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梦，梦若浮生》木鱼灯

31、胭脂

　　南柯一梦·为后卷

　　第十卷

　　看这子阑上仙的神情，怕是今生，真的与胭脂无缘了。

　　他头也不回的离去了，我也不能再就胭脂的事情跟他说些什么。

　　毕竟，仙与鬼，终究也是不能在一起的吧。

　　突然，愣了愣神，我，现已飞升上仙，与他亦是仙鬼有别。

　　我定定的看着他，只见他叹了口气，回头看到我在看他，笑了。“玄儿？”

　　那一刻，突然觉得，仙鬼有别，就仙鬼有别吧。我们在一起，管他是仙还是鬼。

　　“诶！”我应他，“走吧。”

　　没想到，刚出了昆仑虚，到了门口，就见到了熟悉的身影，果然，胭脂她来了。

　　她依旧带着应儿，让应儿跪下对着昆仑虚磕了个头，自己再行礼一拜。

　　离境也看到胭脂了，正想走过去，我拦下了他。

　　他正不解，却见我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

　　一个石柱后面，躲着的，是那子阑上仙。

　　一个男儿，他最心痛的，当是什么，怕是，自己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却连相见都无法满足。

　　我们清清楚楚的见那子阑落泪了，却咬紧了拳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偷偷的看着胭脂。

　　“胭脂带应儿，拜谢子阑上仙。”胭脂作揖，然后扶起应儿，待了半柱香的时间，没有人应她。

　　“姑姑，没有人出来。”应儿摇了摇她的胳膊。

　　“嗯，我们走吧，应儿。”胭脂说道。而后深深地回头看了一眼，还是走了。

　　待胭脂走后，那子阑上仙才出来，站在她们刚刚所站的位置，行礼作揖，而后抬起身，久久凝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不肯动。

　　我不禁走了过去，“为什么？不肯见她一眼呢？”

　　那子阑上仙见是我们，慌忙揩了揩眼睛，又将双手置于背后。

　　“这是我们昆仑虚，她是翼族之人，我与她不便见面，便不见面。”

　　“你不会后悔吗？”我又问道。他似乎愣住了，“后悔什么？”

　　“若有一天，你终老床榻，你会不会后悔，没有看她一眼，同她说一句话。或是，胭脂有一日突然撒手人寰，你会不会后悔，没有告诉她，你的心意如何？”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这些，只是说出口之后才意识到有些不妥。

　　离境走上前来，“夫人今日身体有些不适，还望子阑上仙体谅，再次谢过上仙对应儿的救命之恩，若日后上仙有何事需要本君，本君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然后，握住我的手，“玄儿，我们走吧。”我叹了口气，“嗯。”

　　后来，我才知道，那日之后，我们走了许久，他才喃喃自语道“后悔吗？会吧，一定会......”

　　我们加快了脚程，追上了胭脂她们。

　　“胭脂~应儿~”我唤她们。“二嫂？二哥？你们怎么在这儿？”她惊讶道。

　　“我们夫妻二人，来这人间逍遥逍遥，看看我们胭脂带着应儿在人间过得是什么样的快活日子。”离境打趣道。

　　“二嫂！你来了，我去带你看看人间的好玩儿处！”然后便拉着我走，撇下离境。全然没了刚才的难过。

　　“诶？！这就抛下你二哥了？！”离境抱起应儿，追着我们。

　　“娘亲慢点儿，等等我们！”应儿也在后面喊着，手里还不忘拎着傻兔子。

　　胭脂真是在人间待过些许年的，吃过的好东西我竟见都没见过。

　　不小心就吃了个肚儿圆，最后捧着肚子回客栈。

　　应儿拉着我，“应儿今天跟娘亲睡！”“诶？应儿有了娘亲就不要姑姑了？”胭脂佯装生气道。

　　“应儿好久不见娘亲，今天跟娘亲睡一天，姑姑也跟我们一起！！”

　　“你这小丫头，倒是会算计。”我刮刮她的鼻子。

　　一旁的离境说话了“你跟娘亲和姑姑睡，那爹爹呢？”

　　应儿做思索状，“嗯......爹爹跟月牙儿睡！”然后就利索的把手中的兔子丢给了离境，然后就把她爹爹关在了门外。

　　我跟胭脂在她身后笑的不能自已，这小丫头，真是跟她父君一模一样的性子。

　　“二嫂，那今日就跟你们挤挤了。”胭脂笑道。

　　“那当然好，我们妯娌还有好多悄悄话说呢！”

　　是夜，熄了灯躺下，我在思索着怎么跟她开口问那子阑上仙的事情。

　　她就已经开口了。

　　“二嫂，我今日，又去昆仑虚了，去见他。”

　　我静静地听她继续说。

　　“他还是不见我，其实，我觉得，我本就不应当再去了。”“为何？”

　　“六十年前，我带着应儿去见他的时候，他最后叫住我，我当时以为，他想说些什么，甚至以为，他想和我一起离开。可是，他最后告诉我，‘日后，你莫要再来寻我了。”

　　我不多言语，继续听着。“二嫂，他说，让我莫要再去寻他。”听着胭脂哽咽的声音，我叹了口气。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说，但是，今日，我看见他了。”我还是告诉了她。

　　胭脂不解的问“什么意思？”“我今日和你二哥去拜会了他，谢他当年对应儿的救命之恩。”

　　“你们去见他了？那，那他可，可有......”胭脂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是想问，可有提及到她。

　　“虽然，他未说完，但是，我知道，他想说的是，他救应儿，是为了你。”我将今日他未说完的半句话补上了。想必，他想说的，定是我这时说的。

　　“此话当真？”胭脂坐起身来，看着我。

　　“如果这话不是真的，那我不知道你们今日来拜谢他，走了之后，他才从柱子后头出来，看着你们，久久不肯离开，是不是真的了。”

　　胭脂的眼睛，在黑夜里亮了起来，那是充满了希望的眼睛。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她这个希望，但是，只要能让她开心。

　　“但是，你也莫要太开心了，毕竟，他说，仙鬼有别，他不能同你一起。”

　　那束光又暗了。“我怎会不知道呢？二嫂，你又是以怎样的心思，嫁给我二哥的？”

　　“我......我只知道，要嫁给他，别的什么，都不管了。”暗夜也遮不住我红晕的脸庞。

　　只听她叹了口气“二嫂，我真的很佩服你，也很羡慕你，七万年前是这样，七万年后，还是这样。”

　　“胭脂，你能告诉我吗？七万年前的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胭脂顿了顿，“二嫂，这些事情，还是让二哥有一日亲自告诉你吧，我，我不便说。”

　　我也叹了口气，“罢了，来日方长，睡吧。”

　　“嗯。”

　　许久，我才睡着，我总有预感，今日，梦里那女子会告诉我什么。

　　果然，她如期而至。“你来了？”“我来了。”

　　“你怎还敢来？不是不敢知道，以前的事情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如果，那当真是我的过去，那么，我应当知晓的。”

　　“那么，我便告诉你。”那女子的神情突然变了。变成了那青丘白浅的脸。

　　真真儿是极美的脸，但是，她为何要化作白浅的脸呢？

　　“记得这张脸吗？”她问道。“青丘白浅。”我答道。

　　“不，这是你。”我皱了皱眉，“这分明是那白浅，怎会是我？”

　　“这是你千辛万苦求来的脸，怎的如今又不想要了吗？还是，你怕你想起当日被那白浅毁掉这张脸的时候，又变成了你这张脸？！”她突然急厉道。

　　她在说些什么？我不解。

　　“你真真儿是忘了？我帮你想！”突然，她抓着我的胳膊，用那张脸对着我。

　　“你可还记得？你的应儿！她本该就是个死胎！你可还记得！这孩子是你用这张脸费劲心机骗来的！你可还记得！那些和这张脸相似的女人！那些女人！你想一想，她们最后去哪里了？是你，你，把她们弄到哪里了？想一想？！”

　　我脑袋中突然闪过了白浅的脸，不对，不是白浅，只是相似而已，她是谁？不对，是她们，她们是谁？围在离境身边的女人？她们是谁？她们？她们去哪儿了？

　　是死了罢！这些女人，本就该死吧！缠着离境的女人，有个女子，还敢怀了他的孩子，我最后让人把她扔进了玄湖里面。还有那个，那个女人，我让野狼生生的把她撕碎了吧。

　　是死了，她们死了......

　　那女子放开我，“她们死了，你记起来了吗？是你，不过，她们本就该死，不是吗？”

　　该死？是的吧，该死罢......

　　“二嫂？！二嫂？醒醒！”“娘亲！娘亲怎么了？！我去叫爹爹！”

　　是胭脂？应儿？！她们的声音？她们怎么会在这里呢？这不是我的梦境吗？

　　“玄儿！”离境！！他在叫我！

　　我睁开了眼睛，浑身黏腻腻的，怕是出了一身的汗。

　　离境扶起我“玄儿？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了？走，我们回去，我带你去看鬼医！”

　　“诶？！我没事的。只是，只是好像梦见了，以前的事情。”

　　然后，我见离境变了脸色，“你，你想起些什么了？”

　　“......不记得了。”我不知道我为何要骗他，可能，是怕我自己真的是梦中所忆起的那样的人，更多的，是怕他担心我。

　　还是，等以后再同他讲吧。

　　“玄儿，真的没事吗？”“是啊二嫂，不然我们回去给你看看吧？！”

　　“没关系的，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安慰道。

　　“吓死我了，二嫂你突然就说些什么脸啊，死啊什么的？还叫不醒，把我跟应儿吓得。”

　　“应当是做噩梦了，我都忘了。”假装笑了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胭脂，你带着应儿去月牙儿那边睡吧，我陪着她。”离境说道。

　　“好吧，应儿，我们过去了。”“娘亲你好好休息，不敢再吓应儿了。”

　　“好，应儿快去睡了啊。”我朝应儿笑道。

　　又熄了灯，靠在离境的身上，感觉安心了很多。

　　“玄儿，你，真的不记得了你梦见什么了吗？”

　　“我，我只是，不相信，我所忆起的。我，我梦见，你以前的那些，那些妃子，然后，她们死了，她们都有跟白浅相似的脸，还有我，我的脸......”突然，我摸上我自己的脸。

　　还好，还是我自己的脸。

　　离境突然搂住了我。“玄儿，玄儿，我在这里。玄儿，不管，不管你想起什么，不管那是不是真的，都过去了，我陪你一起面对。”

　　突然心安了许多，既然，我的过去与他有关，那么，与他一起面对，应该会坦然许多吧。

　　“嗯，你陪着我。”然后，搂住了他的胳膊，继续睡了。

　　后记:多年之后，再次忆起了这个梦境，过去？不，那是个噩梦........我的过去，本身就是一个噩梦，而这个噩梦里，每分每秒他都在，或许，他就是我噩梦的根源。。。。。。

　　可是，我也忘了，这个噩梦里面，他从未离开过我，而是陪着我，一起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