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迁徙》曲终欢

30、反转

　　沈时度站在龟壳上，掏出了空间里所有的水，试图在空气中增加一些水蒸气，为百里夜行下点雨，可是在这火海之中连杯水车薪的效果都起不到，沈时度只能调动手腕图腾的力量，可是意外的是，那股力量悄然蛰伏了，任凭沈时度如何努力，就是不出来。

　　百里夜行螳臂当车以卵击石，拼了几十个回合身上已经体无完肤，全靠一口硬气撑着，那怪人拳拳重击丝毫不留情，百里夜行得不到治疗，触碰到怪人的地方瞬间就是焦黑带血红，惨不忍睹，几大关节处甚至已经见了白骨，看上去不比那怪人好多少。

　　怪人啧啧称奇，说道：“你倒是带给我不少惊喜，速度、力量都不是一般二级战士能达到的，能撑到现在我佩服你。”

　　说着，他大手上下一划，一道火焰锋刃裹住他的手掌，他摇了摇头说：“给你个痛快吧。”

　　手起刀落，百里夜行焦炭人一个，全身烧伤，奇痛无比，单凭一股子硬气强撑着挡住攻击，这一刀下去立刻就能毙命，他喘着粗气，残破的气管发出尖声轰鸣，堪堪躲过一击，还来不及站稳就被一只滚烫的火手狠狠推落岩浆。

　　龟壳上的沈时度惨叫一声，毫不犹豫地就往岩浆里跳，就在距离岩浆不过咫尺距离，被光速跃上龟甲的怪人一把揪住后领子，重重摔到了地面上。

　　沈时度当时就觉得浑身骨头散了，痛到找不到痛点，他打了一个滚，心说被岩浆融了总比被这怪物撕了好，又要往下跳，可是那怪物速度更快，扯着他的腿再次把他扔到了墙壁上，这下沈时度直接快要濒死了，眼前竟然开始变得模糊，怪人扯住他一条腿把他倒挂起来颠了两下，舔舔嘴唇，又扯住另一条腿，如此两手一撕就能直接开吃。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整条岩浆河突然开始沸腾，怪人脚下的地面剧烈震颤，他暂停了手中的动作，惊诧地趴在地面边缘看那沸腾的河流。

　　这岩浆河流淌了千百年，还从未出现过这般奇景，都说水能沸腾，可是谁见过火沸腾的景象？

　　怪人的大脑似乎不太灵活，疑惑地看着河面，猝不及防被河里伸出的一只手卡住了脖子，狠狠拖了下去。

　　“这不可能！”那怪人毕竟是八级战士，被拖下岩浆河之后灵活地挣脱那只手，一跃跳到了龟壳上。

　　他骇然望着沸腾的河，那守护了数年无比熟悉的岩浆河，此时此刻竟然化身一片红色星海，点点火星般明亮耀眼的光芒从四面八方向一个点汇聚。

　　他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火晶......能量之源......”

　　那些光芒在某个点汇聚成一整块光滑如镜的晶体，怪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浑身因恐惧而颤栗，匍匐在龟壳上一动不敢动。

　　那些晶体汇聚的地方，一个人形缓缓呈现，他身材高大极了，似乎比之前更加健壮，皮肤在岩浆中被淬炼成蜜色，他就这么凭空踏着岩浆浮水而出，额前火焰不复存在，而变成了类似太阳的一个奇怪图腾——与沈时度手腕上的一模一样，在那图腾锯齿状的阳光线的中间，有四朵小小的火焰活泼跳动，竟然是动态的。

　　百里夜行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一跃跳到沈时度身边。

　　沈时度这时候还有些懵，一门心思地想要跳河，被百里夜行健壮的手臂环住，他身上的伤痕不复存在，声音也恢复了那低沉浑厚的声线，轻声说：“沈时度，我在这儿呢。”

　　沈时度迷迷瞪瞪睁开眼，恍惚半天总算看清百里夜行的模样，惊奇地说：“百里，你怎么......”他伸手摸了摸百里夜行的额头，问：“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

　　百里夜行凝视着他。

　　其实他也不太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抱着必死的心态落了河，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融化，但也动不了了，他只能一边下沉，一边看着那怪人跳上龟壳，抓走沈时度，再看着他把沈时度摔晕，甚至要将他撕碎。

　　他的愤怒、急躁超出了一切，他咬着牙，用了灵魂都要崩裂的力量往上游，他强烈的恨意，惧意在岩浆河中爆炸，他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死，要救他。

　　然后在他情绪最强烈的那一刻，一些细小的光点飘飘荡荡向他游来，有一些直接刺入他的皮肤，他并不觉得疼，可使体内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破损的血管、肌肉、皮肤仿佛被这些带着强悍火系能量的小晶体锻造了一遍，他甚至能看见自己伤口的边缘红色与绿色的能量交织在一起，一边将他的伤口修复，一边又给他洗了一遍髓。

　　然后他就能动了，而且感觉身体更加轻盈更加有力量，于是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那个怪人拖下来融化掉，可是那怪人并没有融化，同时水下有一股奇怪的能量牵引着他回到熔岩中——他感受到了亲切，还有一种依赖。

　　直到那种感觉消失，他才再次恢复自由，上岸找到了沈时度。

　　于是他缓缓说道：“我太想救你了，于是就变得强大了。”

　　沈时度虚弱地翻了个白眼，正想笑话他两句，岩浆河面风云骤变，一个红似火焰的水晶状物体从岩浆中升起，将岩浆河劈成两边，滚烫的岩浆如同海浪翻涌，灼热仿佛下一秒就能吞掉整个世界。

　　沈时度在百里夜行怀里看着这震撼的一幕，喃喃低语：“这是火之国的能量之源？”

　　百里夜行肌肉紧绷，一边将沈时度护在怀里，一边死死盯着那不知吉凶的水晶，同时还要警惕那怪人。

　　然而那怪人始终没有抬起身来，任凭火浪翻涌，龟壳船似乎随时就能倾覆。

　　火之国能量之源在火海中晶莹闪烁，与此同时，百里夜行感觉到胸口一片灼热，他伸出手来，意念微动，一片火刃从手掌上腾起，比那怪人的火焰更加红，也更加旺盛。

　　他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对沈时度说：“他好像在求救。”

　　沈时度想了一下，说：“我在荒原遇到那个能量之源时也有这种感受，荒原的能量之源被人断了根，这个火之能量之源看上去如此纯净健康，它有什么危险呢？”

　　正说着，怪人突然从龟壳上站起来，大喝一声，猛然一跳，轰然落在沈时度和百里夜行身边，就在他落地的瞬间，石洞墙壁嗡嗡作响，百里夜行头皮发麻，死死抱住沈时度，敏捷地在墙壁上找了个突起抓住，把两个人牢牢钉在了墙壁上。

　　怪人再次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这一次，石壁上出现了一道道细碎裂缝，沈时度搂住百里夜行的脖子，双眼瞪圆，忍不住惊呼：“那是——”

　　话音未落，一股狂猛的岩浆洪流带着令人窒息的高温冲垮石壁奔涌而出，与原有的岩浆浪潮冲撞，在这狭小的空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怪人在墙壁被冲垮的一刹那就被岩浆淹没，那些岩浆激荡起千层火浪，而后围绕着能量之源奔涌咆哮。

　　沈时度和百里夜行都流了很多汗，这让他们光溜溜贴在一起的人很不舒服，不过他们根本无暇顾及此时此刻的不适还有十二万分的暧昧，心中全部绷紧了弦，紧张地盯着岩浆河面。

　　河面过了半个小时才重新平静下来，一丝丝黑色的蒸汽如同墨染的线条从河面蒸腾而起，活脱拉面馆门口的广告图案。

　　“这是什么东西？”沈时度注视着那些黑色线条，那些东西似乎有生命一般，多数往能量之源飘去，有些似乎还迷迷瞪瞪，撞到了沈时度或者百里夜行，立刻就发出一声惨叫，像极了某种濒死兽类。

　　“这玩意儿好像有点怕我们。”百里夜行说。

　　“是的，他们怕你们。”这话从岩浆河底传来，百里夜行警惕地往下看，便看见那个怪人在能量之源旁边站起身来，不知从哪里找到了龟壳船，又爬了上去，他抬起头，眼中的猩红荡然无存，有的只是一个正常男人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好像疲惫极了，随意坐在龟壳船上，又带着那么几分敬畏，调整了自己的坐姿，抬头望着墙壁上的百里夜行和沈时度说：“对不起啊，我差点伤到你们。”

　　百里夜行和沈时度心里异口同声地纠正：“已经伤到了好吗！”

　　沈时度依旧对差点被这货撕了生吃心有余悸，那怪人似乎对此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说：“我叫狂沙，是火之国王座守护战士，被派到这里守护能量之源已经五年了。”

　　他似乎对这个时间不太确定，不过也没有太在意，继续说：“我们的能量之源在五年前被不明物质污染，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些黑色的东西，导致所有火系战士和法师的力量受损，原本纯净的火之能量带上了火毒，若长期修行下去，必将火毒攻心，要么死，要么暴走。”

　　“就如我一般。”他抬手看自己诡异可怖的手。

　　“我被派来守护能量之源，可是却一直对此无能为力，那些火毒侵蚀了我，让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也让我失去了理智，让我出手伤了你们。”

　　他指指沈时度：“你是水系法师，可是你的治疗法力中含有一种奇特的东西，能让狂躁的火毒得以缓解，小红感知到了这些，便把你们带到了这里，我想要......呃......吞掉你，也是为了这个，你身上的东西能救我。”

　　百里夜行眯了下眼，眨掉一滴汗水，说：“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