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欢迎来到新世界》朝雾时雨

47、外神竟是我自己

　　我睡了多久呢？
　　答案是不知道。

　　距离我拖着杳马、摔进黑色的漩涡、最后又被他挣脱、被丢进这里到底过去了多少时间？
　　这个答案没有任何意义。

　　尤尼提成功抵达圣域了吗？
　　是啊，刚刚已经看见他将奥利哈尔钢交给雅典娜了。
　　之后要怎么办？圣域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让一切走上正轨吗？
　　这个答案也不再有意义了。

　　我躺在由星云与其他不知名的天体组成的大湖中，吐着泡泡，不断下沉。

　　*

　　我呢，可能不是人吧。
　　有什么，比这个更加推翻一切呢？
　　是啊，确实越来越不像个人类了。
　　人类只有一次生命、对死亡以及它背后所包含的未知始终抱有恐惧，还讨厌疼痛。
　　从何时起，疼痛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机体收到损伤的讯号；从何时起，死亡对我毫无意义；从何时起，生长和衰老在我身上不再得到体现？

　　我拒绝去接受、或者去猜测这些谜题背后的可能性，太伤人、太伤我自己的心了。我害怕，在害怕自己真的就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真的是这样吗？
　　我果然……并不是人类吗？
　　真的是我■■的这■■？那为什么■的■■正不断■■■进入▅█▆▅▆
　　我……
　　■……
　　■真的是■吗？
　　……█▇真▆▇▂
　　为……█▆▅▁▁█
　　▅▇▃▂▆█
　　我■什么？
　　■是■么
　　我▆▆▅
　　█▆▆▅
　　█

　　█
　　▃█
　　▅▇▃
　　▅是▃
　　我▇谁▃
　　我
　　是谁？

　　*

　　好痛苦。
　　谁都好，来救救我。

　　*

　　『喂？喂？罗贝尔特吗，能听见我说话吗？』在无尽的痛苦中，一个声音传来，就像黑暗里突然打来了一道光。
　　『我说，你听得到吧，在那头装聋作哑可不好！』我隐约记得，我不断地下沉，大概已经沉在湖底了，这里不存在任何人或神，但这个熟悉的声音是？

　　『罗贝尔特？！』这个声音我很熟悉，是曾经朝夕相处过的战友的声音。正因为此，我才会不相信他在这里。凡人之躯与他的灵魂是不可能抵达时空之湖的湖底的。在沉入湖中的瞬间，他就会被粉碎、永远的从时间中被抹消掉。
　　因此，我认为这声音只是我的幻觉，不过是最后的挣扎罢了。

　　但是，这个声音始终在呼唤哦，从不放弃。

　　“你不嫌烦吗？这样不停的呼唤我。”是出于厌烦、自嘲，或许是别的什么情感，我最终回应了那个声音。
　　不可能的，不可能有人能抵达这里，更不可能拯救我。

　　『果然是罗贝尔特啊。』那个声音并没有因为我的态度而生气，反而因为我终于做出了回应而松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心来。

　　一个虚像真的能模拟出那么人性化的行为吗？出于好奇，我尝试着调动自己的精神寻找那个虚像的存在。

　　『我在这里，你能……看到我吗？』隐约的，似乎真的微微的光晃动着，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最终，在我的掌心中，我发现了一个被我无意识地紧紧攥在手心的小小世界，那是来自现实的一隅。“嗯，我看见了。”
　　原来，是那个村子。原来它通过时之裂缝，被传送到了这里。那个坐落在嘉米尔、整个被结界包裹着、从现实中剥离出去的穆大陆遗民村落最终被传送到了时空之湖的湖底。本来，他们应该被不同大星云所蕴含的时空撕得粉碎的，但是自我放逐来到湖底的我却阴差阳错下握住了那小小的一片碎片，隔绝了将一切消弭的大星云，让那来自世界的小小一隅得以存在。

　　『你……还好吗？虽然无法完整的感受到你的小宇宙，但光从语气上……你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不知不觉，已经熟到了光从我说话方式的变化中就能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了吗？真是的，作为冥斗士却莫名其妙的和圣斗士熟成这样……不过，我也很难再自称冥斗士了吧……『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你现在不是只有灵魂吗？你什么都做不了吧。”我大概是在俯视着他。人类也好，世界也好，与如今浸泡在时空之湖中的我相比，都是那样的渺小；如果我不能紧紧握住那一小捧土地，它就要灰飞烟灭。
　　这样的感觉很可怕。
　　如若我翻一下身，这湖中的大星云就会因我而晃动，时空也要歪曲。唉……时间这样的事呀……严格意义上来说，柯罗诺斯和我，并不能完全的被称为“时间之神”，时间只是我们的存在而产生的一种现象，就像世界是我们存在而产生的产物一样。柯罗诺斯与我，具体该算是什么、究竟是何等尊容，实在很难解释。

　　“……需要我帮忙吗？比如把你们送回去之类的。”我岔开了话题。

　　『……那请帮帮我，让我们回到原来的世界去。』我不知道他是怎样说出这样的话的，只是知道他一定洞穿了我的内心所想——我希望、渴望有某个人存在、可以对我说“拜托你，帮帮我”、“我需要你的帮助”、“请带我回到我们的世界去”，同时更渴望能对别人说——“请帮帮我”。

　　“好呀。”大概算是在欣喜吧。我不孤独、是被需要的，是可以凝聚心神、努力从这里逃开的。“这片土地也好，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也好，都会回到人世去。”

　　『可是，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将部分血液留在了我身体中了，不是吗？』原来还记得这件事吗？我想象着阿弗尼尔那双真诚而温和的黑眼睛，『虽然是为数不多的几滴血液，但能够帮助你恢复人身吧。』

　　“呃……确实是这样。”是的，即使仅凭那样几滴已经融入他体内的血液，我依旧可以重塑出我的人类外壳。

　　『那就尽管拿去吧！我们已经约好了，不让那个未来重现、缔造一个美好的未来，让你回到自己的亲爱之人身边！』
　　是啊，我们约好了……

　　“啊……是啊，我们约定好了。”
　　人体重构开始。

　　『他们……还能赶得上吗？』

　　人体重构成功。
　　神躯灵魂化开始。成功

　　“没关系，只要我想，就一定能赶上的。”
　　外壳契合测试开始……
　　……
　　……
　　……成功。

　　“我一定会信守约定的，”当我真正从时空之湖中上浮，通过时之裂缝来到湖底的穆之遗民的村落也回到了他们应该在的地方。我想，1742年的我也即将在第八狱和他重逢，“阿弗尼尔。”

　　『谢谢你。』
　　不，真正应该被感谢的，是你才对。

　　*

　　现在，一切都变得可以被解释了起来。被阿弗尼尔的灵魂始终守护着白羊座的黄金圣衣、最终被杳马波及而被吸入时之裂缝最终掉入时空之湖中的村落……以及，为什么最终白羊座圣衣还是出现在了1743年的圣战中。
　　本来，他们确实应该入杳马的剧本所写那样，从时间中被彻底的抹消，然而这里超脱时间之外，被抛弃在时空之外的他们意外的来到了同样沉入时空之湖的我。就那样，呼唤着我、试图拯救精神意义上破碎的我，整整两百五十年的岁月……最终，因为他们而重新清醒的我将他们带出了时空之湖、使这个村落中的一切都重新回到正确时间点，而阿弗尼尔也最后来到了冥界，并被1742年、正打算去调查嘉米尔穆之遗民遗迹的我从冰地狱里刨出来。
　　那遗址所散发的熟悉感，并不只是杳马的小宇宙，还有属于我自己的气息。

　　即使无法重新生成席兹的冥衣，但对于作为卡伊洛斯之躯的我来说，跨过神之通道并不在话下。
　　我一定会抵达位于空中的战场——星之魔宫，并贯彻我们的诺言、完成我们的约定。
　　稍微……再等等我，阿弗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