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易老，我不死》桐下拾秋

80、报复和请求

　　“你若不曾杀人，为何这么急着出城？”为首的捕头很不客气的质问道。
　　“……”零深呼吸，按耐住骂人的冲动，“我今天并没有去过城北！不信你可以去问！至于为什么要出城，我本来就打算今天出城离开，只不过没有租到合适的马车，又买了一些东西才耽误到现在！我把话放这，无凭无据就想冤枉我是杀人凶手，没门！”
　　捕头见零气势很足，没有常人见到衙门的畏惧感，心中清楚零定非一名普通女子。也是，若真是一名寻常女子，也不敢顶着这样的容貌在外面行走不做遮掩！不是家中背景深厚，就是自己本事大！
　　于是捕头的说话态度好了多，“官府接到小东哥的报案，今日午时，城北一处废弃的破屋里，二十一名小孩因吃了掺有剧毒的水煮羊肉，全部丧命。只有小东哥外出不在才逃过一劫。小东哥今日只与姑娘您结了怨，所以才怀疑姑娘您的。”
　　“行了！你问过他我为何与他结怨了吗？是他三番五次找我麻烦！我见他是个孩子，几次忍让，结果就莫名其妙成了凶手！呵！”零冷笑一声，“查案是你们官府的事，但是下一次请你们有了证据再到我面前来！否则！”冷漠的看了小东哥一眼，零冷声问道：“我可以离开了吗？”
　　“这……”捕头语塞，按理说嫌疑人是不能离开的，可看零的样子，根本没有耐心听他说什么官府需要协助办案之类的话，于是捕头绞尽脑汁，想找一个过得去的理由，让零留下来配合查案。
　　“姑娘，你人美心善，难道忍心看着小东哥死了二十来个弟兄，却连凶手都找不着吗？”年轻男子见零似乎没有插手的意思，怕零现在离开以后再也见不着面了，于是赶紧找借口道：“二十来条鲜活的生命啊，一顿饭就让他们葬送了年幼的生病，你不觉得痛惜吗？”
　　“第一，他们与我而言，不过是一群见过一面，连人都认不清的陌生人！第二，我不会查案，就算留下来我能帮上忙吗？第三，你身边要是有个人看你像仇人一样，时时刻刻恶狠狠盯着你，你舒服吗？所以，”零拒绝道：“就算我不忍心，难不成凶手会自己冒出来？”
　　“就是你！你别狡辩！”小东哥大声喊道，“你就是害死阿十他们的凶手！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你们也听到了！我敢继续留下来吗？”
　　捕头迟疑了一会儿，道：“姑娘，在案子未查明之前，您不能离开西海郡！”
　　零冷笑道：“如果我一定要离开呢？”
　　“那姑娘就休怪我们动手了！”言下之意，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零离开！
　　“动手？我会怕？”零不由得好笑，欺人欺到家了，真当她怕事不成！
　　“等等，大家先别冲动！”年轻男子急了起来，挡在捕快面前，扭着头对零道：“姑娘，好歹是二十来条人命！你就当发善心，我们一起把凶手找出来，以慰孩子们在天之灵！”
　　零也不想随便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拾这些捕快和那小鬼。于是便道：“我留下来可以，这几天我吃与住，你们报销！还有，查案我不参与，你们随便查！我就不信，我没做过的事也能变成是我做的！”
　　一听有门，年轻男子立即道：“我负责姑娘你的吃住，城内最好的同福客栈，旁边就是金玉满楼，姑娘你觉得如何？”
　　“可以！但是这个小鬼不要再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见人同意留下来，而且不用官府额外支出，捕头暗地里松了口气，开始让捕头们驱散人群，然后去调查案子的真相了。
　　郡守一接到案子，就非常的重视。毕竟一下子死了二十来个孩子，虽然是乞丐，但这年头不饥不荒的，传出去对他的升官是一个巨大的阻碍。因此郡守非常积极的调派人手赶紧把案情查探清楚。
　　零跟着捕头还没有回到衙门，捕头就叫住了分派出去打听消息匆匆回来的小捕头。
　　“你们怎么回来了？”
　　“宁捕头，问清楚了，那水煮羊肉是福山饭馆的菜肴，福山饭馆今天只准备了三十份，最后三份在今日午时刚过，就被一名壮汉买了去。这位姑娘，并没有去过福山饭馆买水煮羊肉。”
　　“现在我的清白证实了吧？”零一听，立马接话道：“我若真要杀人，有的是无声无息的办法！”盯着宁捕头不动声色的看了好几眼，零突然道：“我得罪过金玉满楼的一个汉胡混血的店小二。后来这位店小二请了几个小乞丐去找我的茬，这个小东哥就是领头的！”
　　都是姓宁，这个宁捕头虽然是纯正的汉人，但是面貌细看还是有几分相似。
　　果然，宁捕头一听，眼睛顿时竖了起来，先是瞪了小东哥一眼，然后道：“既然姑娘与此事无关，那么姑娘请自便！”
　　“好说！”零故意看了小东哥一眼，道：“你怎么不觉得他们是受了你的牵连，才惨死的呢？”
　　“你什么意思？”小东哥浑身一颤，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我什么意思？你真不清楚？你要是心里没点鬼，为何把自己的容貌遮掩起来？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乞丐吗？”
　　零这话一出，小东哥的脸色立即变了，不但善于观察的宁捕头发觉了小东哥的异常，就连年轻男子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小东哥，你没事吧？”
　　嘴唇被咬破却毫无知觉的小东哥浑身颤抖，眼神惊惧，难道，真的是他们？他们追到西海郡来了？为了杀死他，他们不惜害死那么多无辜的生命！
　　“我……我……，不会的，不可能！不是！绝对……哇啊啊……”恐惧到了极致的小东哥张口哭了出来！
　　阿十他们都是被他害死的！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第二天宁捕头他们就顺藤摸瓜找到了投毒人的藏身之所，但可惜晚去了一步，里面的人早已离开。但根据附近人的描述，小东哥确定的知道了就是追杀自己的那些人！
　　一时之间，小东哥愧疚难当！
　　年轻男子帮小东哥把小乞丐们尸首运处城外，随意找了个小山岗，花了一个多时辰刨了一个大大的坑。
　　“把他们全部埋在一起吗？”
　　小东哥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道：“这样他们在一起话，也热闹一些！”垂下头看着往日里情同兄弟的小伙伴们，小东哥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对不起，都是我害了大家。”
　　“你也别太内疚了！事虽因你而起，但你也是受害者！有一天你若能手刃仇人，相信他们会瞑目的！”
　　“他们害死了这么多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我发誓，终有一天，我要他们一个个丧命我手！”小东哥平静的语气下压抑着汹涌的怒火！
　　之前他只想逃离，离得远远的！此生不复相见！但现在，他心中的满腔怒火，需要用鲜血来平息！
　　把尸身一个个放进土坑，再把土一捧捧埋上去。
　　末了，小东哥轻声道谢：“薛大哥，谢谢你！”
　　“没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辈江湖中人的该做的。只是小东哥，西海郡你怕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你的仇人都已经找了过来，还下了一次杀手，如果他们知道你还没死，一定会再一次动手的！”
　　小东哥沉默了一会儿，厉声道：“只怨我毫无武功，否则我定要跟他们拼命！薛大哥，你知道江湖中哪些厉害的高手要收徒吗？我要拜师学武，将来报仇！”
　　薛姓男子满怀歉意道：“小东哥，一般厉害的门派收徒，都会选择年龄较小、天赋高的孩子，他们也不会到处去收徒。每一位想拜师的人都会自行前去去拜访。”
　　没有说完的话中，就包含了人家只看送上门来的人中有没有根骨好的、合眼缘的，拜山门、远行的钱财通通自己准备！
　　这年头，无论是学文还是学武，有名气的人永远不缺徒弟！
　　小东哥也是在形形色色的人面前打滚了一两年，薛姓男子的未尽之言只一瞬间他就想透了。
　　是啊，他只是个身无分文的小乞丐，谁会自降身份收他做徒弟呢？
　　倘若随便拜个师父，恐怕此生复仇无望！
　　一时之间，小东哥沮丧极了！想到遥遥无期的复仇之路，小东哥的眼泪再次滚滚而下。
　　阿十，都怪我没用，连报仇，可能都报不了！
　　我恨！我好恨啊！
　　回城的路上，薛姓男子担忧的看着小东哥，他生怕自己一不注意，小东哥就想不开！毕竟小东哥的状态差极了。
　　“哟，这是怎么了？眼睛肿得跟灯笼一样！原来你也会哭啊！我还以为，有些人天生只会放狠话呢！”
　　迎面碰上小东哥，零忍不住开口嘲讽道。
　　想她规规矩矩活在人间几十年，头一次被人当做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
　　“姑娘，你这是出城？你现在就要离开了吗？”看到零，薛姓男子担心小东哥的心情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开始围着零献殷勤。
　　“姑娘，离西海郡最近的是西平郡，你现在出发的话，可能赶不上入城了。要不姑娘你现在城里休息一宿，明儿再出发？”
　　“我又不是第一次歇在野外，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些想要算计我的，恐怕只得自求多福了！毕竟，我也不是每天心情都很好！”
　　意有所指，可惜想要讽刺的对象并没有理会。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于是跨腿想要离开。
　　谁知道小东哥突然“扑通”一声跪在零面前，把零唬了一跳。
　　“你干嘛？道歉？不必了，我怕折寿！”
　　“我要拜你为师！请你教我武功！”小东哥也是在看到零之后，才意识到他并非不认识武功高强的人，眼前这个，不就是吗？至少在他这十二年的生活认知里，零是最厉害的！
　　小东哥的语气很坚决，大有零不同意他就一直跪下去的意思。
　　零盯着小东哥看了好几眼，道：“你说要拜师我就要收你为徒？做白日梦呢你！”
　　小东哥一字一句道：“只要你愿意收我为徒，教我武功，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零俯下身，看着小东哥认真的道：“就算我一辈子没有徒弟，我也不会收你为徒！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不配做我的徒弟！”
　　这突兀的发展把薛姓男子看呆了。昨天还喊打喊杀的人，今天就要跪下说拜师，这也太玄幻了吧！
　　“我能吃苦，什么都会做！”小东哥跪行到零跟前，急切的道：“不管是伺候你一日三餐也好，还是端茶倒水也行，我都能做！就算是你让我杀人，我也可以……”
　　“够了！”零打断小东哥的话，“如果收徒弟只为了伺候自己，为何不买一个奴仆？我说的很清楚，我不会收你为徒！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这一辈子，到死，我都不会认为你适合成为我的徒弟！”
　　“因为我是一个乞丐，所以你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配成为你的弟子？”小东哥红着眼睛质问零，“你探查过我的资质吗？凭什么一句话就否决我？”
　　“我为何要探查你资质？从头到尾我有说过我要收徒吗？是谁死皮赖脸跪在我面前，说要拜师的？”
　　“姑娘，你说话注意一下，小东哥情绪本来就不好……”
　　“他情绪不好我就要依着他？他以为他是谁？怎的，天底下他最尊贵？所有人都要看他脸色行事？”薛姓男子不插话还好，一插话零就对着他喷了一地的话，“你是来搞笑的吗？他是你祖宗？啊？他是你祖宗你带回去敬着啊！你到我面前抖什么？”
　　薛姓男子男子被骂得嘴都开不了，他从来没有跟女子对骂的经历。也没有想到零外表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子，开口竟如此犀利。
　　“够了！”小东哥冷着脸直起身子，看着零道：“是我说要拜师的！你不喜欢，你骂我！关薛大哥什么事！”
　　“滥好心没有底线去同情弱者，本身就是一种错！”零直视小东哥，“收徒弟从来不是看谁惨就收谁！你要拜师，是你的事，我收不收，是我的事！你无权干涉我的决定！”
　　“……”小东哥的眼里仿佛淬着冰块，“你会后悔的！”
　　“就算有一天你成了江湖第一高手，我也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