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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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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压压的乌云笼罩着地面,仿佛马上就要迎来一场倾盆大雨。
此时的荼峪山上,身着一白一蓝的两个劲装女子正在崎岖蜿蜒的山路上飞速向前。她身后百米处,有近百个身着黑色盔甲的男子,正疾驰而来。
这两位女子面容隽丽,其中穿白衣的那位手上还抱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她们身上的劲装此时已被利刃划出了无数道口子,不知被追杀了多久,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了大半。
即便两人已经竭力在逃,但经历了连翻追杀后,此刻已是精疲力竭,很快被身后的黑衣人追上。
黑衣人形成一个环形包围圈,把二人团团围住。这时,一位身披黑色大氅,头戴束发银冠,手持利剑的男人从人群中缓步向前。
他面容冷峻,右脸鼻梁到脸颊初有一道疤,面无表情的对着那个白衣女子说:“羲和夫人,我主有令,只要你愿意交出赤羽刃,他就放你和小殿下一条生路,如今你已是穷途末路,何必再负隅顽抗呢?”
那位白衣女子冷哼一声,开口道:“笑话,我蝶祤族世代居于东望山,为的就是不让赤羽刃落入尔等之手,祖昂为夺此物,灭我全族,杀我夫君,我就算灰飞烟灭,也绝不会给他。”
“既如此,那就恕本将无礼了。”那玄衣将军说完,便挥了挥手,对着手下下令:“杀!”
羲和向空中扔出一个泛着蓝光的金铃,单手向金铃注入仙力,金铃在她周围形成了个一丈左右的保护屏障,黑衣人全被拦在了外面,暂时无法靠近。
羲和施完法,便把怀中的孩子递到身后的粉衣女子手中,召出一只通体赤红的羽状玉佩,把它挂在阿霖腰间,郑重的对粉衣女子说:“凝雪,稍后我会献祭神魂为你们杀出一条生路,你带着阿霖向蓬莱仙山的方向逃,只要一到蓬莱的地界,他们便不敢再追了。”
“夫人,”凝雪摇着头,她痛心疾首的说:“不可以,你带小殿下走,我为你断后。”
此时的阿霖终于忍不住,哭的涕泗横流,他一边哭一边说:“娘亲,你别丢下我。”
羲和此刻心如刀绞,她先是按住了凝雪的手,冲她摇摇头,对她说:“保护好阿霖,一定要撑到蓬莱,拜托了。”
羲和深深地看了一眼上空的金铃,有些留恋的开口:“凝雪,如有机会见到扶桑帝君,请求他带你去天庭,将今日之事禀告给天帝陛下,陛下和帝君知道后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
然后又摸摸阿霖的头,对阿霖说:“阿霖不哭,听娘的话,一定要和凝雪姑姑逃出去,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活下去知道吗,答应娘。”
阿霖双眼含泪,看着羲和那张绝美的脸,郑重的点了点头。
羲和转过身,双手结印,身体慢慢上升,此刻她周身白光乍现,对凝雪说:“就现在,快走!”
凝雪抱着阿霖赶紧向外冲,刚飞出不到百米远,就听见一声巨响,凝雪回头一看,除了那个穿着玄衣的将军提前躲开,受了重伤晕倒外。其他的黑衣人,受到了强大的神力冲击后,全部瞬间化为了飞灰,而羲和周身瞬间爆发的耀眼白光正在慢慢变弱,从上空慢慢下坠。
凝雪赶紧捂住阿霖的眼睛,惊魂未定的她没有忘记羲和对她的嘱咐,赶紧收起悲伤的情绪,抱着阿霖向蓬莱仙山的方向跑去。
她跑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终于快到蓬莱仙山脚下,背后突然传来之前围追她们的那个声音:“现在站住,饶你不死。”
她赶紧用仙力向前飞去,可筋疲力竭的她哪能跑过常年征战的将军,眼见就要被追上,她用尽最后的灵力将阿霖护住,对他说:“阿霖快跑,马上就到蓬莱仙境了,我拦住他,你不要管我,不要回头,一定要逃出去。”
阿霖听了凝雪的话,赶紧向前跑,他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凝雪持剑与玄衣将军对抗,却被一掌击飞。
他不敢再回头,用尽浑身力气向前跑,他跑的腿软了,突然被树枝绊倒,眼见那玄衣将军持剑而来。
“不要……”霖越发出一声大喊,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浑身都被汗浸透了,身体正发着抖。
“又是梦?”霖越揉着犯疼的脑仁,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梦?那两个女子,为什么这么熟悉,叫什么来着……”
“阿霖,”扶桑听见霖越的动静赶紧从隔壁卧房过来,轻声询问:“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师尊,”霖越准备起身,被已经到床前的扶桑按住,扶桑摸了摸他的额头,坐在窗沿上拿出帕子给他擦汗,边擦边问他:“你这近百年都没做过噩梦了,最近是不是累着了?”
扶桑把霖越额头上的汗擦干,霖越享受的把自己那张迷惑众生的小脸向前伸,露出修长的脖子,发出撒娇的软糯声:“师尊,我脖子也被汗打湿了。”
扶桑听了又拿起手帕给他擦脖颈,边擦边听霖越说:“师尊今天陪我睡吧,我怕再被噩梦惊醒。”说完还用手扯了扯扶桑的袖子。
扶桑抽回自己的袖子,挼了挼他的头发,柔声哄他:“不行,你都多大了,该自己睡了。”
霖越原本期待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委屈巴巴的嘟着嘴说:“师尊,我这个年纪,在凡间也就十几岁啊,真的没有多大啊,师尊……”
看扶桑还不松口,霖越亲昵的抱着扶桑的胳膊摇啊摇:“陪陪我吧,好不好,小时候你都陪我的,求求你了,师尊……”
扶桑最受不了他这个表情,自从三千年前,他从蓬莱仙山的脚下捡回这个浑身是伤的小崽子,仿佛着了魔似的,只要这货一撇嘴,自己立刻心软,只要这货一掉眼泪,自己马上举手投降。
也怪这小崽子体弱,明明是个神族,却从小神格不稳,从小噩梦不断,总是半夜被吓醒,扶桑为了方便照顾他,陪他一直陪到成年。
而且这小神仙的身体也没比凡人强多少,刚被捡回来时还发了高热,醒来后还失了忆,除了知道自己叫霖越,其他的都记不清了,有次问的多了,他使劲回忆起来还犯了头疼,吓得扶桑给他输了一天灵力才见好。自此以后,再不敢逼他回忆了。
扶桑一直把他当儿子养在身边,从小到大,不知费了扶桑多少心神,用了多少稀世名药,精心养了两千多年,这孩子的身体才慢慢变得强壮起来。
霖越看扶桑没回应,又轻轻拉了拉扶桑的衣袖,开口喊他:“师尊~师尊~,就一晚,明天我就自己睡。”
扶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你睡里面。”
霖越一听赶紧把自己的枕头放到里侧,把里侧的枕头拿到外侧,等扶桑躺下的时候,他就开始往扶桑怀里蹭:“师尊,抱抱…”
扶桑翻了个白眼,轻叹了一口气:“你多大了,还要抱。”一边嘴上实打实的嫌弃,一边却翻过身,伸出一只胳膊让霖越枕着,另一只则轻轻拍着他的背。
霖越被安抚的身心舒畅,早已忘了刚才的噩梦。这会正笑盈盈的盯着扶桑那张剑眉星目,面若冠玉的脸可劲看,讨好的说:“师尊最好了。”
扶桑哑然失笑,抽回给他拍背的那只手刮了刮他的鼻子:“哎呀…你就会赖皮,”说完又继续拍他:“别闹了,快睡吧。”
霖越“嗯~好~”了一声,用头拱拱他,乖乖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就睡着了。
霖越这一夜睡得相当安稳,一夜无梦。当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见扶桑正在床前背对着他,用一只手揉着被他压麻的那个肩膀。
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面露愧色对扶桑说:“师尊,对不起啊,我不该枕着你睡得,我给你揉揉。”
说完也不问扶桑同不同意,推着他到卧房的椅子上,二话不说就开始给他揉肩。
扶桑本来想说不用了,但被这小家伙揉了两下舒服多了,就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会。
霖越揉着揉着,听见扶桑问他:“我前些天让你背的书,背的怎么样?”
霖越的手倏地一顿,从扶桑背后跑到身前,蹲下把脑袋放到他腿上,腆着脸笑嘻嘻的望着扶桑:“背了,还没背熟。”
扶桑听他这么说,把他的手拉开,铁面无私的让他站好,毫不客气的说:“那就是没背,教你的剑法呢,练的怎么样?”
霖越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支支吾吾的说:“也还没练熟……”
扶桑“啧”了一声,抬手吓他:“要挨打?”
越霖缩了缩脖子,对着扶桑眨了眨他的大眼睛,从善如流的说:“师尊别恼,我今儿就补上。”
扶桑收回手,瞧着他装模作样,开口说:“好,这可是你说的啊,我今儿盯着你,傍晚的时候要是还没把书背熟,没把剑练好,我可拿戒尺去了。”
霖越听了这话,发出杀猪似的哀嚎:“啊~,师尊,我都多大了,课业没做好,还要挨戒尺,”又搓搓手求饶:“不要了吧。”
扶桑点点头,说:“阿霖说的对,我们阿霖都快七千岁了,怎么还能用戒尺罚我们呢。”
他看到霖越马不停蹄的点头,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说:“换藤条吧。”
霖越募地一僵,“啊”了一声,正在点的头瞬间就不点了,他舔了舔嘴唇,话都快说不利索的讨价还价道:“师,师尊,别,别,别拿藤条,还是戒尺吧。”
扶桑扶了扶额,心中仿佛有一万只麒麟兽奔驰而过,他默默地想:小兔崽子,你就皮吧,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扶桑在蓬莱宫后院沏了壶茶,拿了本书,摆了几盘点心,摸了摸膘肥体壮的麒麟兽,看着本来应该在平地上练剑的霖越,因为学业荒废了近一个月,被罚在三丈高的木桩上练剑,只有高度集中注意力,才不会掉下来。
此时的霖越已经练了两个多时辰了,从刚开始十来招就往下掉,到现在一套剑法练完还能稳稳的站在上面。
扶桑看着看着,嘴角犯起了一丝浅淡的笑,他在心里悄默默的念叨:“小阿霖还真是有天赋,就是玩性大,之前明明给了半个月的时间,结果练了个寂寞,啥也没练出来。”
霖越本来在木桩上练的好好的,往下一看,师尊怎么好像看着自己笑呢,正打算仔细看,脚下一不留神,整个人就直愣愣的跌下去了。
“啊啊啊……”就在霖越在空中划拉着两只胳膊,仙法都忘了用,就在以为自己要摔个四脚朝天的时候,扶桑身形一转,飞到了上空,一把搂住他的腰,带他一起落了地。
扶桑此刻也恢复了平时的不苟言笑,严肃的开口:“练剑就练剑,好好的分什么神?”
霖越看着他,心想总不能说是看见师尊笑了吧,只得委委屈屈的打岔:“我饿了……”
扶桑不负众望的又被他这幅模样逗笑了,露出一副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无奈的开口:“桌上有点心,早就给你备着了,快去吃吧。”
“谢谢师尊。”霖越说完就蹦跶着跑走了。
扶桑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摇头,也跟着过去了。
霖越跑到桌前一坐,两只手左右开弓,没几口腮帮子就鼓起来了,扶桑怕他噎着,赶紧给他倒了杯茶,说:“你慢点吃,别噎着了,又没人和你抢,饿狼似的!”
霖越鼓着腮帮子像只仓鼠,小嘴嚼的不亦乐乎,就着扶桑递过来的茶喝了两口才咽下去。
又伸手拿了一块最中间的,递到扶桑嘴边,他说:“师尊,这个最好吃,你快尝尝。”
扶桑伸手要接,霖越“嗯~嗯~”了一声摇摇头不松手,说:“我喂师尊。”
扶桑白他一眼:“我是没长手吗?”说完还是就着他手上的点心咬了一口。
看着霖越期待的眼神,扶桑嚼了两口对他说:“好吃。”
霖越满足的笑出声,收回刚才的手,丝毫不嫌弃的将扶桑刚咬过糕点又塞进了自己嘴里。
扶桑看见霖越的这番作为,内心偷偷嘀咕:“我说为什么非要喂我,整了半天就是只想给我尝一口呗,这个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