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城双煞》郑蔷薇

51、满船清梦压星河

　　忆无煞和霍妾妃已经出海了。

　　原来，大海是这样的美，这样的自由。

　　远方，夕阳周围的云彩就像一副画卷，碧蓝的大海，波光粼粼，时而因为微风荡漾起层层涟漪。

　　霍妾妃坐在船头，海风扬起她那轻如丝的罗绮。

　　蓝色的裙纱和大海相映衬，霍妾妃的发髻全部盘在了头上，却还是那样有气质，不过唯一垂下的发丝被海风吹得飘扬，手中，还是拿着那把双面扇，上面的嫦娥在海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美艳了，但和拿着扇子的人相比，又少了几分颜色。

　　望着这般美丽的海上风景，霍妾妃不知是喜是悲，如果不是遇到他，霍妾妃一辈子都不会看到这么美的风景，一辈子也不会这样自由的吹着微咸的海风，可是遇到了他，看到了这么美丽的风景，又意味着什么呢，自己离死不远了吧！

　　但天真的霍妾妃只祈求真正结束生命的，不要是那双让她再也不会感到害怕的，杀戮的眼睛，就好······

　　因为霍妾妃只是放不下，舍不得的，除了爹外，就是这个人，现在希望的，只是忆城的城主能不要忆无煞动手就好。

　　霍妾妃当然知道自己这次去忆城会面临什么，之前的天真当然是装的，谁不知道忆城的凶残呢，虽然忆无煞好像是为自己改了很多，但是他刚刚不是还是杀死了一个无辜的船员吗？

　　忆城人的天性就是如此，霍妾妃这一路上又不是没有见过忆无煞怎么滥杀无辜，但是霍妾妃依然感到欣慰的是，他真的改变了一点点，他放走了这条船上其他的那么多人，至少，至少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吧，就当霍妾妃相信，忆无煞那天的拥抱，是出自他的真心。

　　如果是这样，自己也不枉此生了。

　　比起从霍家到白家那样的生活，自己宁愿认识忆无煞，若不是这样，自己就算读过的诗经大概是永远不会叫人理解，自己也不会知道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段词是有多么美。

　　而一切已经足够细细品味了，此生遇见过爱的人，都是幸运也幸福的，不管结局是什么样，和忆无煞对视的那一眸，足够在这一世中天荒地老，肝肠寸裂。

　　转过头，霍妾妃看到忆无煞，他在很认真的摆弄着帆，原来他还会开船，海风吹着他的头发，即使有时会很乱，但是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风度，还是那样的冷峻，还是那样的让霍妾妃愿意为他放弃生命。

　　而此刻的忆无煞已经在咫尺，这就已经够了。

　　船很大，船舱也大，但只有些简单的桌子，几张生硬的床，桌上一盏油灯发出它最强烈光，微微的光洒在的船舱里，这种感觉很温暖。

　　两个人都不做饭的，于是很安静的打开干粮，各自吃了起来。

　　围着那一个小小的木桌，却有一种幸福的滋味，现在自己至少和他在一起，就算一起吃着食而无味的干粮，也是很满足的，想着想着，竟然□□粮咽到了

　　“咳咳···咳咳···”霍妾妃十分尴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至少这样静谧美好的夜，就这样被打破了。

　　这时，听到了倒水的声音，原来倒水的声音是这样清脆，这样悦耳。霍妾妃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一杯水放在了她面前，忆无煞会关心自己了，而且是在这小小的举动中。

　　她端起那杯水，小心的挪到嘴边，喝了一小口，可是感受不到水的味道了，感受到的是甜甜的蜜汁，一直流到心里，然后流入全身的每一个血管。

　　“好了点吗？”是他打破了静得出奇的夜晚，这一声问候过于温柔，仿佛在告诉霍妾妃她的选择是对的，这一句话妾妃甚至可以为它付出任何代价。

　　“嗯。”霍妾妃在一次抬头，用那双明媚的眸子看着忆无煞，显得那样叫人生怜。

　　那又是为什么，忆无煞在这样的气氛下，会看着眼前这位佳人，他只是静静的，用他冷冷的眼神，看着霍妾妃，烛火在妾妃脸上映着火光，还有另一边，却是隐影，这样，却最如梦中仙女一般若隐若现。

　　这时霍妾妃也发觉忆无煞在这样的看着自己，这种感觉很奇怪，又好像似曾相识，就像以前白公子那双温柔的眼神让霍妾妃不敢直视那样，不过，这次不同的是，多了份期待，但是妾妃自己也不知道期待什么。

　　“你——会怕死吗？”忆无煞突然问。

　　“怕。”霍妾妃很诚实。

　　“不恨你爹吗？抛下你自己逃走。”忆无煞又问。

　　“我知道爹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我是爹养大的，是爹唯一的女儿，所以就算为了爹死，也没有什么怨言。”霍妾妃是那样坦然，“但是在死之前我一定要问清楚，为什么，我们霍家和忆城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忆城城主亲自下令要将我们霍家所有人都杀害。”

　　“哼。”忆无煞冷笑一声，没有多问。

　　“到了忆城你会把我交给城主吗？”霍妾妃的话题开始严肃了。

　　“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要我留下活口，实际上，我从没有执行过这样的任务，我从来都没有带过外面的人去忆城。”忆无煞认真的说着。

　　“为什么呢？难道就是这把扇子吗？你一次见我的时候，就一直在问我扇子哪里来的。”霍妾妃打量这把十分精美的扇子。在灯光下，嫦娥奔月双面扇用金线绣着的部分闪着波光粼粼的光，像是摇曳的星河。

　　“嗯，忆城的大殿里，中间挂着一幅很大的画像，上面有一个女人，她就是拿着和你一样的扇子，因为我们从小在忆城长大，所以我对这把扇子印象很深刻。”忆无煞接着说，“而且主人经常会凝视这幅画很久很久，有时甚至是一整夜。所以我第一次见你拿着这把扇子就很奇怪了。”

　　“扇子是我娘的。”霍妾妃这个时候回答了忆无煞的问题，“这把嫦娥奔月扇是我娘最喜欢的扇子，我爹告诉我，这是我娘和我爹的定情信物。”

　　“你娘？”忆无煞顿了顿，“难道主人画上面的人是你娘吗？”

　　“什么？我娘会认识忆城的城主吗？”霍妾妃这么问着。

　　这时，船突然摇晃起来。

　　船舱里的桌子椅子全都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啊！”霍妾妃一下子扑到了忆无煞的身上，毫无防备的忆无煞也一下子倒在了船板上，接着，所有船舱的东西开始摇动，摔倒了一地。

　　“这是怎么了？”霍妾妃有些害怕。

　　“这是去忆城必经之路，现在应该是到了大雾出现的时间了，我们需要它们的帮助了。”忆无煞艰难的站了起来，“你自己小心点，我出去了。”

　　“我和你一起出去吧。”霍妾妃跟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

　　忆无煞看了她一眼，“那你小心一点。”

　　出了船舱外面很大的雾气，基本上什么都看不见了，这么一大片雾，在海上根本完全迷失了方向。

　　还有很大的风浪。

　　这时只见忆无煞拿出来了那本笛子。

　　只听见他吹出了很响亮的声音，这次不是曲子，好像是一种信号。

　　这时，霍妾妃好像听到了很多从水里呼气的声音，这是何物。

　　“它们出现了。”

　　“他们？他们是什么？”霍妾妃并不知道忆无煞再说什么，但是海里出气的呼吸声越来越明显了。

　　“在这儿。”忆无煞这么说着，指着那边，前面不远处出现的，海面上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背鳍，有的是镰刀状，有的是笔直笔直的像是一把利剑，这可不是鲨鱼的背鳍。

　　“那是什么动物？”霍妾妃并不生活在海边，也不太了解大海里会有什么动物。

　　“是逆戟鲸，实际上，正如你看到的，要找到我们忆城的地方，必须要考这群大家伙带路，因为这里的这片雾是无不会消失的，而所有想要找到忆城的人，没有他们的帮助呢，是不会找到忆城的方向的。”忆无煞这么说着，转了方向，跟着前面那几只逆戟鲸了。

　　“虽然是这样，但是它们看上去好可爱。”霍妾妃看着那些不远处的鲸鱼，它们是非常漂亮的海洋精灵，当然，它们可爱的外表下却还有一颗杀手鲸的心。它们是整个大海里最残忍凶狠的鲸鱼，他们会捕食其他的鲸鱼。

　　而就这样，忆无煞跟着逆戟鲸将船开到了一个岛上。

　　等等，这不是忆城？？？

　　这是一个无人的荒岛？！

　　“喂，你们怎么回事？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忆无煞在甲板上，看着前面那座荒岛。

　　“那边，你看那边···”霍妾妃指了指荒岛上的碎石，“那里有只小的。”

　　“它搁浅了。”忆无煞明白了，一定是这个逆戟鲸的女族长的孩子搁浅了，所以它们想让自己来救她的孩子。

　　没有办法，忆无煞和霍妾妃将船停在了不太靠近海的地方，因为这条船太大了。

　　“你的裙子可能会打湿了，我们必须在这里下去。”忆无煞这么说着。

　　“嗯，快点吧，那只小鲸鱼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霍妾妃现在可是比忆无煞还着急。

　　终于他们到达了岸上。

　　这小鲸鱼还没有死。

　　“我们只有保持它身体湿润，等涨潮了。”忆无煞这么说着，因为如果去移动这样一条逆戟鲸，可能会磨破它的皮肤。

　　“嗯，要怎么做？”霍妾妃摸了摸这只虽然是个小宝宝，但是还是很大的一只鲸鱼。

　　“给它浇水，像这样。”忆无煞这么说着，将水淋湿在它的身上。

　　小鲸鱼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它的母亲和他的那一群家族就在远处的海里，也发出了叫声，它们正在鼓励它！

　　就这样，差不多到了傍晚，潮水终于涨了，小鲸鱼重新回到了大海里！

　　“太好了！”霍妾妃太开心了，虽然今天他们一点饭都没吃，但是却救助了这样一个精灵。

　　“谢谢你了。”忆无煞倒是好像变成有礼貌了谦谦君子了。

　　但是这一天又过去了。

　　他们不能在夜里赶路了。

　　因为现在他们两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为了救助这条小鲸鱼，特别是霍妾妃已经精疲力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