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苏]勋章》富贵山庄

9、九

　　“局里给你安排了住的地方，考虑你现在的情况，会有两个同事跟你合住。平时不能外出，外出需要打申请，审批通过后由专人陪同去你要去的地方。不能离开规定活动区域，如果要见什么人，也需要打申请，审批通过后才可以见面。”

　　“另外，你暂时没有配枪。”欧阳例行公事对池铁城解说对他的安排，在说到见面申请时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池铁城注意到她目光，“你是不是很怕我去见苏文谦？”

　　“你差点把他逼死。”欧阳瞥他一眼说道。

　　池铁城笑着看向后视镜，直到她收回目光不再对视，才慢悠悠道，“可最后死的是我。”

　　“你们总说文谦心软，但其实每次都没开枪的那个人是我。”池铁城缓缓说道，想起临走时周浔阳对他说，经过这些日子池先生应该已经发现，你的人生里不能没有苏教官，没有了他你会恐惧会迷茫不知将来该走向何方，你的心无所依，但苏教官的世界里却可以有很多人。

　　所以你嫉妒并为之疯狂，你试过杀死出现在他世界的所有人，希望这样就能留住他，但却失败了。

　　池先生，承认吧，向他示弱，对他妥协，此后一生受他钳制，这是你唯一可以选择的命运。

　　不得不说周浔阳是他见过最能蛊惑人心的人，而他提出的那些办法似乎也……很有效。

　　至少正在开车的欧阳已经不再一脸的横眉冷对，而是陷入了某种困惑的思索。

　　“我暂时不会见他，所以你不用担心，”池铁城垂下眼看向车外，神情萧索，“我不逼他了。”

　　看到他这副表情欧阳不知怎的想起了那支玫瑰的花语，脑子里一下有点乱，这时车驶入松江路，不远处的废墟吸引了池铁城的注意，“那里本来是松江电厂？”

　　欧阳道，“是，上个月的空袭中松江四家电厂全部被破坏，被炸毁的民房超过两千间，伤亡一千三百多人。”

　　“敌人能这么精准地进行破坏，一定有人提供坐标，找出这个提供情报的人，是我们目前最重要的工作。”

　　“有什么线索？”池铁城坐直了问道。

　　“我们追查到一笔非常可疑的汇款，目前锁定了光复路上一家叫振记的瓷器店，你有印象吗？”欧阳往后看了眼问道。

　　“振记？没有印象，店里的人员情况调查了吗？”

　　欧阳点头，“我们假扮市场管理人员对这家店进行了调查，资料在局里，回去拿给你。”

　　池铁城嗯了声，半晌无话，车又开出去两条街，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文谦他……咳，我是说，苏文谦也在专案组吗？”

　　欧阳抿了抿嘴，心想狐狸尾巴藏不住，憋了这么半天还不是要问。

　　过了会才答道，“他在专案组，不过不是侦查组，是保护组。”

　　“他说虽然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刀剑暗杀组是编出来骗他的，但失去了水母组后，保密局的确有很大可能派新的暗杀组来到松江，如果让他们发现你还活着，你将非常危险，所以他申请去了保护组，保护你的安全。”

　　池铁城在听到刀剑暗杀组的时候，神情有那么一丝尴尬，不过很快含糊过去了。

　　文谦主动要求保护他，这消息简直让人心花怒放，他按捺下心中喜悦，一本正经对欧阳道，“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接受他的保护。”

　　顿了顿又道，“请转告他，我的命就交给他了。”

　　欧阳看了眼他无法掩饰的嘴角，并不想当这个传话筒。

　　……

　　他们回来的时间有点晚，欧阳直接把他带去了住的地方，两人一边上楼说道，“按照你的习惯安排的顶楼，房间已经打扫了出来，因为你没有行李，生活物品也预备了一些，如果用不惯可以跟我说。”

　　池铁城无所谓地答应道，“好，谢谢。”

　　他一边上楼留意着周围的环境，老式楼梯转角处有些破旧，轰炸的原因电厂还没正常供电，走廊十分昏暗，地板踩上去响声很大，是栋有年岁的老房子了。

　　到了门口欧阳把钥匙交给他，“合住的同事还没下班，我去给他们打个电话，你先进去吧。”

　　池铁城接过钥匙开门，欧阳问，“你不会趁机跑了吧？”

　　池铁城要笑不笑地看着她，“这房间周围至少四个狙击位瞄着我，我跑不了。”

　　“明天见。”欧阳干脆利落地下了楼，池铁城关上门，打量着他的新住处。

　　客厅不大，卧室有两间，池铁城一下就分辨出了哪间是他的。床上被褥都是新的，衣柜里挂着的应季衣物正好是他的尺寸，卫生间里洗漱用品也是他常用的，池铁城对着架子上的剃须刀轻轻笑，“臭小子，想我了吧？”

　　笑了会他忽然想到什么，大步来到窗边拉开窗帘，将自己整个人暴露在外界的视线之下。微暗的光线中，他来回看着那几个适合埋伏的位置，猜测他的小师弟正藏在哪里看着他。

　　他正在心里猜，屋里电话响了，他回头看了眼，一笑去接起了电话，“喂？”

　　“别在窗边站着，把窗帘拉上。”电话里苏文谦说道。

　　听筒里有点杂音，他的声音清晰而温柔，池铁城只觉得自己的心颤了颤，柔声道，“好。”

　　“嗯，你自己也留意一点，我挂了。”苏文谦说道。

　　“等等，”池铁城道，“文谦？”

　　苏文谦嗯了声，“我在。”

　　池铁城握着电话，静了片刻说道，“我还活着。”

　　电话那边苏文谦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他用力闭了闭眼，“我知道，”接着说道，“还有任务，我先挂了。”

　　电话里传来忙音，池铁城久久没有动，天色逐渐暗下来，门外传来上楼的脚步声。大概是他那两个同住的伙伴回来了，池铁城在黑暗里整理好情绪，换了个得体的微笑迎接门外的人。

　　虽然掩盖自己本身的样子，将自己伪装成人类对野兽来说很辛苦，但如果能找回他失去的珍宝，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