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因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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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梦境里醒来，所有不合理都变得合理，所有的真相都从迷雾中醒来。
无怪乎，自己看到明染，总觉得他一副表面笑意盈盈、实际内里却冰冷无比的原因了吧。就是那样浮于表面的笑容，想来明染也做出了十分的努力了吧。
为了这件事，有一天，忘记是哪一天，顾九瑶开玩笑一般地提了几句，明染沉默了半刻，打哈哈打了过去。
但是，没过两天，明染就再也没有一副冰人的样子，笑容就与常人无异了，甚至还有些黏人。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看完这段梦境，不用旁人提点，顾九瑶也能猜出。
明染因为自己不经意的两句话，又偷偷把心脏又放了回来。
这是一次冒险。六欲黑魔的魔气被封存在明染的心脏中，被放在冰盒之中。千年过去，这黑气有可能残留的多，有可能残留的少。但明染没有等时候到，黑气被净化完毕，冰盒自己打开，再取回心脏，而是自己悄悄将带着模型的心脏取回。
然后，又误会了自己和安然平，郁火攻心，这才让六欲黑魔发作，明染到最后想要控制却不能，才痛晕了过去吧。
明染与自己的相处越来越自然熟稔。但是背后，他却是忍受着自己无法想象的煎心之痛。
他，一直是这样地忍耐着的吧。
忍耐着心痛，忍耐着孤独。
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在那些笑靥如花、古灵精怪、撒娇卖痴、甚至孩子气的吃醋背后，在那么多他给自己创造的一帧一帧的美好回忆画面的背后，每一个夜里，他都忍受着这样的噬心之痛吗。
顾九瑶情不自禁的抚上自己的心口。
这里也痛，很痛，很痛。
床榻之上，明染睫毛动了动，似乎有清醒过来的预兆。
明染完缓缓地睁开了眼，眼神略显迷茫。
顾九瑶连忙走过去，捏住他的手：“怎么样，还痛吗？”
明染仿佛从蒸笼中一下清醒过来，毫不费力的露出一个笑容，反过来抓住顾九瑶的时间，笑嘻嘻地一丝勉强都没有：“有瑶瑶的关心，我怎么会痛呢。”
那副轻佻的样子，仿佛真的只是情人间的昵语和调笑，仿佛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演技精湛如此，也无怪乎，顾九瑶连着这些天一丝破绽都没有看出来。
顾九瑶原本心情十分沉重，但看到明染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好笑，强压住嘴角，又拍了拍明染的头。
明染还没有忘记自己晕过去之前看到的功德金光，若无其事地问：“瑶瑶这一次得到的是哪一段记忆呢？”
他还寄希望于自己晕倒时，顾九瑶已经陷入梦境，打算蒙混过去。
顾九瑶觉得眼眶有些痒：“我记起来了你在石室千年的记忆。”
明染的笑意微微有些僵住，嘴上倒是挺硬：“嗯？石室？”
他怕顾九瑶怪自己瞒着她，又抱着一丝侥幸。
说不定瑶瑶看到的那段记忆不是自己想的那一段呢。
“是呀，石室。你这一次晕倒，是因为在迦弥寺的石室里留下的黑气又涌上来了吧。不如，我们一起去见一见迦南主持吧。”顾九瑶轻描淡写地问。
她愿意为明染保全那一份忐忑，给他一份心安。
她知道，明染拦住自己，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安心，那么，她愿意装作不知，只为给明染一份安心。
明染放下心来，看来记忆力并没有自己扣心剖胸的那一段不体面，如此就好。
他一直瞒着瑶瑶，就是怕怕瑶瑶会担心。
至于要见主持迦南，这也不难，他提前打点一番就好，这样也不会说漏嘴。
“如此也好。”明染递给顾九瑶一个安心的笑。
对于明染的打算，顾九瑶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她自然是知道，能有什么办法呢？
唯一的解决当然不过就是将明染已经放回胸膛的心脏重新剖出去。区别只是在于这件事是明染自己做还是由迦南做罢了。
顾九瑶已经准备好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在听见迦南说有治疗之法的时候，放心地将明染交给迦南。
如果明染不愿意让自己知道，那顾九瑶就不知道好了。
顾九瑶明白，这样之后，明染又会变成那个不太会笑，面对旁人是高高在上，因为所修的无情道而对感情都变得迟钝的明染了。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明染还在她身边。只要他好好的。
如果他变得不会爱了，那么，剩下的时间，交给她吧。
这一次，就让自己来爱他吧。
迦弥大世界。
不等明染和顾九瑶说明来意，迦南就摸着下巴，抚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袈裟无风自动，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贫僧已知失主前来所为何事。放心，此事就是只需待些时日，便自会好转。”
这和顾九瑶设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这话听起来实在是太叫人放心。
顾九瑶如果不是在梦里对迦南跳脱的性子实在太过熟悉，差点就直接相信了。
顾九瑶扭头，用眼神询问明染。
明染自然也不知道，他之前给迦南用纸鹤的消息，可不是这么说的。
明染牵住顾九瑶的手，十指相扣，温柔之至，冲着迦南却暗藏机锋：“不如还请方丈解惑。”
迦南也不改口，而是朝着顾九瑶笑眯眯得说：“倘若贫僧没有记错，女施主生来便是带有一枚玉珠吧。”
“是有这样一枚。”
顾九瑶有些惊讶，忙掏出原本挂在自己脖子上的莲玉福珠，递给迦南。
迦南将玉珠转了两圈，细细地摩挲上面的纹路，面露微笑。
不等顾九瑶发问，迦南便结了一个金色的莲花手印，轻轻对着虚空中轻轻一点，莲玉福珠上那四瓣莲花瓣便显现出金色，两瓣绕上了镂空金纹，另两半还是透明的琉璃色。
两瓣莲花瓣投射出的虚影，上面分别记载着太始元年二月，太始元年四月的字样。
迦南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果然果然。”
太始元年二月，太始元年四月。
顾九瑶反应过来，这不正是平反荆州王谋反之案和宴饮诸王之时吗？
怎么，这时间竟然会刻在莲玉福珠上。
要知道，这福珠自己从不离身，绝不会有其他人有机会接触到它。就连太始的年号，顾九瑶都是考虑了好些日子，直到近日才确定的，还没有来得及公布于众，可是这珠子却仿佛未卜先知一般，出现了这样的字样。
顾九瑶看明染，难道是明染想出了新法子吗？
可是这一次，就连明染脸上都露出了不确定的神色。
见迦南仿佛识得这玉珠，顾九瑶忙微微上前一步，抱手，轻声问其中的渊源。
“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在迦南的娓娓道来之中，顾九瑶才知道，原来，这莲玉福珠本也是迦弥寺至宝之一，却不幸与佛陀舍利一起丢失了上万年。
虽然也是至宝之一，但莲玉佛珠却只能收集功德金光罢了，对于修炼的功法本身就能收集功德金光的迦弥寺佛修来说，这莲玉福珠对他们只是鸡肋，没有什么大作用。
加上有佛陀舍利丢失在前，所以佛珠的丢失对他们来说也算不足挂齿了。大和尚们找起来也不大卖力，都是找佛陀舍利时顺带着，意思意思罢了。
千年前，就在明染从石室走出，重修无情道之时，迦南梦中得昭，莲玉福珠将现世，为助有缘人而来。
果然，今天就迎来了明染和顾九瑶。
“女施主且看，这莲玉福珠背后的四瓣莲纹，目前已被功德金光点亮了两瓣。若贫僧没有猜错，只待全部点亮之后，这莲玉福珠便会帮助明小友重新弥合道心，也算全了这一场功德了。”
顾九瑶接过迦南递给自己的玉珠，发现果然如此。
自己熟悉的那四瓣镂空莲纹，现在离开了迦南的手，虽然已经不再投射出金色虚影，但是仍然有两瓣莲花花瓣已经铭刻上了金色的纹路。金色纹路细细密密，古朴神奇，暗含道印，齐肩的金色纹路仿佛还在缓缓流动，仿佛有生命一般，令人啧啧称奇。
也是因为一直将玉珠挂在脖子上未曾摘下的原因，顾九瑶竟然半点也会发现自己贴身佩戴的佛珠有如此变化。
两道莲纹，想来一道应该是在自己评定荆州王叛乱之后点亮的，另一道则应该是藩王宴会了。
“剩下的两瓣功德金莲的点亮，还得看女施主的努力和造化了。”
“但在这之前，只要明小友佩戴着这莲玉福珠，想来黑气于他也是无碍的。”
“只希望女施主早日做完这一场功德，修得圆满。届时也能将功成身退的莲玉福珠重新归我迦弥寺。”迦南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双手合十，向顾九瑶施了一礼。
“这是自然。还要谢过住持和寺庙宝器的成全之恩。”顾九瑶也学着迦南的样子，双手合十，谢过迦南。
能够让明染不用遭受剖心之苦，甚至最后还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此事，对顾九瑶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怎么还会在意莲玉福珠最后的归属呢。
顾九瑶不是贪财之人，更不会觊觎本不属于自己的宝器。
顾九瑶当即将莲玉福珠挂在明染的脖子上，拉着明染一起谢过迦南才离去。
这一次，明染老老实实，他已经僵住了。
回去的路上，明染和顾九瑶都乘坐在纸鹤上，明染站在前面，顾九瑶站在后面。纸鹤是通灵之物，能由着明染的操纵穿梭在异世界之间。明染一直魂不守舍的，连纸鹤不小心飞歪了都没有发现。
明染被顾九瑶一问，马上就由神游天外中醒来，还有点脸红。
被追问的急了，明染干脆把脸埋进顾九瑶怀里，声音闷闷的，好像这样就不害羞了一样 ：“玉珠有瑶瑶的味道，就好像我一直抱着瑶瑶一样...”
顾九瑶被明染气乐了，当即把明染搂在了在自己怀里，轻轻笑了两声：“怎么样，现在你身上全是我的味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因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