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The Beast of the Histor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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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斜靠在柔软的垫子上，紫色的长裙下摆铺开在地面上。黑色的长发高高盘起，停在发上的紫色蝴蝶栩栩如生。戴着长手套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怀中的黑猫，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她的对面坐着怀抱书本的少女，黑色的长发黑色的裙，红色的双眼如血一般。她的手中是翻开的书籍，黑色的封面黑色的文字，今天也在叙述着。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处有一个男人。嗯……比起男人，应该称之为少年吧。』
少年的脚步踏响坚实光滑的地面，透过彩窗落下的光线在地面上描绘出圣洁的光景，于这片罪恶的土地之上显得格外讽刺。
『他预见了被囚禁的命运，在痛苦中挣扎。终于他找到了从这命运中逃离的道路。』
伴随着剧烈的咳痛，少年看着手掌心刺眼的鲜红，蓝色的眼中却浮现了笑意。伸向一边的手，身后伴随的人拿出手绢替他擦去了掌心的血。
『但是，他即便从那个命运中逃离，又会被其他的命运所束缚。』
走廊的尽头，雕花的黑色大门上黑色的十二翼向着中心收拢着。身形高挑的男人推开了门，那之后依旧是一条长廊，点缀着蓝色的灯光。
『你也好，我也好，他也好，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被置于牢笼之中。』
三个人穿过了那一条除了他们以外谁也不会踏入的长廊，在那最后的房间中却是与人们想象中全然不同的地方。
『于是，充满了愤怒的他聚集起了意识到真相的同志。』
白色的帘幕从房间的上方垂下，交错着围绕着房间中央的柔软垫子。房间左边一排排放置的书架上摆满了书本。禁本，独本，初版，那是不应存在于世的知识。房间右边的展示柜与台座上摆放着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珍宝，传说，传闻，便是遗失了的虚构也成为了展示的一部分。
『他们向那不被允许篡改的历史扬起反旗。』
骷髅的台座之上，红色的金刚石闪耀着诡异的光芒。紧挨着放置在那里的二十四卷黑色书籍，笼罩在房间的阴影中。
『面对二十四卷的预言书所叙述的历史，拥有着力量的人，他们所选择的最后的道路是……』
路西法走到书山的边上，白色的书桌上是他习惯使用的文具。打开抽屉取出一个信封，他将其中的照片抽出来。鲜艳的色彩已经褪去，泛着枯黄。
兰堂点燃了蜡烛，融化的火漆在容器之中缓缓地流动着，蜡烛的香味在房间中漫开。滴落在信封的封口，再用印章压在其上，留下十二翼的图案。
“兰堂，把这个交给那医生。”路西法将信封递给了在一旁等待着的兰堂，对方接过信封，安静地行了一礼之后离开了房间。
解开搭扣，脱下宽大的外衣。黑色的服饰落在白色的地板上，犹如晕染开的痕迹。路西法靠在了房间中央的软垫上，半阖着眼似是在想着什么。
他的身前，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少年人站在那边，低垂着头并未直视于他。
“龙之介……今天也去那里献上花束了呢。”路西法一手撑着头，另一手向前伸着，目光落在指尖空无一物。
“是的。”芥川龙之介将手放在胸前，“非常抱歉，今天是路西法大人您前往镇压的日子，在下却……”
“没什么，参加镇压活动是我临时决定的，你看做是散步一样就是了。”路西法放下了手，若没有妨碍到他的，对于部下稍许给予一些方便并不是什么坏事，“说起来，我听闻你在审讯部那里大闹了一场。”
“十分……”
“我允许了，你所做的一切都遵从你的本心，即便是对我也无需感到任何歉意。”路西法摆了摆手，他对于芥川龙之介唯一感到无奈的便是他那总是钻牛角尖的死脑筋。不过……作为部下而言还是十分优秀的。“关起来的俘虏也能让他逃出来，结果还需要你收拾残局，无用的是他们。”
只要不妨碍他的计划，对于自己的部下偏心一些，也没人能说个不是。
“我要休息一会儿，你……在下一次任务之前就自由安排吧。”路西法闭上了眼，任自己埋进了柔软的垫子中，很快就进入了浅眠之中。
芥川龙之介弯腰行了一礼，毫无声息地从房间中退了出去。离开路西法的房间，穿过外面的走廊，他便看见了站在电梯口等着森鸥外的兰堂。
看见芥川龙之介走来，兰堂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森鸥外还在首领的房间内为他诊察，并没有那么快就出来，而这必经之路的电梯自然是兰堂等待他最合适的地方。
芥川并未守在路西法的身边，他的睡眠很浅，若是有人在一边的话很容易惊醒。
“接下来？”
“情报部。”
简洁的问答两人对彼此要做的事情心知肚明。正打算离开的芥川注意到了什么，他用手指了指自己脖子的位置，向兰堂示意他身上同样的位置。
兰堂愣了愣就反应了过来，用手抓住了不知何时有些松垮垮滑下来的围巾。那被围巾遮住的部位，金色的光隐隐透了出来，随即就被重新整理好了装束的兰堂给挡严实。
“谢谢。”兰堂沉闷的声音从面具之后传出，他庆幸着之前并未有其他人路过，应是没有谁会看见。
“你最近走神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兰堂。”芥川龙之介有些不满地抬着头看向对方，“这样懈怠的态度要如何为路西法大人效力。”
兰堂并没有马上回应芥川的话，他思考着什么似的看着自己的手，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放下垂在身旁。
“我会注意的，绝对不会妨碍到路西法大人的计划。”兰堂的话语诉说着他的决心。他必须坚持下去，也不得不坚持下去。
芥川按下了往下方楼层去的电梯按钮，他看着向上升起的楼层数字依旧是有些在意的样子。稍等片刻打开了的电梯门内空无一人，在踏进其中之后芥川转过身来盯着兰堂道，“那样便最好。”
乘坐电梯向下到了另一个楼层，门缓缓打开之后便能看见来来往往忙碌的情报人员。芥川走在廊道上，径直走向了他所熟悉的那个房间。房间内的文件堆积成山，坐在桌子前整理着文档的少女精神极为集中，丝毫没有听见没打开的声音。直到芥川出声，她才反应过来。
“樋口。”
“啊是！芥川前辈？”樋口一叶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她看见了站在桌前的芥川龙之介，赶紧弯下腰鞠躬道，“非常抱歉没留意到您进来了！”
樋口一叶身为情报部的成员，然而最初却是由芥川龙之介带进港口黑手党的，而后被他说服留在了情报部门工作。即便现在并未在他的直属手下，依旧是称呼其为前辈，以芥川的命令与话语为第一。
“集中力尚可，然而即使是在我方大楼内部，你也大意了。”芥川龙之介这么说着，黑色的布刃展开直接在身下组成了一张椅子让他坐下。半遮掩的面容上那双银色的眸子扫视了四周一圈，这里是所有最新情报汇集的地方，“今晚的镇压活动，我需要现在的状况报告。”
“好的，请稍等！”樋口一叶立马翻出了刚刚收到的那部分情报，从各个区域传来的信息中有关镇压活动的内容是目前最为优先处理的，方才她也在检查着。
很快她便理出了芥川龙之介所需要的部分，将那一叠纸张递了过去。
芥川拿过了资料，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即便今晚的活动他没有参加，但并不妨碍他调取情报。现在这个时间点镇压仍未结束，除了路西法所负责的那片区域以外，其他的地区仍在交火中。其中有一份报告让芥川那并不明显的淡眉皱了起来，他把资料按在了桌上。
“H3区域那些愚蠢的家伙在做些什么！”
文件上显示，有一支被派去横滨地势最好的一片区域的队伍全灭，现在其他队伍正赶去支援。已经被灭的那支队伍是算在路西法名下的，尽管不是直属部队，毕竟大多时候他都不会去管那些消耗品一般的成员。虽说如此，这样的败绩在芥川眼中就是在给路西法抹黑。
“是！H3区域中有着未成年武装团体「羊」的据点，镇压小队与他们发生了冲突，”樋口一叶对于自己看过的情报熟记于心，“「羊之王」将整支小队都歼灭，根据当时最后收到的支援请求，现在后续队伍已经抵达现场。以及最新的线报，目前「羊之王」出现在了城区内，正与其他小队发生战斗。”
“「羊」么……”芥川龙之介站了起来，他控制下的黑刃收回了斗篷中，“你继续收集战况。”
“是，芥川前辈！”在樋口一叶的应声中，芥川转身就离开了房间。然而此时她却想起来，因为对方突然升起的怒火而被惊到，自己还没来得及把另一份打算交上去的资料给他。
“怎么办呢……”樋口一叶看着手边的另一份资料，这样也只能晚些时候再通过正常程序提交上去了。
白纸黑字正写着有关海的那一边，陷入混乱的欧洲大陆如今正面临的状况。
戴着身着古典服饰的男人站在高大的钟楼顶上，他抬起双臂挥舞这手中红黑羽毛装饰的指挥棒，仿佛置身于典雅的音乐大厅，指挥着名为『复仇』的乐曲。
沉睡于这片大地的怨恨，同那流水不断循环的憎恶，若是对你人生的结局感到不满的话，就借助『尸挥者』的力量苏醒，顺从自我的欲望，开始你的复仇。
“来吧，唱给我听。”少女的笑声回响着，染上宵暗之色的男人向着被火焰燃烧的大地这么诉说。
时针缓慢向前迈进了一步，整点的钟声响起的同一瞬间，无数的炮火在城市中点燃，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来形容的兽类咆哮响彻天际。
人世间不应存在的异形与怪物，丑陋与美丽并存，在世界各地不断出现的『兽』。恶魔，魔物，异能兽，妖怪，对于这些怪异的存在，人们冠以各式各样的称呼。由它们再度掀起的战争，有的人为它们的出现而痛苦，有的人倾尽全力与之对抗，有的人却借着这股潮流袭向了他国。
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在真正的破坏面前，一切都显得无力而弱小。依靠着大量的牺牲与少数精英的抵抗，也仅仅是让一切都被吞噬的结局来得慢一些。
这已经不是单纯国与国之间的问题，即便再出现如那『七个背叛者』同等的团体，也无法阻止这个世界各处越发不可收拾的局势。
是谁制造了这些怪物？它们为何要进行破坏？
没有任何人出来为这件事申明负责，人们知道的不过只有一点。
放任它们下去，这个世界只有毁灭一途。
钟楼穹顶之下的观望台，在那阴影之中戴着黑色帽子的另一个男人举起撑满红酒的高脚杯，向着那被火光染红的天空举起，俊美的容颜露出足以惑人心神的笑容。
“仿佛诸神的黄昏一般，以此献给这个即将走向终末的世界，实在是太精彩了，我的兄弟。”像是在呼应着他的话语，就在前方的一栋高楼应声坍塌，倾斜着压倒在了一旁的房屋与街道上。
“我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你看，这幅光景多么的美丽！”他转身将手伸向站在他身后的人。那是不应当出现在这里的，与那远东之国名为兰堂的男人有着相同面貌的人。
“保尔……”兰波坐在砖石砌成的围栏上，黑色的长发将半边的面容遮去，另一半脸上金色的眸中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保尔·魏尔伦，“你很快乐吗？”
“阿尔蒂尔哟，这个世界的牢笼即将被打破。这是你的功劳，让他诞生到这个世上。”魏尔伦走近兰波，抬起手撩起他遮住面容的长发，那半边竟是一片虚无，从脖颈向下一直延伸到衣领之中，是由金色的异能体所组成的半边身体。
“那么，除他之外的另一个该怎么办。”兰波握住魏尔伦的手腕挪开，让垂下的发丝将异样的面容重新遮挡住。
“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最疏离的双生子。世界之理已经被我们所搅乱，接下来将不会再有「历史」阻挡他们相见了。”魏尔伦反握住兰波的手，那戴着手套的手也是冰冷的，不过是以异能造出的形状，“这一次不需要「Leviathan」，他们两人就可以彻底结束这第二十四轮的「历史」，开启第二十五轮的未来。”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你也会回归成一体，然后迎来全新的命运。”握紧的手用力攥着失却了的温度，“那个时候我会再来迎接你们。”
“明明到那个时候你什么都不会记得了。”兰波笑了一声，远处的火光映照在他仍完好的那半边脸上，金色的眸映出他的搭档，他爱人的面容。
“我的灵魂中铭刻着你的模样，不论相距多远，也会再次重逢。”
“以你的那心性，下一次又会留下多少伤痕呢？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
“那就是我，那就是你。”
他们相互深爱，相互伤害，即便如此，谁也无法说那是虚假的感情。
“失礼了，我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彼此靠近的人影即将重叠在一起，然而却被另一个声音所打断。怀抱着少女人偶的男人手持着指挥棒站在楼梯的边上，苍白的面容了无生气，就连怀中的人偶看上去都比他更像是个人。
“你们两个想打情骂俏到什么时候！”分明只是人偶的少女面露生动的表情，气呼呼地指着观景台围栏边上的魏尔伦和兰波，“快走啦，我可不想被那些烦人的家伙们缠上，要是我家的梅尔受伤了怎么办！”
“艾丽泽，谢谢你。”梅尔侧过头去抵上怀中少女人偶的头，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
被打搅了气氛正好的时刻，魏尔伦虽说有些不悦，却也不会因此跟同盟翻脸。而兰波倒是已经习惯那一人一偶的行事风格，对于他们丝毫不看场合的作为一点都不奇怪。
在不需要的地方浪费战力是为下策，而那些正在赶来的敌人对于他们来说稍稍也有一点棘手。
当一行人离开了这座城市标志性建筑的钟楼之后不过几分钟，那通往观景台的大门被轰然炸开，冲进来的战斗人员们警惕地四处寻找通缉对象的身影，却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在先锋队员之后踩着高跟鞋走进观景台的女人，她抱着双臂环视四周，随后走到了围栏边上，伸出手拿起了那个被留在这里的高脚杯。
“逃走了么……”阿加莎·克利斯蒂注视着在杯中摇晃的液体，那深邃的红犹如黑色。又是一声爆炸的巨响，从这观景台向外看去的城市已经彻底化作了火海，『兽』在城市中肆虐着，然后人也同样成为了野兽。悲鸣与狂笑回荡在大街小巷，有人欢喜有人忧，再也没有秩序可言。
她的手伸出围栏之外，松开的指间那酒杯随着重力的牵引垂直落下。落地的酒杯摔成飞溅的尖锐碎片，深色在地面上漫开，与那流淌在道路上的血液融在了一起。
“这种东西就是……教廷所说的「神罚」吗？”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The Beast of the Histor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