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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噩梦与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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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不说话,眉头还微微拧起,林银柳心猛的一揪,再开口语气竟有些颤抖:“二郎,你可是哪里不适?”
温谦收起心中的困惑,想到此前她如此算计自己,笑了笑,不冷不淡打趣道:“没想到在小娘子心中,我竟然是体弱到连这一会路都走不了。”
林银柳怕他不开心,忙解释:“不是的,我……”
我什么呢?她自己都想不到怎么往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明明表现得就是这个意思。
她好懊恼,为什么自己不能委婉一些,焦急起来就忘了分寸。
温谦见她犹如做错事得孩子般,垂手低头站在那,轻咬着下唇不敢乱言语,心忽然有些不忍。
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他有什么好计较的。
低叹了口气,温谦也不矫情了,指了指左前方:“前方不远处有个亭子,我们去那坐坐歇歇脚,如何?”
“听二郎的。”林银柳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恰好对上他对着自己笑,紧张的立刻低下头。
一行人走了没多久,很快就看到温谦所说的那个亭子。
天有些凉,凉亭美人靠上早已不知何时被铺上了软垫。也许是在温谦提出想要在此处歇脚后,又也许是他们来逛园子的时候,温府的仆人们已经做好这些准备。
温家是百年世家,府中规矩向来严格,仆役也都是十分知规矩,办事又妥帖的。这一点,前世林银柳从温谦那听过不少。
故而这会看到那些软垫,她也没觉得诧异。
温谦示意她坐下,随后才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
两人坐下才没多久,就有仆人端着热茶过来。
林银柳见这茶煮的挺浓的,小声问了句:“二郎最近可有在喝药?若有,还是不要吃茶为好。”
温谦不得不为她的心细折服,笑着老实告诉她:“我这杯是水。”
林银柳红着脸嗯了声,再次觉得自己唐突了。
明知道温家奴仆做事细心,她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瞎操心呢。
两人在凉亭歇了一会,又赏了一会菊,温谦才送她回正堂。
林银柳心中很是不舍,知道此次一别,如果没别的事,怕是要成亲才能见。她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于是在快要到正堂的时候,停下脚步。
“我有些话想和二郎说,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林银柳鼓足勇气才把这话说出来,眼睛扑闪扑闪看着温谦,生怕他觉得自己唐突。
还好他短暂微愣后,点了点头,和她向旁边走了几步。
林银柳心怦怦跳,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鼓作气说道:“二郎,我是真心心悦你,想嫁予你为妻。”
说完,红晕立刻爬上脸颊。她知道自己这话一定会把温谦吓到。可她就是想让温谦知道,自己是因为喜欢他,才想嫁给他。上辈子的一些经历告诉她,有些话不及时说出来,很可能就没机会了。
温谦整个人几乎是呆滞,脑海里回荡着她说的那几个字,心悦你。
他下意识觉得,怎么可能,虽说两人有婚约,可并未相处过,她怎么就心悦自己了呢?接着又想,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也许并不怎么懂什么似乎喜欢
不过他终究是一个性子沉稳之人,很快平静下来,知道自己若是一直沉默,说不定会把人家小姑娘紧张哭。
可这样的事,他也是第一次遇到,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苦笑,半开玩笑半坦诚道:“你这个小啊柳,胆子可真不小,都把我吓道了。”
林银柳也只是想把心中的喜欢说出来,并没期望着他也要同等回应。毕竟于他而言,自己也只是个陌生的未婚妻。所以他能这样语气轻松和自己开玩笑,已经出乎她意料。
她笑道:“可以揉按一下内关穴,也有安神作用。”
只是短暂相处,她就两次表现出她对药理的理解,而她钻研这些,很大可能还是因为自己。温谦不可能没半点动容。
他含笑点了点头,第一次认真打量站在自己眼前的小姑娘。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温柔中透露着坚定。看着自己的时候,眸中似有光。
送林银柳回到正堂,温谦打了声招呼,寒暄了几句就回到自己住处。
坐在书案前,拿起那没看完的书准备接着看,然安静下来后,脑海里却忽然浮现那双带笑的眼。
看书走神,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温谦愣住了。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林家小阿柳,终究还是用自己的方式,让他彻底的记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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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温府出来,林夫人一脸笑容,觉得温家虽然败落,但不愧是大户人家,做事妥当。不仅为阿柳准备了厚礼,还给阿薇也准备了,虽然比不上阿柳的。
这半年以来,林夫人心情从没像现在这么好过,笑眯眯和林银说起温家希望早点成亲的事。
林银柳红着脸嗯了声,小声道:“都听母亲的。”
她知道两家的婚事肯定是要提前的,明年开春温谦就要外任。
林夫人满意点了点头,和她解释:“温家二郎明年得外任,温家希望两人能早点成亲,你也跟着去,你可愿意。”
林银柳点了点头头:“常言道夫唱妇随,女儿自然是愿意的。”
林夫人很赞同她这话,女人成亲了,总是要以夫为尊的。同时又在心里庆幸,幸好当初阿薇不愿意,不然才回来没多久就得分离。
血缘关系这东西就是怎么奇怪,知道阿柳不是自己亲生的后,两人感觉自然而然就没那么亲昵了。不仅如此,再看阿柳,也觉得她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
回到林府,林银柳回到自己住处,想到在温家自己对温谦的表白,脸又刷一下红了,赶忙关上房门,捂脸倒在床上滚了几圈。
两世,她终于把这话说出来了。
林银柳才对待了没多久,林紫薇就在婢女拥簇下过来找她。
一看到林银柳,她忙不迭说道:“好你个阿柳,回来了竟然不去跟夫子学规矩。”
今天夫子教跪坐,她那双腿几乎要废了,十分后悔没有央求母亲让她也一同去温家。
林银柳看她不断柔着自己膝盖,猜想到了今天学什么,低下头抿嘴笑了笑,解释道:“我准备换身衣服就过去。”
今天特意穿了身好看的衣服去温家,她好衣服不多,不舍得弄坏,每次林紫薇使唤她干活,或者跟夫子学规矩,都是尽量穿旧衣服。
她这么说,林紫薇才留意到,今天的林银柳穿的格外好看。鹅黄色的衣服,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了几分。
林紫薇连啧了几声,问:“你这番精心打扮,温二郎可有夸你?”
被人看穿,林银柳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辩解:“我又不是穿给他看的,不过是要和母亲一同出门,不得不装扮一二。”
林紫薇嗤笑,她才不信呢,调侃道:“打扮就打扮嘛,女为悦己者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完,她想到即将要到来的及笄礼,眯眼盯着林银柳,半响才开口道:“及笄礼那天,你可不许穿的比我好看,也不许打扮的比我漂亮。”
林银柳半点都不介意她这么霸道,笑着应下。
她一个养女,那日自然是不能抢亲生女儿风头的。再说,二郎又不来,她打扮给谁看。温夫人嘛,只要真心对二郎好就行,长相在她眼里根本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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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林银柳甜甜睡下后,做梦了,一个她在5050的时候经常做的梦。
她梦到上一世,两人生活了大半年的小院子。
夕阳西下,西边的天空一片红。墙上的爬山虎经过一天的太阳暴晒,依旧郁郁葱葱。院子中那一口小井的水很甜,天气热的时候,温谦回打一桶凉水上来,给两人洗脸。
温谦放衙回来,面色沉沉告诉她,现在外面世道不好,让她少些出门。
林银柳虽然不过问他官场上的事,但这一个月,县城忽然多了很多乞丐,也听路过的商人讲起北边现在很乱,好像有重臣起兵造反了。
她想着,他们这里几乎是最南边,应该不应影响太大吧。
然而她很快知道,自己想错了。
这个地方土地贫瘠,不适宜种粮,这里的粮食都是用矿石换回来的。现在外面乱,粮食运不进来,城里的粮商屯粮不卖,百姓随时可能断粮。
温谦忙得焦头烂额,本来见好得身体,因为焦虑,旧疾复发,经常咳嗽到夜不能寐。
林银柳这个梦得后半程,几乎都是温谦的咳嗽声。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猛地,她看到温谦咳着咳着,忽然喷出一口血……
她从梦中惊醒,一摸额头,大冷天的,竟全是汗,心跳也快得似要跃出嗓门口。
那是梦,又不是梦。
那是上辈子的真是经历,那一口鲜血,差点要了温谦的命。
为什么说差点,因为没多久,她就莫名其妙穿回5050,根本不知道后来如何。
可她每一次都告诉自己,他一定有好起来的。
林银柳起身喝了一杯水,也不顾这水早已凉了。
这一次,她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噩梦,这一世一定不会再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