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喜》时姈

32、第三十一章 拼命三郎

　　有志者事竟成。

　　寒假不到一个月，我化身拼命三郎，紧赶慢赶，竟然真的完成了小店铺和小屋子的全部装修，就等开学，一个可以直接开业，一个可以直接入住。

　　过程真的是艰辛，主要是时间太短了。我来不及画草图，反正自己动手，于是所有的设计都放在脑子里了。油漆也是选的最好的，味道能轻一点。为了散味快，大冬天的，在暖气还没有开通的情况下，我就把门窗大开，南北通风，还买来了无数绿萝，据说可以吸毒。初八过后才终于有木工陆续返程，我出了双倍工资才让对方答应开工尽快打好了柜子架子。甜品铺的仪器是李来负责的，找的关系，安全可靠、进货奇快。

　　那段时间我总等家里人睡下了才回家，结果有次被夜里起夜的我妈撞上了。据事后她回忆，当时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油漆斑斑的外套，第一反应是我家进贼了，差点要报警。

　　我在想，那是你没有看到你儿子在吹堂的冬风里拼命刷油漆而已。不然你就知道那些斑斑点点是怎么来的了。

　　后来还有一回，被她撞见我满身是木头屑，当时她没什么反应，转身回去睡觉了，我以为就没事了。

　　谁知道第二天一早，我爸早上醒来一睁眼，就看到我妈已经起了，正盘着腿坐在一边盯着他看，非常成功地让我爸在三秒之内神志清醒，起床气全部消散。

　　“我说老婆，你一大早这是干嘛呢？”

　　“你老实告诉我，到什么程度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我爸那时真是整个懵了。

　　“你还想骗我...”说着我妈的眼泪就下来，然后开始细数这些年白首起家，陪着我爸一路走来的不容易，回忆两人有苦有甜的这么多年，听得我爸越来越不明白。

　　我妈的那些话特别像被伤害的原配夫人说的话，问题是我爸明明对我妈一心一意，对这个家更是不容二心，那我妈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我爸是个典型的直男，有不懂就直接问。

　　我妈又哭哭啼啼了一阵，终于说起了几次半夜碰到我灰头土脸摸黑回家的事，越想越伤心，于是问我爸，“你就给我交个底，家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儿子怎么要偷偷摸摸地干这样的事情？”

　　我爸听完双手掩面，狠狠挫了一把脸，才开的口，“老婆，最近那些什么插画、读诗俱乐部不去了吗？实在觉得无聊平时和我一起去上班也行啊，你说你这整天都在瞎想一些什么东西啊？”

　　“你别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啊，你去公司看看就知道了，都好着呢。真的是，我还以为是谁在乱嚼舌根说些有的没的的无聊事呢...原来是你自己在那一个劲瞎想...”

　　嚼舌根那事我知道，我爸生意做起来之后，没少人喜欢添油加醋编排一些王姑娘李小姐之类的狗屁事往我妈的耳边吹，但那时候我妈只信我爸，几次下来，别人看吹不起波澜就也消停了。倒没想到，年纪大了，反倒喜欢自己给自己添堵了。

　　我爸向来开明，不会对我束手束脚，于是安慰我妈，孩子大了，没有作奸犯科，就多给他点自由吧。退一万步讲，他真要学点手艺，也不是坏事。

　　我爸就是那样，永远不会像李来爸哄李来妈那样哄我妈，碰到问题就摆事实讲道理，直面问题解决它，还别说，我妈最终还真被烫平了，至少没来找我麻烦阻碍我进度。

　　我倒也没有不愿意和我妈说，只是这一说一定会牵扯出数以万计的衍生问题，而就现在我和李幸这状况吧，实在经不起太多的推敲和洞察。

　　唯有在沉默中让种子努力发芽。

　　终于，迎来了开学。

　　李来没有食言，甜品铺子开张前一天，真的把李幸带来了店里，还顺便找了两个大一的小学妹做兼职，美其名曰：没有帮工的，哪来的老板娘。

　　事后我问过李来，怎么把人弄来的？他笑笑，不肯告诉我。后来被我问急了，他就说，“实话告诉你吧，我觉得李幸其实是爱上我了，所以想来我店里帮忙。”

　　气的我想打死他。

　　那一天，我给她们都分配好了任务。李幸自然是店铺主管，两个兼职需要服从她的排班表，平时也要听她的安排。

　　我把她的位置卡的死死的，谁知她转头就对那两个女生说，放心啦，我们三个都是打工的，互相帮衬就对啦。

　　呵，她真是想少了...想的太少了......

　　算了，她高兴就好。

　　其实做甜品并不难，看上去菜单上面花样多，其实核心业务没几个，搞搞弄弄大家就都学会了，干脆坐那聊天了。

　　“天呐，好饱啊，真的吃了一天的甜品哎！”学妹一号舒服地撸撸肚子。

　　“是啊，而且都是免费的，谢谢学长啊！”学妹二号嘴巴很甜。

　　“不客气，”其实我想说你还应该谢谢学姐，就是你们的老板娘呢！到底是说不出口。

　　李幸没有她们那么嘴馋，也吃了，但是不多。

　　“哎，学姐，你怎么不怎么爱吃甜的啊！”

　　“是啊，你看我们吃那么多！根本停不下来，”说着还用双手捧出个圈，表示有那么多，“而你就吃那么点，”变成右手拇指掐着小指尖，表示就那么那么少，“学姐，你不是怕发胖吧？你已经很瘦啦...”

　　“没有没有，我就是没有吃甜的习惯...”

　　“不习惯吃甜？不是号称女生都有第二个胃，专门用来吃甜品的吗？”

　　“那大概我...不是女生...”

　　二个学妹瞬间笑翻，“学姐，你好幽默，不过那你喜欢吃什么啊？”

　　“吃...可以吃饱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学姐你是段子手吧...哈哈哈哈哈哈...”

　　许是那两个学妹话太多也太活泼，李幸被她们带着，间断着会回复几句，聊几句天，最重要的是，我又看到她笑了，虽然不是对着我，但总是有进步了。

　　“你能不能别像个心理变态一样躲在角落里偷窥人家小姑娘还嘴角上扬啊？”李来又来挖苦我。

　　“我突然发现小女生吵吵闹闹挺好的。”我不予理会李来的讽刺，只管说我的。

　　我说的是实话，小女生真挺好的，叽叽喳喳没完没了，于是李幸也会跟着说，不再是那么沉默。我希望她的生活里能加入更多的人，让她的生活重新充实起来，快乐地忙起来。

　　至于我，也正在慢慢渗透进她的生活里。

　　不知道是不是甜点真的会让人心情好，她们越聊越开心，哈哈哈地大笑。

　　多好。我希望她的生活可以越来越甜。而这份甜，多少也是我给的。

　　我还在想，是不是要感谢一下李来这一次的说到做到，没想到台词被他抢了先，“别谢我，千万别谢我，想办法多赚钱，毕竟赚了钱我也是要分的。”

　　到底兄弟那么多年，矫情果然是不需要的了。

　　我朝他点了点头。

　　刚想把注意力放回李幸那边，还没听清楚她们又在聊什么新话题，就听到李来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等着吧，稍后还有惊喜。”

　　我疑惑地转头看他，他不看我，就只是笑。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在想到底有什么办法让李幸留宿，不再回去那个不温暖的她一定不喜欢的宿舍。

　　结果办法没想出来，李来说他有事要出去一次，半个多小时后，他回来了，脸上手上都是划痕不说，怀里竟然还怀揣着一只猫。

　　那猫眼睛大大，好似在窥探我们所有人。小心翼翼，冷冷静静，又不会主动靠近。

　　太像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