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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 楚国妃行巫弄蛊 金陵女声东击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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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见众人都没什么兴致说话,正好也不用不搭理她们,自顾就在席面上吃了起来。太后一口吃不下去,眼神四处打量众人,好好的一场家宴吃得跟丧门宴似的。
绾昭夹了一块酱焖鸭子放入青瓷小碟中,遮了嘴吃了一小口,眼睛悄悄看向柔艳的反应。那柔艳端了碗鸡丝银耳羹舀了半天就是吃不进嘴,眼神也是止不住的四处打量,捂了捂胃好些想抚平不适,又不敢有大的动作。
不一会太医便到了,原都在不远处守着,主子们传唤,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水榭之中。
“蒋大人来了,本宫瞧妹妹们许是赶宴席走得急都见了风,这会子身上就不大痛快,您快去给她们瞧瞧。”绾昭笑着对蒋太医道。
蒋太医心领神会,于是就先给柔艳请脉。柔艳有些慌神还未缓过来,见蒋太医来请脉,心里就更不痛快,就道:“本宫无事,给旁的妹妹请脉吧。”
“大人快给琨常在瞧瞧,她许是不大好。”琳贵人蹙着眉道。蒋太医向柔艳施了礼,几步就到了琨常在身边请脉。
绾昭放下银箸,对柔艳笑道:“妹妹请了名医入宫请脉,想是身体康健。”
柔艳身子有些冒虚汗,让人取了红粉芍药的团扇来,她拿起扇子轻轻扇了几下,对绾昭道:“多些姐姐关心,妹妹很好。”
“听说是求子的方子,也不知管不管用?咱们姐妹也好借来使一使。”
“柳妃这话说得极好,后妃之德在于替皇家开枝散叶,哀家瞧着后宫里谁先有孕谁才是真的有福分。”太后对众人道。
皇帝继续吃着眼前的菜,让李和把远处的八宝糖蒸酥酪端到近前,皇帝神色这才有些愉悦,拿小勺舀了一口,连眼也不抬一下。
“本宫瞧着妹妹胃口不大好,还是让太医请个脉,若请出个好消息不是人人欢喜吗?”绾昭笑着,十分随和地道。
柔艳脸色变了变,眼中带了一段恨意,她咬着牙道:“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年轻哪有这样的福气。”
“怎么没有,本宫瞧了近几个月的彤史,妹妹竟占了一半,若有这份福气,妹妹该是头一个。”
绾昭心中暗笑,不知什么时候起的规矩,若宫中无事,彼薪大概在每月初七招她,十四招柔艳,剩下的二十八按顺序轮一个。但正赶上这三日里有一日流复在彻秋阁歇息,或是翻牌子的时辰玄亲王还在商论国事,那这天就轮空了,彼薪想起了还会招,想不起来就算作罢了。
流复在宫中休养的几个月,嫔妃们全休了沐,终于赶上流复出宫去了外地,绾昭自己被禁足,柔艳被招的次数自然是比旁人多了。
“请一个也无妨,若你能有身孕,谁敢不以你为尊?”太后瞧了二人斗法,便随口道。
“是。”柔艳执了礼道。
“皇帝以为如何?”太后对皇帝笑道。
皇帝拿起一块方巾擦擦手,也很随意的笑道:“此时谁有身孕,朕让她做皇后也无妨。”说完这话,觉得不大妥当,抬眼看看四周,咳嗽了一声,就把目光转到水榭之外的水面上。
蒋太医给琨常在开了副安神的药方,便再回到柔艳身边请脉。柔艳懒洋洋的伸出皓腕,蒋太医将丝绢搭在脉上,伸手去搭。
蒋太医手指一抖,神色一慌,倒吸一口凉气,又仔细把了把脉。他躬身走到太后皇帝的面前跪倒在地,道:“回太后回皇上,荣妃娘娘有滑脉之象,怕真是有喜了。”
“荒谬!”皇帝刚喝进嘴的龙井茶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他边咳嗽边指着蒋太医道。
“娘娘这脉象和寻常喜脉也不大同,微臣也不敢确定,就算有月份也很浅,微臣医术浅陋,不如请其他太医一同号脉。”
“正是了,咱们娘娘最近时常恶心,胃里不适,怕真是有了。”芍蕊欣喜道。
“本宫身子是有些不适,或许是吃伤了东西。”柔艳慌了神色,狠狠剜了一眼芍蕊,忙道。
太后却由惊转喜,便道:“把彤史拿来查查,还有月事的记档,若是真的,真是大喜事。”
“娘娘最近吃了什么会伤身的东西?”蒋太医道。
柔艳欲言又止,便道:“没什么,或许是积食也有可能。”
“有何不适,娘娘细说。”
“这要本宫怎么说,若知道吃伤了什么东西,自然就不吃了。”
“那娘娘既然没有吃伤东西,那便有五六分的把握是有了。”
绾昭也笑着起来施礼,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回太后回皇上,臣妾瞧了彤史,若说有了妹妹也是对的上的,臣妾恭贺太后皇上。”
皇帝眼瞪着柔艳,面色阴沉,目光中透了一丝杀意,他沉沉道:“你要看仔细了,皇室血脉不可有误。”
“这,微臣确实觉得不妥,可这脉象实在有些古怪。”
“到底有何不妥,朕免你无罪。”
“谢陛下,微臣曾听说一种在楚地盛行的求子巫术,妇人斋戒三日,以现剖的紫河车为药引,活吃下去,再以祝由引鬼,把恶鬼的魂魄引进妇人的腹中很快就能有孕。而这妇人怀的就是鬼胎,脉象就与寻常喜脉不同,似有非有。微臣从未遇到过实例,只在古籍中见过,所以不敢妄断。”
“哎呀呀,前些时日荣妃娘娘不是刚请了楚地的名医入宫吗,难道不是医师而是巫师吗?”荃嫔掩住嘴,一脸惊诧表情道。
“妹妹,兹事体大,你可要说仔细了。”绾昭做出关心的姿态,又向皇帝行礼道:“荣妃妹妹一番苦心为皇上开枝散叶,无论结果如何,臣妾求皇上从轻发落。”
“荣妃,可有此事?”皇帝神色倒没有刚刚那么阴沉,换了副轻蔑厌恶的神色道。
“臣,臣妾不敢在宫中行巫蛊之事,恐怕只是吃伤了东西,臣妾最近时常觉得肠胃不适。”
蒋太医转过身对柔艳道:“敢问娘娘到底吃伤了什么东西,微臣也好判断。”
“若活吃了紫河车,那肠胃能受得了吗?真真是可怖,怎么下得去嘴。”
“果然是南蛮之地出来的,就是这样的。”
“早听说楚地崇尚巫术,上回玄亲王就是冲撞了熠王招魂才犯了病,这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几个妃嫔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不住的点头,用怪异的眼神看看柔艳,又露出嫌恶的表情。
柔艳赶紧起身告罪道:“臣妾没有,臣妾也不知怎么回事,确实觉得最近肠胃不适,偶尔作呕,但应该不是有喜,更不会是鬼胎。”
太后见此,便道:“哀家瞧着先过几日再来诊脉,若是有喜总不能没了,若就是吃了些不大消化的东西,那时候也该好了。”
绾昭也替柔艳求情道:“妹妹大概是一时糊涂,京城不比楚地可行巫蛊,皇上看在易家的情分上也别和妹妹计较。”
“你总是这样心软柔善,她也不是刚入宫,宫中禁巫蛊她怎么会不知道,就是看着宫里没人能拿捏她,就敢这样放肆。”皇帝斥责道。
柔艳恶狠狠地盯着绾昭,道:“姐姐好狠的心,还没有的事就急着给妹妹定罪了。”
绾昭不慌不忙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妹妹若没有做过的事,又怎么怕别人说?”
皇帝冷冷道:“你到底有没有?”
“臣妾,臣妾确实请了楚地的高人来,但只是讨了个求子的秘方,其他再没有了。”柔艳知道皇帝必然要去查证,不敢完全否了,只能这样说。
“高人可以是名医,也可以是巫师,到底是什么,娘娘您说清楚,嫔妾们也好听个明白。”姣贵人道。
绾昭道:“皇上,臣妾以为不如去妹妹宫里搜一搜,若没有什么不妥,那就最好。”
“柳妃的话像是认定了荣妃有不轨之事了。”太后神色微妙道。
绾昭向太后行礼道:“臣妾不敢。”
“哀家做不了什么主,看皇帝的意思吧。”
“母后确实也不必为这些小辈费心,儿臣自然回去查个明白,给母后一个交代。”
庆阳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见上席有人看她,她赶紧收了仪态,道:“以庆阳之见,谁嘴上怎么说都没意思,仔细去查总有蛛丝马迹,再有一会让其他太医瞧瞧,说不定就是吃撑了不消化,白白说这些。”
很快从太医院赶来的太医们围着柔艳请脉,为首的道:“确实是滑脉,只此脉与喜脉还是不大相同,若不论蒋大人说的鬼胎,臣等认为还是饮食所伤,脾胃素虚的缘故。”
柔艳长舒一口气,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前几日有胃中不适腹痛恶心的症状,只是不大明显就没当回事。”
绾昭抚了抚胸口,好似松了口气道:“若这么说,妹妹只是吃伤了东西,和身孕并不相干。”她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对太医们道:“桃胶若吃的多,是不是会身子不适?”
“对对对,本宫是吃了很多桃胶。”柔艳也不管许多,抓住根救命稻草转移注意力就赶紧对太医们辩解。
“桃胶美容养颜,润肺止渴,平时少吃些是无妨,只是吃多了就会腹胀腹痛,甚至恶心头晕。”一位太医解释道。
绾昭有些嗔怪的语气道:“原来是这样,本宫瞧着妹妹刮了宫里一半的桃胶走,这样个吃法可不是要生病吗?”
“你刮了宫里的桃胶?”皇帝皱紧了眉头,一掌拍在桌子上。
“是啊,嫔妾还瞧荣妃娘娘摘了果子,说这小毛桃吃也吃不得,不如泡了酒请皇上品尝。娘娘有一套法子是旁人没有的,能用桃仁配了秘方酿出来的酒滋味独到,就是废桃子,十个里挑一个才行。娘娘与嫔妾们说时,嫔妾们还十分惊奇呢。”姣贵人补充道。
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抿着嘴,忍住要发火的怒气,质问柔艳道:“你知不知道宫里的桃林是有主的?”
柔艳被问得莫名其妙,不知怎么回答,便赶紧解释道:“臣妾以为宫中草木都是有份例的,摘些也无妨,并不知是有主的。”
“你们都是怎么办得差?朕说过的话也可以不听,赏下去的东西,竟还可以随旁人胡乱摘取,管事的也不要脑袋了!”皇帝起身走下上席,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指着众人训斥道。
太后皱眉,不知皇帝怎么会为这种小事动怒,刚才涉及假孕巫蛊都没有这番动静。
庆阳起身道:“皇兄息怒,想着二哥哥一向爽直大方,不会在意这样的小事。”
皇帝冷嗤一声,甩开袍袖,道:“搜查储秀宫,那些近侍都拖到慎刑司好好的审,荣妃有没有在宫里行巫蛊之事务必要审得干净。荣妃禁足宫中待事情查明后再做处置。复宁妃封号和协理六宫之权,宫中之事都交给宁妃处理。朕也警告你们都少惹是非叨扰母后,若让朕知道谁再敢有事无事去慈宁宫嚼舌根扰母后清净,自个滚到掖庭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