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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工作经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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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在周园待了快一个月。有时候檀溪都在想,她与桓植的合作,她父亲与桓植的合作究竟有没有必要——如果檀岐注定要入朝为官的话。
许是她寂寞了太久,需要一个朋友,只不过以檀青、檀岐为借口放纵自己一下罢了。
她的生命里面不能只有云竹。
檀溪没想过自己竟然这么会照顾人,也许小时候学的那些技能,潜移默化影响着她。比如,打理府上的财务支出、采购物资等等。
檀溪天天往桓植府上跑,桓植因为膝盖的伤,每天都像个树桩一样坐着一动不动,就看着檀溪忙来忙去的。
檀溪觉得他府上的陈设过于单调,她就想把府邸好好装修一下,大修肯定是太夸张,搞点室内艺术还是可以的。比如,多添几个椅子,床上挂个帐子,屋内搞点绿植之类的。
檀溪提出要改变陈设的时候,桓植也没有拒绝,反而由着她,她理由倒是很充分——他膝盖有伤,每天一动不动的,她没事干,想找点事情做。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就爱做家务。
桓植就像是甲方爸爸,在指示乙方不停修改装修方案,但其实他们俩乐在其中。檀溪完全没意识到,她这种行为是反客为主,自己宛如女主人。
她学了那么多技能,从来没有机会派上过用场,所以这次搞装修亲力亲为,什么活都自己来。比如她在房子外面的木地板上,做了两个供休息的长凳。
檀溪已然把自己当做桓植的女朋友,想要干涉他的生活了。因为觉得他太孤独,想着要让生活增加点乐趣。
她已经完全把自己此前坚守的不付出真心和同情这条原则抛之脑后。
病娇帅哥面前,没有原则。
自从上次在桓植门前争执,周泉好像是被桓植训过,一句话也不敢说檀溪了,每次见到檀溪就自动消音。看见檀溪忙着就闷不吭声地去帮忙,比如扶个梯\子,接个水盆之类的。
檀溪每天上午陪公主上课,下午陪皇子装修,照顾他膝盖上的伤,一整天都奉献给了桓家人。檀青竟然也没有过问太多。也对,檀青的工作也是为桓家做牛做马,作为桓松得力下属,帮助他解决政务问题。
马上檀岐也要入朝为官了,整个檀家算是搭在了桓家身上了。就这样做牛做马,还得提防狗皇帝猜忌,太不是人了!
凭什么檀家不能做大做强啊?劳苦功高还不准功高盖主,狗皇帝!
檀溪总是在心里悄悄骂人。她若是入主后宫,檀岐前朝为官,檀青把持朝政,还有你桓家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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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
“檀溪,你把我的银枪放在哪了?”
屋里陈设都被改过,完全变了样子,所以很多东西桓植都不知道放哪了。诸如此类问题,还问过很多次,不过今天这次有些不同。
桓植的银枪是当年打仗的时候用的,他的上级赏给他的。刚刚发现不见了,险些就要发作。换作周泉,恐怕早就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就在你屋里,在床边。”床上装了帘子,不太明显。檀溪觉得银枪杀伐气重,适合军营,可是也没别的地方放,就藏在床头了。
“为什么在家里放一把枪啊?在军营里谁送给你的吗?”
如果是为了装饰一般都放剑,如果是为了习武,一般也是放剑。
“母妃不在后,我去军营里待过几年,去年才回京城。”
十三岁就参加工作了?打过仗了吗?杀过人吗?
对于战争和生死,檀溪最不能想象的就是,在古代人会死得特别轻易,意外很多,牵涉权谋的命案也很多。
作为宰相之女,不可能单纯得什么都没听说过。檀溪只能感慨,人和人的命是真的不一样。
她还曾经去看过当街斩首,现代这种恐怖的画面只出现过在恐\怖\分\子的视频中,战场的画面也出现在纪录片。她,一个和平年代的女大学生,必然无法接受死人这种事情,更何况是当街死人这种事情。
檀溪才明白看过的那些武侠小说,江湖侠客,早就不是快意恩仇那么简单了,而是血淋淋的人命,江湖都过于写意了。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珍贵的,他们都曾经那么鲜活。
“你在害怕吗?”桓植拿着银枪走出来,看见檀溪在旁边脸色苍白。
“没有。”她只是想象不到杀人这件事情的理所当然性,也无法想象战争,无论在古代生活多久都是不可能接受这种设定的。
“你在怕什么?”这么明显的变化,他再迟钝也看得出来吧?刚刚收拾东西心情那么好,转眼就变脸了。
“我说出来你也理解不了。”
“我可以试着理解。”
“不,你永远无法理解,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无法理解。”檀溪很想说,古代怎么会有人理解人人平等,法治社会。
“那你打算永远在自己的世界里吗?”她根本不愿打开心扉。还拿这种话搪塞他。他本就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对她了解万分。
“是的。”檀溪的孤独也是古代人无法理解的孤独,她早就知道,永远不会有人理解她的。这时候云竹轻轻拍了一下檀溪的肩膀,聊以安慰。
桓植沉默了,眼睛有点黯淡。这样就算他迈出无数步,又有什么用呢?他用无奈地神情看了一眼云竹,云竹回报以同样的神情,好似在说“我也没办法”。
檀溪感觉她有点伤桓植的心,就想找补一下,她毕竟还是心软的。
“不过除了杀人、死人这种事情,其余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跟你说。”
“好。”她怕死人?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这很正常。女子大多见不得这种血腥的事情。
战争的残酷,莫说女子,一般人都无法想象。
熙妃死后,桓植受贞妃忌惮,他直接被发配去了军营。可是十三岁能干什么?不过是在城头插旗、战后收尸,每日看着血液腐蚀土地,漫山遍野猩红。要说真的上战场,他年纪也太小了,没人把这个受冷落的小皇子当回事。
而后他就开始在军营里努力操练,日日习武。三年之后才第一次上了战场。母妃和父皇都死了,他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人和事物,在战场上自然也没有畏死的心,总是殊死一搏,因为没有选择。
于是拿着敌人的首级,他有了军功。
军营里逐渐有人开始敬重这个柔弱的皇子。他真正斩下过敌人的首级,理解战争和士兵。在血泊中结下的友情,都是以生命为盟誓,这种情谊,坚固到常人难以理解。
于是桓植在十六岁就学会了杀人,学会了如何杀人是最快速的、最痛苦的、最致命的。他学的都是最为实用的战场生存技巧。
别的皇子都在宫里养尊处优,他却天天与生死较量。
又过了两年,已经身为太后的贞妃,听闻桓植在军中势力越来越大,升职的折子不停往京城传,这才迫不得已召他回京,名义上说是快要到封王的年纪了,必须回京。
可是回到京城,太后才发现桓植已经有了实际的军权,没有一个由头,他的军权撤不下来。那些将领油盐不进,就听桓植的,所以太后还没有找到好借口。
太后悔之晚矣,谁知道他在军营里真的可以有所建树?也不过短短五年,怎么都奈何不了他了?这以后还得了?
表面上桓植无权无势,但是有实际军权在手,桓松更加不敢给他封王。这才造成如今的局面,桓植赋闲在京郊没人管他。
“你打算一直这样被陛下欺负吗?”
“我朝中无职权,现在也不在军营,连个王爷都不是。皇兄想把我怎么着就怎么着。”
“我让爹爹帮你。”檀溪脱口而出,这时候她立刻就想起她爹是宰相了。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和你说过的事情,你以前和他是有情的,你现在这番做派,在他眼里就是背叛,你觉得京城有多少人相信你真的失忆了?”
桓植笑了,虽然看起来很难以接近,相处之后发现檀溪真的太单纯了。他盯着她笑眯眯的。
其实檀溪算是很美很美的女子了,只不过她自己都不知道,常年养在深闺,都没有人见过她。
可是外面都流传着她的事。十岁以前是个性子很跳脱的姑娘,完全不听檀相的话,叛逆得很,和他小时候有得一比。经常抛头露面,所以全京城都认识她,那时候就已经有点美人的苗头了。
结果十岁那年落了水,被救起来之后,性情大变,变得文静端庄,完全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也不出门了。许多人想要一睹真容,看看出落成大家闺秀的檀溪,也没有机会了。
檀溪十三岁的时候大病一场,也不知道真假,反正没能选上秀女,为了她,桓松甚至停了那一年的选秀。
其实是因为檀溪觉得自己十三岁就出嫁太恐怖了,她才到古代没多久,还这么小,她身体都还没发育好竟然就要进宫,这也太可怕了。所以想办法让自己感冒发烧,久病卧床,才逃过一劫。
今年,檀溪十六岁了,三年一度的选秀女年份又到了,桓松终于忍不住,想了个法子可以见到檀溪,就是给桓榕选伴读。
桓植和檀溪对上眼,檀溪不自然的别开脸。
要不是你是病娇男主,我才不照顾你。一个大男人,就这样被欺负还闷不吭声的,我都替你憋屈。
“他是皇帝,他说我没失忆我就必须没失忆。所以这不重要了,忘记了就是忘记了。”
“知道了,放心,我答应不会让你入宫的。”
这是那日他们详谈之后的结果。
檀溪嫁给他,避免入宫选秀女,等他查出熙妃死亡真相之后,就和离放她自由,天高任鸟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