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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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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酌三公主阮轻浣淑慎性成,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天资清懿,特封为秦和公主。我朝愿与贵国御南交好,为表两国友谊,特赐秦和公主和亲,以示诚意。钦此!”
城门外,风卷残云,黄沙飞起,三辆马车,寥寥几人便组成了和亲队伍,扬长而去,消失在枯败的荒芜里。
城墙上,皇帝目视前方,一副送走祸患后的安心。皇后挽在他身侧,黄沙迷了眼,玉指揉红了眼角,娇滴滴地埋怨道:“风沙这般大,陛下非要臣妾来看。”
“哎哟,可苦了皇后,寡人吹吹……”皇帝当真噘嘴呼气。
“唉呀,轻点……”皇后推搡着。
二公主白了一眼身旁的酸涩,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傲慢地抬起头,鼻息间带出一声“哼”。
马车内,阮轻浣并未盛装,与平常别无二致,狐裘披身,小脸通红,把手中的圣旨扔到一侧,然后将手伸进暖手抄内。
芝黎作为贴身丫鬟,也陪同她坐一起,见圣旨掉落,不敢多言,立刻俯身捡起,整理放好。
阮轻浣叹气,实属无奈,不过她倒是想看看皇后给她的东西。普通的盒子,装着普通的物件,不过是块普通的暖玉,洁白无瑕,色泽柔和,质地细腻,毫无瑕疵。
既然是皇后相赠,那她带是要看看有何用处。于是,她不假思索的将玉系在腰间。
“大哥?”阮轻浣掀开帘子,探出头去,唤来一旁骑马的太子。
“浣儿,何事?”太子驱马靠近些问。
“这一去需多少日程?”路途遥远,崎岖坎坷,阮轻浣都要被颠傻了。
“半月吧。”
“不是吧……”说着,阮轻浣又憋屈地缩回了马车内。
天色已晚,太子寻得一处驿站准备在此过夜。
“屁股都坐疼了……”阮轻浣小声抱怨着。芝黎弯腰先出,迅速准备脚踏,并掀开帘子,示意她下马车。
阮轻浣不紧不慢地走出来,根本不用弯腰。嫌对着马屁股不太雅观,于是她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恣意地伸了个懒腰。
“公主,”芝黎瞥了眼处理好一切,并往这儿来的太子,“快下来吧。”
“别急呀……啊啊……”像是被扼住命运的后脖颈,阮轻浣就这样被太子拎了起来,身子悬空,无助地挥舞着四肢,挣扎道,“大哥,快放我下来!”
“再磨蹭,饭菜都要凉了。”太子并没有将其放下,而是像拎一只小白兔一样,径直往驿站里走去。
“小白兔和她的大灰狼哥哥……”芝黎捂嘴低声偷笑着。
“我不要面子的嘛?”阮轻浣无奈的放弃挣扎,只能耷拉着四肢,任其摆布。
也不知是轻浣修养较好的原因,太子单单用左臂拎着还有些吃力,整只臂膀都酥酥麻麻的,如细针扎一般。
俩人对坐四方小木桌,简单的菜式,让人暖心的是仍冒着热气。店小二为他们点上灯,昏黄的火光映在阮轻浣脸上,睫毛如扇,两颗琉璃般清澈的眼眸格外灵动。
太子握着筷子,手臂的不适感仍在。他目光落在妹妹身上,就这样安静的看着,看着她满足地往嘴里塞食物,应该是饿坏了。
“大哥也吃呀!”阮轻浣站起身来,往太子碗里夹肉,“看着我就能饱腹?”
“浣儿秀色可餐……”就在这时,太子接过吃食,目光下至,才发现了阮轻浣腰间的玉。那玉在昏暗的屋子里隐隐散发出黯淡的光,确切的讲,应该是很容易反射屋内微弱的光线,让人难以忽略它的存在。
“怎么啦?”阮轻浣见太子盯着暖玉出了神,于是将其取下递给他,“这是皇后予我的,大哥若喜欢,便赠与你。”
太子回过神来,心中一颤,连忙笑以回拒:“不不,随便看看罢了,既然是皇后相赠,浣儿便要收好。”果然,离这玉近了,太子左臂的出现了刺痛感。
此物既能引起太子注意,应该具有一定的价值意义。阮轻浣原本还对此物有疑虑,见太子这番言论,便也放下戒心。
这几日来的路况不佳,都是连绵不断的巍峨山峰,峡谷湍流,阴雨绵绵,湿冷彻骨。
途经山腰隘道,砂石夹杂着稀泥,湿滑无比。车队行走缓慢,木轮挤压着碎石,滚落崖下,马蹄偶有失滑,车夫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驱使前进。
见行车速度减慢,阮轻浣掀开帘子,一股寒风袭来,不禁打了个寒颤。层峦叠嶂,延绵不绝,巍峨险峻,尽收眼底。耳畔是悠远的鸟啼声,山巅笼罩着朦胧的白雾,宛如仙境。
阮轻浣自小便于四处旅游,看遍祖国大好河山的梦想,可行计划赶不上变化。
正当赞叹时,突遇坑洼,水花四溅,车身向外侧倾斜,重重地颠了一下,阮轻浣险些栽出车内。她紧紧地扶住窗口,这才稳住重心。也就在这时,她才看见深不见底的弥漫着雾气的峰谷。
“这要是掉下去,估计中途就嘎了……”她瞪大双眼,赶紧缩回车厢内,心惊肉跳,直冒冷汗,双手颤抖着,本就惧高,更何况深不可测,更是让人恐惧到了极点。
芝黎看出了阮轻浣的畏惧,便安慰道:“没事的,这些人驾车来回过千百趟了,不会有事的。”
阮轻浣绷不住了,竟眼泪哗哗直流,紧紧拽住芝黎,抽噎起来,于心中呐喊道:“我阮轻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高啊!”
越是恐惧的时刻,阮轻浣脑中闪烁出可能发生的危险画面,且越来越清晰。
“浣儿不必害怕,过了此地便会好些。”太子的声音从前方飘来,像是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带过来的,又很快被风带走。
阮轻浣的直觉告诉她,倘若下一个副本还是宫斗便也太平铺直叙。按话本子里的套路,这般危险的处境,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呸!我又不是主角,也没有金手指,若是出意外不就直接升天?”阮轻浣转念一想,“不行,何况同行人的性命是无辜的,怎能在此处出事,定要平安无事才好!”
已行至大山深处,树林阴翳,隐天蔽日,雨停,浓雾四起,弥漫在山间。由于白日雨湿山路,行程减缓,日落西山后仍未出山林,不得不于往日暂住的洞穴内休整一夜。
此山依旧陡峭,峭壁上只有稀疏的草木和长满苔藓或光秃秃的石壁。阮轻浣探头往下看去,借着微弱的月光也无法丈量深度,只留一片让人心生畏惧的白雾笼罩的黑。
阮轻浣头皮发麻,不禁往后踉跄几步,黑色深渊的恐怖让她惴惴不安:“多待一日,便多惧一日,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山洞是天然的,宽大却不是很深,却也能避风雨,越往里孔隙越小,足够一条小溪流延伸至崖边。估摸着连日雨水,洞内阴冷潮湿,吃饱喝足后还需回到马车内歇息。
山洞内的架起柴火,温暖的橙黄色抚慰了阮轻浣的心。太子分发完吃食,便将途中随手打的几只兔子处理一番,架在火堆上炙烤。
兔兔这么可爱,一定要多放孜然!
太子的手艺自是极好的,兔腿外焦里嫩,第一口便被送进了阮轻浣的口中。阮轻浣是满足的,嘴角还有油渍,也顾不上体面,继续大快朵颐。
山洞潮湿,蛇鼠虫蚁等就喜欢这般环境,湿润的石壁上或多或少有不知名的虫子爬过,窸窣作响,偶尔也有水滴滴落。那些物种多数来自于洞外,少数则是由那个孔隙中爬出。
阮轻浣正伸手去拿另一条兔腿,上方石壁恰巧掉落一条百足虫在她的面前。那虫是如粗线般暗红色身体,两侧是密密麻麻的足,落在地面时还不停的扭动着身躯,挥舞着百足。
还未等阮轻浣做出惊恐后退的反应,百足虫便被太子用木棍拨进火堆里。
阮轻浣惊魂未定,扫了一眼周围,苦笑着称赞:“太子当真敏锐!”
太子环顾四周,心知这周围必定还有不少,于是让女眷赶紧到马车内休息,并差人轮流值班。
半夜,阮轻浣依旧难以入睡,透过帘子的间隙,看见了正在篝火旁守夜的太子。从小就缺乏父母关心的阮轻浣,此刻开始珍惜这份亲情。可惜,终究是要分开的。
害怕吵醒一侧的芝黎,阮轻浣只能小心翼翼地起身。正打算掀开门帘出去,她回头看了一眼芝黎,确保她是否安睡。
可就在这时,借着透进来的月光,阮轻浣发现芝黎的脸附近有一条百足虫。这虫和之前的不一样,身体上多了复杂的银色纹路。
来不及多想,阮轻浣赶紧随手抓起一卷书简将其按压致死,本以为就此解决,结果旁边还有好几条。来不及了,阮轻浣急忙摇醒芝黎,拉着她就往外面跑。
“怎么回事?”守夜的太子起身过来。
还未喘的一口气,阮轻浣发现芝黎身上也有几条,让她赶紧脱掉外衣,扔了出去。阮轻浣不解,明明是睡在一起,却只有芝黎身上有,难不成是主角光环?
这俩人的动静太大,大家纷纷醒来,发现陆陆续续的地面上都爬满了百足虫,不只是百足虫,还有其他的大大小小的,形状各异,颜色鲜明的毒虫。
马儿也像是意识到什么,被吓得惊起,往前方逃窜,迷失在黑夜里。经验丰富的车夫赶紧燃起火把,叫大家以火御虫,果然奏效,大片的爬虫被烧死。
正以为虫患得到解决,那孔隙中又飞出一群带翅膀的家伙,这下腹背受敌,大家被吓得四处逃散。
“大家不要乱,不要乱跑,危险!”太子喊叫着,将大家聚在篝火旁。阮轻浣被太子护在身后,俩人各拿着火把,灼烧着飞来的怪虫。
“怎么办?怎么这么多!”阮轻浣慌乱地对付着那些如美洲大蠊一样的物种。正当她不小心疏忽时,一只近在咫尺的毒虫竟转移目标飞走了,似乎是刻意避开她一样。
“公主,没人在这片夜宿过,小人也不知道啊!啊……”车夫反应不及,被飞虫咬了一口脖颈,不过片刻,便直直的倒地,引来大片毒虫的啃食。
阮轻浣被吓坏了,她哪儿见过这般血腥骇人的场面。太子见大部分毒虫被吸引过去,拎着阮轻浣,举着火把,催促大家赶紧往前逃。
“公主等等我!”芝黎在后面拼命地追着。
阮轻浣焦灼且害怕地盯着后方的场景,她被吓得说不出话。
眼看又有一人因摔倒,被毒虫追上,由于追逐的数量减少,尸体被啃食殆尽时,又延长了时间。太子已经将他们远远的甩开,到达了安全的地方。
太子望着惊魂不定的阮轻浣,将她安置在安全的角落,并将火把给她。
“我回去看看。”太子说。
“不……要……”阮轻浣还未缓过神,眼眶湿润,拉住太子的衣角,声音仍在颤抖,“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