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级去追你》安唯宸

14、第十四章

　　昨晚的雪下了一整夜，直到现在也没有停的意思。
　　楼房外的空调外机，阳台上的遮阳棚，小区里的树丫上，车位上的汽车顶，还没有人踩过的路边空地…眼睛所及之处无一不被白色覆盖。
　　杨姨今天早上过来了。从萧翌高中开始她一般不会来给萧翌做早饭。
　　“孩子，”杨姨习惯这样叫他，“你确定今天就去你爸爸那边吗？这个天飞机能起飞吗？”
　　“天气预报说今天没雪的，应该快停了，我要晚上的飞机呢。”萧翌一边喝着杨姨带过来的青菜瘦肉粥一边说。
　　“那行，我给你把行李收拾好，你去学校回来再看看有什么落下没。”说着杨姨就先进卧室去了。

　　吃完早餐，萧翌去书房拿了自己的背包，手上还提着装着那六本笔记本的袋子。
　　“怎么今天不是就去拿成绩单吗？”杨姨正好出来看见他，指着他手里的袋子问，“怎么还带这么多书本啊？”
　　“这个，”萧翌不自觉地把手往身子边藏了藏，反应过来这个动作有点自欺欺人，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有同学要借的笔记，我给他们带过去。”
　　“这样啊，”杨姨也没注意到萧翌刚刚的动作，只是叮嘱道，“你等下我给你拿条围巾，还有雨伞别忘了。”
　　萧翌不想撒谎又不得不撒谎，这会儿就顾不上其他，只匆匆拿了门边的伞对着进卧室找围巾的杨姨喊道：“姨，不用了，我衣服有帽子，戴上就可以了，我走了啊。”

　　总算离开了家，萧翌吐了口气。
　　手里的袋子还挺沉的，一个多月的成果就在这儿了。

　　雪明显小了许多，带着一点点微风，天有些阴，是冬季这座城市最常见的天气。
　　萧翌站在一楼门口，兜起帽子，撑开伞，不做停顿地往学校走去。

　　学校里三五成群的学生散落在校园四处，闹哄哄的走廊上还有几个男生在打雪仗。
　　这是这学期最后一天来学校了。不用上课，不用写题，虽然也许有些人回家后会面临不太和谐的“家庭刑罚”，但这个上午大家都还是开心的。
　　脱了僵的马儿总归会被栓回。在各班班主任抱着那叠成绩单过来时，围堆聊天的散了，你追我赶的停了，乱舞乱跳的歇了。
　　高一一班的教室里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老班站上两台，脸上还算和蔼。
　　“期末考得不错，”老班用手压了压讲台上的成绩单，“大家高中的第一个学期所交的答卷我也还算满意。”
　　“但是！”老班重重地又拍了一下，“别骄傲，毕竟这才是刚刚开始。接下来两年半，大家再接再厉，两年半后，咱们见真章。”
　　“今天，我们除了发成绩单，想必大家也知道，我们学校高一下学期就会分文理。这个寒假，大家都回去好好考虑，综合家长意见，等来年开学后就要填写大家人生中第一份重要抉择单，然后考试分班。”
　　讲台下一阵唏嘘，老班也不阻止，给了大家几分钟时间，才又拍了下桌子。
　　“好了，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些同学是早就做好打算了，我这些话是说给那些没打算好的人听的。无论文理，都有优处。别听那些‘学理就走遍天下’或者是‘学文就才情万千’这种极端言论。要结合自己的兴趣爱好，未来发展，以及自己的学科优长去选择。因为一旦决定，这将可能影响你们未来一生的命运。”
　　“当然，”老班说到这停了下，笑了笑才说，“我还是理科重点班的班主任的，如果大家还想跟我继续相处下去，欢迎大家报理科，考进重点班。”
　　“老班这是在拉票吗？”有个大胆的学生突然起哄。
　　“别瞎说，”老班假装生气地丢了个粉笔头过去，“我也得为升学率搏一搏嘛不是！谁让你们都那么优秀呢！”
　　“哈哈哈…”教室里开始欢笑起来。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学期相处，虽然这个教室里一大半学生会选择理科，可制度在那里。分科，按考试分班，谁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去哪里。
　　承启的制度一直都是这样。他或许会响应素质教育多方面发展学生的课外活动和兴趣，但本质的学习上，他依然古老而严厉。

　　成绩单发完，各科老师又来布置了作业。大大小小的题集和试卷收罗了一大堆。总算在第二节大课间前正式结束了这整个学期。
　　教室里的同学开始离开，吴洋收拾好东西赶紧堵住了萧昱：“你寒假依旧去你爸那边吗？”
　　“嗯，今晚的飞机。”萧翌并不急着走，他盯着时间，等同学差不多走完他再去高三楼也还来得及。
　　“你还真是积极啊！”吴洋有些失望。
　　“我不是一直这样吗？”萧翌笑了笑说。
　　“好不容易高中了唉，”吴洋干脆做到萧翌旁边空出来的课桌上，“而且我们也就高一的寒暑假还能愉快地玩耍。初二开始到初三，高二开始到高三，都是魔鬼。”
　　“那要不你跟我去我爸那边玩？”萧翌明白吴洋的意思。
　　“不要，大学里有什么好玩的，以后还要呆个够。”吴洋显然没兴趣，“算了，本来想你多留几天，我想给你提前过个生日的。”
　　“谁说去了就只在大学里玩了？”萧昱说，“而且你不都给我寄礼物了吗？”
　　“意义不同好不好，”吴洋说，“我的生日你都在，而你的生日却没有朋友在身边啊。”
　　“时间不同嘛，”萧翌说，“再说我生日那天你也不能出来得陪家人。”
　　“唉，”吴洋叹了口气，偏偏这人生在除夕，他还真是不能在那天专门出来，“行吧，那走吧，一起回去？”
　　“这个…”萧翌想了想，还是说了，“你先走吧，我有点事去高三那边一趟。”
　　“高三？”吴洋翻下桌子站定，“你要去找罗学长吗？你们学生会不是早就交接完了吗？”
　　“不是，”萧翌说，“我…我找别人。”
　　“嗯？”吴洋一下子来了兴致，据他所知，高三和萧翌有交情的除了上一届学生会就是……
　　“哦……”吴洋拉长着调子，语气里满是揶揄。
　　“哦什么哦，”萧翌无奈地笑着，“是，我就是去找陈默的。”
　　“不对啊，”吴洋凑近，“最近半学期都没看你和那位学姐有来往，难道你们私下里联系的？”
　　“没有。”萧翌否认，是啊，半学期，两个多月了，他和陈默就像这学校里最普通的高一高三生一样，没有交集。
　　手伸进课桌里，碰到那包笔记本，冰冷生硬的触感，和他此刻有些紧张又炙热的心成了对比。
　　过了好一会儿，教室里其他同学都走光了。萧翌抬头，发现吴洋还待在那，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你还不走吗？”萧翌问。
　　“我……”吴洋有些哑然，“行吧，那我走了。”
　　“嗯。”萧翌明显心不在焉。
　　“那个，”已经走到门口的吴洋停住，“小学圣，胆大点，年龄不是问题。”说着还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萧翌笑了，什么鬼。

　　雪真的停了，有缕缕阳光穿透云层洒下，空气中寒气比昨天更甚。
　　离下课还有三分钟，从高一楼过去正好合适。
　　空旷的校园里，一路上也没碰上几个人，接近高三楼时，读书声授课声才给整个空间添了些声音。
　　萧翌现在高三楼前的公告栏处，那里贴着这次期末考前两百的名单。
　　第一个名字是罗子勋。
　　萧翌没去往后看，以他所知，陈默并不会在这份名单里。
　　手中的力量紧了紧，怎么当初做的过程中义无反顾，现在却一次又一次地各种顾虑了？
　　铃声想起，萧翌猛然回头，三楼有老师出来了，接着二楼有学生也出了教室。
　　他这里离一楼最右的教室只有几米远，楼上走廊里不一会儿就站了不少学生，一些下楼来的也陆陆续续经过了他身边。
　　然而那间教室还是没有动静。
　　一分钟，一分半，两分钟……
　　门总算开了。
　　有个老教师抱着一堆教材走了出来，一个高个子男生跟在他身后，手里是一叠试卷。
　　看来刚进行了随堂考。
　　接着不少人也开始往外走，有些下了台阶去厕所，有些就靠在教室附近的栏杆上活动四肢。
　　萧翌并没有看了陈默，也没看见他熟悉些的罗子勋。
　　萧翌往前走去，在后门处停下，伸头往里望了望，他并不知道陈默坐哪里。教室后面个子高的太多，好几个都站在座位边，恰恰挡住了。
　　“咦，那个不是高一的学生会主席吗？”走廊上有人认出他，跟身边的人确认。
　　“好像是，”同伴辨认出，“高一不是放假了吗？他来我们班找谁？”
　　“估计找班长。”前面那人说。
　　萧翌还以为自己刚刚错过了陈默出教室，正准备找人问问时，有人拍了他肩膀：“嗨，小学弟，你是来找罗子勋的吗？”
　　萧翌回头看见两个学姐，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说：“是。”
　　“不巧了，”那人说，“我们班长今天正好去参加优秀干部颁奖了，要中午才能回学校。”
　　正愁不太好直接找人的萧翌眼睛一亮，说：“那陈默姐姐在吗？”
　　“陈默？”两人有些惊讶地对视了一下，“她在。”
　　“可以麻烦学姐帮我叫下她吗？”萧翌说。
　　“可以。”那人想着陈默和罗子勋的关系，也了然了，她走进教室喊了声，“陈默，有人找。”
　　最里面有个声音回应了一声，萧翌才看见一个高高的身影站了起来。
　　正是陈默。
　　她穿了件白色羽绒服，之前总是束在脑后的马尾散开披在肩上，似乎短了些，只刚刚过肩，在羽绒服领口处微卷。一侧的头发被别在耳后，露出她白皙好看的脸庞。
　　她也看见了门边的萧翌，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惊讶，却又很快隐去，离开座位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