼。余怀山笑着还礼,道:“小女不成器,贤婿多多担待。”
梁景珩看一眼旁边笑脸盈盈的的余颜汐,只觉笑里藏刀。
他敛了思绪,道:“那是自然,我不同她计较。”
余颜汐微笑,点头。
余怀山:“既然回来便赶紧进屋吧。”
余颜汐跟余怀山问了一声安好后,转身拉着梁景珩便进了府里。
进府第一件事,余颜汐带着梁景珩去了祖母的住处请安。
整个余家,祖母是真心待她好的,事事都宠着她,纵着她。
侧院正堂,余老太太一袭素衣,头发花白,正拿着剪子给屋里的盆栽修枝。
“祖母安好。”一进正堂,余颜汐便扔下梁景珩,蹦跳着来都余老太太跟前,作揖行礼。
慢她一步的梁景珩忙跟着行礼,向余老太太请安。
将剪子放在托盘中,余老太太含笑扶住余颜汐,仔细打量一番,“三日不见,更水灵了。”
那日她在山上烧香礼佛回来,才知道余颜汐跟安和侯独子定了婚事,如此大的事情竟然是她回府后才知道,她想想就知道是冯氏故意拦着消息。
由余颜汐扶着,余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眼堂下颔首而立的梁景珩。
玉冠高束,高鼻梁悬胆鼻,眼里清澈传神,背脊如竹一般直直的,仪表堂堂,丰神俊朗。
梁景珩是有名的纨绔,余老太太今日一见,似乎不是说的那般一无是处。
她连连点头,开始尝试接受这个纨绔孙婿,“颜汐自幼不在余家长大,性子野了些,梁少爷你多担待担待。”
梁景珩视线落在余颜汐身上。
幽幽淡淡。
他轻轻笑道:“祖母说笑了,颜汐是个招人喜欢的姑娘,爹娘都很疼她。”
余颜汐一头冷汗。
抬眼看了看外面。
天下红雨,梁景珩会说好话了?
这人怎么跟她一样,还两副面孔?
那笑容,怎就那般不真实呢。
“如此,我便放心了,”轻轻拍了拍余颜汐的手,余老太太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叹息一声,道:“颜汐命苦。可算是找了个好人家。”
梁景珩一愣,发现待在余老太太身侧的人疯狂对他眨眼睛、使眼色。
他随即了然会意,拍着胸脯对余老太太保证道:“祖母放心,孙婿一定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
心想这个近乎完美的答案总不会出错,既让余老太太/安心,又能让余颜汐脸上有光,一举两得,堪称完美。
事后,梁景珩问当余颜汐有没有被自己的一番话给感动到时,余颜汐扶额,心里堵得慌。
“我的意思是,让你别把祖母的话听进去,谁让你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你让我很为难……”
他俩有感情吗?
绝对没有!
深情款款,若是以后和离,在祖母眼中肯定是她的过错,梁景珩还真会给她出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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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安好。”
两人和祖母闲聊中,一湖蓝锦袍少年风风火火跑进主堂,眼眸清亮,意气风发地扬起手中打包的物品,“长姐,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桑食居的杏花核桃糕,我可是一大早就去买了。”
余天磊是冯姨娘的小儿子,今年刚好十二岁。
和余颜汐一样,他也养在祖母这边。
余颜汐记得刚被接回余家时,他还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不知怎的,这孩子整天就爱黏着她。
有什么好吃的,余天磊也都第一个想着这位长姐,待她比待他亲姐姐余以柔还要好。
抛开父母辈的恩恩怨怨,在余颜汐眼中,天磊就是个跟她一样爱闯祸的弟弟。
不挑事,眼睛还擦得明亮。
好几次余以柔想对她使坏,都是天磊给她通风报信,在这里,她最爱的除了祖母,便是眼前这少年了。
几日不见,他好像长高不少。
余颜汐将糕点给半夏拿着,打趣道:“咱们天磊不仅长高了,而且还帅气了,活脱脱一个翩翩少年郎。”
“长姐说笑了。”挠了挠后脑勺,余天磊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咳嗽声,抬头一看,他这才想起方才忘记给姐夫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