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苏]勋章》富贵山庄

13、十三

　　听到这句话，池铁城的呼吸和心跳都静止了一瞬，带着酸涩的喜悦从四肢百骸冲向大脑，他掩饰地笑了声，“谁说你了，我说共.产党，你又不是他们的人。”

　　他顿了顿在苏文谦肩上勾了下，将他揽过来说道，“你是我的人。”

　　“你不保护我谁保护我，是不是？”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嬉皮笑脸的样子，一点感觉不到紧张。苏文谦习惯地拂开他的手，借着外面微光查看宿舍内情况说道，“他们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安排，你这段时间不要擅自外出，我会跟你在一起。”

　　他话里他们和我们的区分令池铁城非常满意，跟在苏文谦身后抱怨又有些委屈地道，“我还能擅自外出？我恨不能去趟厕所都有人跟着。”

　　苏文谦站住看着他，这个熟悉的，活生生的，和从前相比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池铁城，让他心里涌上无数说不出的情绪。

　　他曾经以为自己恨他，恨他泯灭人性无情无义，恨他不分是非助纣为虐，恨他为了任务罔顾亲情什么人都能利用，恨他一步步将自己逼到绝境，所以他最终不惜拿自己的命来设局，置他于死地。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子弹射击中他的那一瞬，更无法忘记发现他从始至终都未向自己开枪时的绝望。

　　是，绝望，无论如何欺骗利用仿佛只把他当做一个完成任务的工具的池铁城，从没想过伤害他。

　　发现这一点后他整个精神陷入崩溃，从小到大所有往事不断在眼前浮现，像幽灵一样纠缠着他，魂里梦里不得安宁。

　　他曾经憧憬杀死池铁城后的平静生活并没有到来，无论友情亲情都无法慰藉，巨大的失落和空虚占据了他的内心，那种感觉就像失去了生命的一部分，虽然没有死去，却也不再真正活着。

　　他花了很长时间回到他们小时候曾经一起生活的地方，一个人呆在那栋老房子里，无数次在漆黑的夜里回忆起那一年家破人亡，他阻止自己去送死，将他带来这里的情形。

　　然后终于明白，在他内心深处只有这里，这个有他和老爹的家，才是给他安全令他内心永不彷徨的所在。

　　其他一切，都是假象。

　　“铁城，”他顿了顿对池铁城说道，“他们还是很相信你的，没有你说的那么……现在就没人跟着你。”

　　池铁城暗暗撇嘴道，“那是他们今天忙没空，等忙完了就该跟着了。”

　　“要不你跟他们说说，别让他们来了，我真不习惯跟人一块住，”他转到苏文谦前面，软语说道，“我有你就够了，他们能保护我什么啊，不添乱就不错了。”

　　“再说，万一要杀我的人来了，他们又不是对手，回头死了我可不管。”他一副你要不答应我就开始耍赖的样子，苏文谦道，“行了别说了，电话在哪？”

　　池铁城得意洋洋把他领到电话边，听他跟公安局那边说自己身份很可能已经暴露，保密局的暗杀组随时会行动，那两个跟他同住的同事不方便继续留在这里，希望保护组在外围布防，池铁城身边留他一个就够了。

　　对方答应了，苏文谦挂掉电话对他道，“好了。”

　　“这样多好，总算没有乱七八糟的人了。”池铁城打个哈欠，窗帘后天光渐明，照清苏文谦脸上倦容，他不由有些心疼，保护任务比暗杀更耗费精神，他这两天一定没怎么休息，于是道，“他们一时半刻也摸不清我住哪，现在不会有危险，我看着，你先去睡会。”

　　苏文谦犹豫了会，把枪交给他，“两个小时，叫我起来。”

　　池铁城点点头，“放心。”将他领到卧室，看着他上床闭上眼，他大概累的狠了，几分钟就陷入沉睡。

　　池铁城拖了个椅子过来坐在床前，将枪放在手边，静静看着他睡觉。

　　天色一点点变亮，他的面容愈发清晰，安静睡着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俊秀温柔，池铁城在心里觉得自己真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人。

　　他是个靠本能活着的人，明明他的本能已经无数次告诉他，苏文谦的命比任何任务都重要，他还是一次次为了任务逼迫他，直到彻底离开自己。

　　这次不会了，以后也不会了，池铁城慢慢靠近他，近到咫尺时苏文谦蓦然睁开眼，“你在干什么？”

　　池铁城扬了扬眉，坐直了道，“看看你狙击手的直觉还在不在。”

　　苏文谦按按眉心，坐了起来，“我睡了多久？”

　　“不知道，没有表。”池铁城理直气壮说道。

　　苏文谦看他一眼，“等下带你去买。”

　　“好啊，给我点钱，我也要买东西，”他得寸进尺道，“他们共.产党太小气了，给他们工作居然不给我发薪，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穷过。”

　　苏文谦没好气道，“你才给他们工作一天半。”

　　“一天半怎么了？一天半就能不给钱了？”池铁城跟在身后看他洗漱，继续逼逼叨，“我要德国表。”

　　“没那么多钱。”苏文谦擦完脸，回头看他，“我的给你，我用新的。”

　　只要你活着，我的什么都可以给你。

　　“那不行，时间对不准是要命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能随便换，我的那块呢？”池铁城不接他的表，问道。

　　“在公安局，那是证物。”苏文谦道。

　　“要回来啊，不是那怎么能是证物呢，那是遗物，我现在可是他们的人，我的遗物总得还我吧？”池铁城完全不讲道理地说道。

　　苏文谦被他烦的直想叹气，“要不回来。”他要过。

　　两人还在争执，客厅电话响了，苏文谦看了眼道，“我来接。”

　　电话里欧阳说道，“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苏文谦看池铁城一眼，两人一起对着听筒，苏文谦问道，“是什么？”

　　“罗炳乾抓到了，由于情报搜集还没完成，江南造船厂和松江码头的方位坐标他没有发给保密局，但池铁城被他认了出来，我们没来得及阻止他发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