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而生》喔牛

2、第二章

　　躺在床上，冉苒环视周遭，房间很大，很舒适，也很空荡，有点恐怖。挣扎了很久，冉苒决定在自己熟悉这个房间之前，先不关台灯睡觉了。
　　七岁后冉苒就一个人睡觉了，每次睡前，都把自己所有的的毛绒玩具围在身边，才能安心睡觉。如果换了地方，到了陌生环境，冉苒很难入睡，很容易惊醒，对声音十分敏感，常常做噩梦。虽然长大后，冉苒已经再也不需要毛绒玩具的陪伴才能入睡，但是还是因缺乏安全感而习惯蒙被而睡。
　　冉成国还是没有发消息给冉苒。N城的这一边，曹慧对着冉成国冷笑：“这就是你养得好女儿？不过就是一个白眼狼！”曹慧在冉苒13岁时来到了冉家，那时她才29岁，冉成国都接近不惑之年了。才嫁给冉成国的时候，曹慧还知道装装样子，给冉苒买衣服，给她做饭和洗衣服。但是时间长了，尤其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她的私心越来越重。冉苒快上初三那一年，彻底被曹慧赶了出去。冉苒那时因为替父亲辩解了几句，第一次和曹慧顶了嘴。曹慧破口大骂，白眼狼，没有人要的东西……从小被冉家疼爱长大的冉苒何时受过这种委屈，气愤之下推了曹慧一下。曹慧便开始哭哭啼啼地开始给冉家所有亲戚打电话，说冉苒打了她，这件事一直持续了一周，曹慧被冉成国低头认错才作罢。
　　从那时起，冉苒知道冉成国靠不住，任何人都不能指望，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自己。于是，冉苒便开始刻苦学习，离开家的想法在心底发芽生根。
　　冉成国确实还在生气。冉苒可以去任何城市，就是不能在许彦的城市上大学，他一直觉得许彦就是个烟火气息太重、总是说自己坏话的女人，她一定会教坏冉苒。但他不知道，冉苒真正离开的原因，是她发现冉成国再一次出轨了。去年，冉成国总是傍晚鬼鬼祟祟地外出开始，冉苒就发现他老实了几年的父亲又有了别的女人。冉苒不知道她所谓的这个家还能存在多久。她对这个畸形的家作呕，要摆脱身上无形的枷锁，就一定要飞出这个怪圈。
　　早上六点半的时候，冉苒的生物钟就叫醒了她。昨晚在烦乱的思绪中，也不知道何时入睡的，今早起来身体还有点乏力、疲惫。
　　冉苒洗漱后便出门晨跑了，每天早上半小时慢跑，她已经跑了两年了。跑步真的能让人收获好心情，专治像她这种心思多的。跑个五公里，什么烦心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C城早上的雾气有点重，朦朦胧胧，和南方不太一样，南方的早晨总是清清爽爽，阳光明媚。别墅周围的景色比自己原来在N城的四排栋老小区好太多了，跑完步，冉苒还不忘欣赏了一番，感慨有钱的快乐。
　　回到程家时，程峰明和许彦已经在客厅餐桌前吃着早饭了。看到冉苒气喘吁吁的样子，有些惊讶：“冉苒几点起来的？是去跑步了吗？”
　　“程叔叔早，妈早，出去跑了几圈，周边环境不错。”冉苒刚说完，程惑从楼梯下来，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你赶紧吃早饭，看看你姐姐，人家都大学毕业了还天天早起，你一个高中生正是努力的时候，天天迟到，这周——”程峰明话还没说完，程惑拿起桌上一片面包就摔门而出，离开了家。冉苒看着这个张扬离去的背影，有些发笑，果然是温室里被细心呵护的花朵，想发脾气就发脾气，可以永远不在乎别人的感受，真是让人羡慕。
　　许彦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还有些抱怨地对程峰明说：“赶紧吃早饭吧，粥要冷了。”
　　冉苒上午在家收拾了一下自己带来的东西，家里的阿姨想要过来帮忙，被她婉言拒绝了。她一直讨厌别人碰她的东西，如果她发现自己东西被动过，她会送人要不就扔掉。这是个坏毛病，冉苒知道，可是她一直用这种方式和别人划清界限，保护自己。爱惜她的人会尊重她的习惯，不尊重她的人也不值得深交。
　　上午，张晨曦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冉苒对这个在一起快10年的好闺蜜十分愧疚，张晨曦好不容易在英国硕士毕业，准备回国和冉苒天天胡吃海喝的时候，发现冉苒要去C城了。张晨曦和冉苒性格很像，不同于冉苒的家庭，张晨曦家庭和睦，父母恩爱，恩爱到张晨曦感觉自己像是多余的。虽然家底厚实，张晨曦从小到大勤俭节约，在英国买盒玉米还要换算半天。
　　“到C城了吗？”“你妈来接你的吗？”“看到回个话，别跟死了一样！”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语调。冉苒有些发笑，直接回了电话过去。
　　“刚才在打扫卫生，没听到。”那边几乎是秒接，冉苒有点怂地说。
　　“呦，想起来给我这个怨妇打电话啦？你特么你个臭婆娘，丢下人家深宫怨妇，跑去外面偷腥，呜呜呜，你让人家活不活？”张晨曦越演越来劲，冉苒汗颜。
　　“这不第一时间给爱妾您来电话了吗，才来的第一天就有点想N城的盐水鸭。”冉苒很想N城的食物，她这个南方人还是不习惯C城的重口味。一份清粥配上细嫩的鸭肉，才是最好的味道。
　　“我国庆去玩几天，给你带正宗的N城盐水鸭！”张晨曦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埋怨冉苒的离开，但是她知道冉苒的家庭情况后，换位思考，她也会这么做，那样的家庭她很难想象冉苒怎么度过的那13年。和冉苒认识的十年间，冉苒很少提起自己的家庭。冉苒准备去C城的那一天，也把家庭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张晨曦。还记得那天，张晨曦穿着冉苒给她的生日牛仔短裙，画着精致的妆容，最后全哭花了，不小心还把奶茶弄翻了，撒了裙子全是。
　　其后的一个星期，张晨曦没有和冉苒联络，她既为冉苒的遭遇难受，又对冉苒的要强而生气。确实，如果不是冉苒要离开，可能这辈子，她都不会告诉张晨曦她原生家庭是什么样的。她讨厌别人带着可怜的目光对待她，她不能容忍自己的自卑在他人面前赤裸裸地暴露，她也不愿意让一直永怀善意的好友以这样的方式看清这个肮脏的世界。
　　冉苒挂断电话后，拿起自己带来的书翻了起来。这样阳光丰裕的上午，不读一本好书，实在可惜。
　　许彦和程峰明吃过早饭后，就相继离开去公司了。中午，王婶做好中饭喊冉苒吃饭。本来已经做好“胃被燃烧”的准备了，看到一桌江南菜实在有些惊讶。
　　王婶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今天老爷让我学着做一点江南菜，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小姐，你将就一下。”
　　“叫我冉苒就好了，王婶你别客气，坐下和我一起吃吧，我不挑食的。”王婶死活不愿意同席，冉苒只好端着碗跑到厨房和王婶一起吃，一个人在一张大桌子上吃饭，怪可笑的。
　　王婶看着这个和自己女儿年纪相仿的孩子，一时间有点恍惚。她已经在这个家伺候了20年了，她在这个看似和睦温馨的大家庭里每天都战战兢兢，冉苒的到来让她缓缓松了口气。她觉着眼前这个孩子，终究不过是个花季正盛的孩子，应该也不会藏啥坏心眼。
　　冉苒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饭菜，一边和王婶聊天：“婶婶，程叔叔的儿子上高二了是吗？”
　　“你说惑惑啊，是啊，今年就要上高二了。”王婶知道程惑脾气不好，肯定也不怎么待见这个初来乍到的姐姐。“惑惑这个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心眼不坏，对谁都冰冷冷的哦。你不要见怪哦。”
　　冉苒虽然只和程惑说过一句话，但是她知道这个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心眼多的人。她明白，程惑不待见任何人，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只是冉苒不明白，程惑经历了什么，让他对任何人都毫不在意，也不反抗，也不接受。
　　“惑惑原本也挺聪明的，初中还拿过化学竞赛市里面一等奖哦，可是，哎”王婶想继续说下去，又觉得对一个才到家里面的新面孔说这么多也不合适。
　　冉苒吃完饭，准备洗碗。王婶忙接过来，有些无奈：“娃儿，去看电视吧，你洗了，我就要下岗了。”冉苒只好作罢，以前买菜烧饭洗碗都是自己的活，现在看着一个跟自己三伯母一样大的长辈干活，自己在旁边看电视，心里不是滋味。
　　下午冉苒还在午觉，就被客厅的喧闹声吵醒。
　　程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带着一个男生，在客厅里打游戏。现在还在暑假，程惑的高中只上半天课，毕竟还是高二，管的没有那么严格。冉苒从房间出来，沙发上躺着的男生一下子窜起来，吓了冉苒好大一跳。
　　“小子，你金屋藏娇啊，哪来的小姐姐？”严莽把冉苒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越看越觉得熟悉。
　　“许彦的女儿，你别管，专心打游戏，我日，我快要死了！”程惑说这句话的时候，连头也没有抬起来看一眼冉苒。严莽虽然心里有一千个疑问，也只能作罢，配合程惑继续游戏，他可不想等会游戏死了，被程惑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