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破烟雾》权月

13、第 13 章

　　司徒川扯着尤烈离开了主楼，他带着尤烈在老宅里漫无目地地逛着，虽是冬季，但老宅里的植被景观依旧翠绿欲滴。
　　一路上，他时不时地瞧一眼身旁这个身高才堪堪到他胸口的少年，越看越暗自惊奇，他姐现在也太不挑了吧？虽然这脸长得还可以，但这人怎么看都不是他姐会喜欢的类型啊，她的取向怎么突然变得清新又奇怪呢……
　　司徒川将心里的好奇压了又压，在逛到堇楼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和我姐怎么认识的。”
　　意外的提问让尤烈脚步一顿，怎么认识的？
　　这半年多来，他和司徒烟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的画面像被加快了倍速的电影一帧帧地在他脑海里飞速闪过。从破旧危房里从天而降的陌生人到温暖舒适房子的房主，她的从天而降将他从沼泽般的生活拽了出来，拽得干干净净，不染一点污泥。
　　他垂下眼眸，瞥见鞋侧面印着一个红色的爱心logo，红心里还印着两只眼睛。这logo的鞋子他只在班里家庭富裕的孩子的脚上见过。他斟酌了一下，回答：“扶贫…认识的。”为了增强可信度他说完之后还点了点头。
　　她扶，我贫。
　　司徒川：…… 他的回答让他忍不住眉头一挑，脸上一副“你看我信吗？你是傻子还是我是傻子”的表情看着尤烈。他姐又不是什么公务员也不是什么基层干部，扶哪门子的贫啊。如果非要给他姐安个身份，最多也就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扶贫也轮不到她啊。
　　司徒川正想继续打探他和他姐的事情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呼唤打断了他。
　　“小川。”呼唤声从堇楼传来，司徒川都不用回头便知道是谁在叫他，是他大哥司徒宇，司徒家的长孙。
　　脚步声由远及近，片刻后，司徒宇来到了司徒川的身旁。被他哥的呼唤声打断，司徒川也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思，他指指面前的少年，向他哥介绍：“我姐男朋友，尤烈。”
　　闻言，司徒宇温文尔雅的面容略显惊讶：“小烟？”，他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少年，少年面容清俊稚嫩，身材瘦削，长相倒还可以，可他的年纪……他微微一笑，断言道：“不可能，小烟不会喜欢比自己年纪小的。”小烟是他看着长大的，她交往过什么类型的男生他都一清二楚，面前的这个小孩绝对不是小烟喜欢的类型。
　　尤烈：……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表示同意司徒宇的结论。他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司徒川看起来人模人样的说起话来却是这么没有条理不讲道理。
　　司徒川彷佛松了一口气，长臂揽上他哥的肩膀，连忙附和道：“我就说我姐不会喜欢这种小屁孩，思凡哥和我姐才是最配的！”
　　对于小川私自点鸳鸯谱的行为，司徒宇只是轻笑两声，不置可否。虽说他心里对赵思凡也挺满意的，但他和小烟曾经……
　　司徒川揽着他哥的肩膀转了个方向往主楼走去，尤烈不知道回去的路，只好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今年的年夜饭摆在了主楼。他们三人到达餐厅时长辈们都还没到场，只有司徒烟一个人在餐桌的左边坐着。
　　家族规矩，长辈坐右边，小辈坐左边。司徒烟和司徒川换了位置，她在尤烈的旁边坐下。落座后不久，长辈们也都到齐了。
　　他们爷爷司徒观风是一个注重仪式感的小老头，他让司徒宇起身去把电视机打开还说：“小宇把声音调大些。”
　　开得早不如开得巧，电视里春晚直播正好开始，伴随着春晚主持人喜气洋洋的声音，司徒观风举起他手中的酒杯：“新年快乐！”
　　司徒观风说了祝酒词，众人也跟着举起酒杯，颜色各异的酒杯聚在一起轻轻相碰齐声祝福道：“新年快乐！”
　　虽然年夜饭餐桌上的气氛融洽，但司徒家的小辈们明白融洽不过是暂时的，因为暴风雨即将来临……两三个节目的时间过去，司徒观风放下了筷子，他年纪大了吃得不多，起身离桌前他嘱咐道：“你们四个待会来我书房一躺。”
　　小辈们早有了心理准备，等司徒观风说完他们便淡定地点头头，坐在司徒烟旁边的尤烈倒是有些惊讶，他疑惑地侧头望向司徒烟，我？感受到他疑惑的目光她转过头来安慰似地笑笑：“别担心，爷爷只是想和你聊聊。”
　　司徒川先他俩一步放下筷子，但他没上去，依然坐在位置上等他哥姐用餐结束。过了一会，司徒宇和司徒烟终于放下了筷子。在身后长辈地注视下，四人一前一后地上了二楼。
　　不知道是不是于莉的错觉，她看着自己儿子司徒川的背影，竟然看出了一股壮士赴死的味道……
　　书房的门开了一条缝，司徒观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他先进来。”
　　尤烈知道是在叫他，他握住门把正要推开门的时候，司徒烟忽然微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听完，他面色不变，推开门进去了。
　　书房的门关上后，司徒川忽地紧张起来，他挪到司徒宇和司徒烟的中间小声地吐露：“哥，姐，我怕……”
　　司徒宇瞥他一眼,凉凉地说：“现在知道怕了。”
　　司徒烟给他支招：“以后更有你怕的，厨房那有安神茶去喝点，再拿一杯上来。”
　　司徒川撇着嘴垂头丧气地下楼了。
　　看着他垂头丧气的背影，司徒烟不免有些心疼，她想起偶然在他包里看到的那张选秀报名表，幽幽地叹了口气：“哥，小川怕是走远了。”用餐时她便注意到小川的异样，小川吃得很少，只吃清淡的菜式，就连杯子里倒的也是纯净水……
　　她这话在听司徒宇的耳朵里可又是另一个意思了。在这场继承人选拔赛中拿到继承人资格是他们三人的共识，但从他得到情报来看，小川似乎不能与他们达成共识了。他笃定道：“小川会出局。”
　　对于她哥的定论司徒烟在心里默默表示同意，小川会出局这是明摆着的事，就是不知道她和司徒宇谁会成为第一局比赛的赢家。
　　书房悄无声息地被打开，尤烈结束了和司徒观风的谈话，面色和进去前一样淡定，得不出任何关于这场谈话的讯息。
　　他出来了，他们也该进去了。司徒川拿着一杯安神茶走了上来递给他姐，司徒烟却没接，她轻扬下颌，示意他拿着安神茶跟在司徒宇的身后进书房。
　　司徒川刚踏进书房一步，还没等司徒烟关上门，司徒观风气吞山河的咆哮便在书房炸裂开来：“司徒川！你个不学无术的兔崽子！竟敢…竟敢！你给我跪下！”

　　司徒观风地咆哮来得太迅猛，全顺着三指宽的门缝进了门外尤烈的耳朵里。他忽地启唇一笑，他进去前，司徒烟在他耳边说的是：“别害怕，我爷爷不骂人。”
　　书房里，司徒川膝盖一弯迅速跪下，安神茶随着他下跪的动作在杯子里晃荡片刻。司徒烟从他手里拿走安神茶放至司徒观风的手边，柔声劝慰道：“爷爷您喝口茶，消消气。”
　　他面有愠色地瞪着司徒烟，轻哼一声：“还有你，也去那跪着。”说罢。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司徒宇不愧是他们的大哥，在司徒烟转移爷爷注意力的时候，他已经不动声色地将书桌旁叠放好的蒲团拿了出来，悄悄塞给司徒川一个，书桌前爷爷看不见的地方摆了两个。
　　爷爷发话了，不能不跪，司徒烟很识相地绕到桌前在哥哥摆放好的蒲团跪下，司徒宇不等爷爷发话很是主动地双膝跪蒲团了。膝盖落地的瞬间，哥姐同时看向司徒川，小川，只能帮到你到这了。
　　司徒川感动地紧抿双唇，再投射一个求助的眼神，如果爷爷打我请拦住他。
　　“砰砰砰！”书桌忽地爆发三声巨响，司徒观风喝斥道：“你们三个少动歪脑筋！司徒川你说说，为什么从未参与经营公司事务？！”
　　“我去…去过几次公司……”司徒川跪在蒲团上，声音颤抖地辩解。
　　继承人选拔赛的第一关司徒川抽中的是零售业，可他并不将这个比赛放在心上，对于这个行业也没有过多的关心，只在比赛初期时迫于父母的压力去过几次公司，而后就变成了隐形人，再也没去过公司了。
　　早在今天之前，司徒宇和司徒烟早已知道了他的情况，对于爷爷今天对他的质问丝毫不觉意外。他们也都曾劝说过司徒川，他充耳不闻只当他哥姐没说过，哥姐也拿他没办法，他性格就是如此，不愿意做的事就算你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妥协。
　　唯一让司徒宇和司徒烟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能瞒爷爷瞒到现在……真是下苦功夫了。事已至此，司徒川干脆眼一闭，心一横说出他的决心：“爷爷！我志不在此，您就让我出局吧！”
　　此话一出，司徒宇和司徒烟皆是一愣，听到他们爷爷怒极反笑的声音，更是大气都不喘，两人跪在蒲团上，看似毫无波澜，心里却在为司徒川默哀。
　　司徒观风怒极反笑，也不问他志在何方，只挥挥手让他去后面继续跪着。
　　“呵，小烟，你也志不在此？”隔着一张书桌，司徒观风冷冷地瞥了司徒烟一眼。
　　司徒烟知道她爷爷这句话的意思，是在说李民以及船公司破产这件事。她明白不论这局是否能获胜，她都要对船公司负责。早在年夜饭开始前，她已将整理好的资料文件放在了司徒观风的桌子上。刚才她给爷爷递茶的时候，注意到文件袋已经被拆开，想来爷爷已经知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小川不计后果的宣言让爷爷大失所望，他这样问她，便是想让她表个态，瞧瞧她是否还怀抱着成为继承人的决心，司徒烟抬首，眼神坚定：“我会全力以赴拿到继承人的资格！”
　　一旁的司徒宇也不甘示弱：“我也是！”
　　他们的坚定的态度令司徒观风很满意，原先的怒气散了大半，直截了当的宣布了结果。
　　这一局司徒宇胜出，司徒烟落败，司徒川出局。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司徒宇和司徒烟都心知肚明。早在今天之前，兄妹俩已将对方的情况打探得一清二楚了。
　　今天是除夕，司徒观风知道年轻人晚上都会有安排在家里坐不住，他宣布完结果便直接放人了，除了跪在后面角落的司徒川。俩人离开书房后，司徒观风让身后的管家把地上的蒲团收拾好顺便去把司徒川膝下的蒲团没收。

作者有话说

　　兄妹三人整整齐齐跪蒲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