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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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紫色天幕沉沉，不透半分明朗的光，半空中黑影盘旋，长翼扇动，周身顿起凌厉强风，使得靠近它的小型战机剧烈颠簸，硕大鸟头扭曲九十度，苍蓝色眼珠清晰印出驾驶员惨白的脸。
驾驶员的手放在炮弹发射按钮上，手心沁出汗水，沾湿手套，耳边响起元帅贺杉的暂且撤退指令，他顾不得愈来愈近的鸟头和锋利鸟喙，一阵慌乱操作后，战机陡然下降五十米，而后绕了个弯，加速返回。
怪鸟没有追上来。
驾驶员刚舒了口气，前方一堵高耸入云的墙挡住去路，驾驶员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只粗厚手掌带着雷霆之势刷然拍下，直接压碎战机顶部螺旋桨，残骸倒插机舱，将他整个从头贯穿。
随即连同整架战机一起被拍落，将地面砸出一个小坑。
“发生了什么？”贺杉看不见战况，只能听见通讯仪中传出的轰响，然而不知怎么回事，在他问完这句话后，竟然无一人回答。
“威克斯？威克斯！”
贺杉心中一沉，涌起强烈的不妙预感，胸膛几次起伏，直至旁边有人出声提醒：“元帅，通讯中断了。”
话音刚落，画面接收器发出滋滋咔咔的电流声，墙上的电子屏幕一闪，花房外部画面登时跃入众人视野。
天幕下怪鸟盘旋，叫声略显急促，似在催促那只类人变异兽。变异兽加快脚步向前方奔去，所经之处拍碎不下三架战机，它的速度太快，驾驶员来不及掉头，年轻的生命就此葬送。
原来之前的大地颤动全由这只变异兽奔跑和跃动引起，伟岸的身材使它的每一步都能引发地动，此刻它正背对花房奔跑，大地震荡的幅度正在逐步减小，指挥部内众人慢慢找到平衡，各司其职，重新开始工作。
第一件事就是恢复通讯路线。
“元帅，备用线路已接通，通讯恢复了。”
贺杉立即联络威克斯，当重新听见这名毛躁手下的声音时，贺杉莫名松了口气，在这种精神高度戒备的情况下，威克斯昂扬的语气能使人心情变好不少。
威克斯：“报告元帅，变异兽往巨树方向跑去。”
贺杉：“跟在它后面，把画面传回来。”
“收到！”
每架战机上都设有画面传输设备，但能捕捉到的画面距离有限，变异兽此时已经跑出了有效范围。
贺杉只有彻底了解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好做下一步判断。
片刻后，电子屏幕上画面一抖，设备调试人员接通了威克斯所在战机的传输器。
这下，所有人都看见了那棵宏大而壮阔的巨树。
它的出现拱开了原本生长在这处的植株，像一个霸主，抖擞着叶片，伸展树枝，树干上没有一处青苔，通体干净自然，其上蜿蜒的纹路如同古老的咒语。
高深、久远、神秘。
所有人怔怔的注视着画面上的禁区巨树。
没有任何人发出声响。
一时间，指挥部内传出的只有变异兽奔跑的声音和怪鸟渐远的啼鸣。
怪鸟振翅，悬停在巨树前，并不敢靠太近，只用叫声控制着类人变异兽去攻击巨树。
利爪撕碎虚空，狠厉抓向树干，还未触碰，巨树宽厚的树冠下霎时涌出千万条树枝，树枝顺着变异兽手臂攀爬向上，迅速如潮水般将变异兽的手臂包裹得密不透风，它们绕开那些坚固刚毛，一缠一扭，万千树枝齐发力，紧紧锢住变异兽的手臂，那看似百折不断的刚毛纷纷掉落，激起一片尘埃。
贺杉看着这一幕，烦躁的啧了一声。
传输回来的影像较远，指挥部的人无法推断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他们眼中，看到的只不过是巨树用树枝包裹了变异兽的手臂，远远看着，像是变异兽的手臂上生了一个绿色的瘤子，攻击因此停滞。
怪鸟因其附属被控，愈发愤怒，鸟喙一张一合，地底忽然涌现密密麻麻的白色线虫，烟尘四起的树林中跑出越来越多的变异兽：目光阴鸷的豺、愤怒吼叫的熊、双目猩红的松鼠……
成群的变异兽围绕在巨树身边，只要怪鸟一声令下，不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都要完成怪鸟的指令。
鸟鸣响彻，婉转而得意。
巨树抖了抖树冠，树叶扑簌簌掉落，在落地前纷纷竖得笔直，如同最锋利的刀片，插进不断进攻的变异兽身体，树下很快腾起大片血雾。
血雾覆在巨树表皮，连叶片似乎都被染红，散发着幽幽的光。
鸟叫越发凄厉，甫一靠近，便有无数树枝向它突刺，速度快如闪电，怪鸟躲避不及，眼角被擦落一块皮，它却没有流血，只恨恨的瞪了一眼巨树，准备下次再来。
然而就在它升空之际，一条粗如成人手臂的树枝悄无声息靠近。
怪鸟倏地发出一声惨叫，鸟身被树枝缠上，树枝收紧，将它的身体扭成麻花，脏器在挤压之下爆裂，尖锐的疼痛自身体内部传来。
它哀切叫着，既恐惧，又混合着愤恨。
它以为之前袭击巨树栖身的人类聚集地时巨树没出面，是因为巨树害怕，害怕被夺走生命核，然而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它懊悔、愤怒、不甘。
不甘就此化为巨树成长的养分。
既然如此——
昏沉天幕下，蓦地蹿起一星火光。
“那是什么！？”
指挥部有人惊叫道，不错眼的盯着屏幕。
怪鸟有一身斑斓羽毛，此时此刻，众人却发现，那身羽毛竟然从尾部开始燃烧，火光覆盖怪鸟全身，烧光羽毛后灼烧血肉，那火竟像是要从皮肉钻进去似的。
鸟鸣清越凄凉，被树枝拘住，它的挣扎越来越小，连着火的翅膀都扇不动了。
天地间火光大作，只这一抹亮色。
众人很快发现，那火焰仿佛有生命，顺着鸟身蔓延灼烧树枝，将那树枝烧灼成一条火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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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避难所内，郁从渊扶起深林，手掌刚一碰到深林的左臂，忽然听见对方的闷哼声。
郁从渊拧眉问道：“你受伤了？”
见对方死死咬着下嘴唇，连额头都起了细汗，郁从渊料想是被方才的冲撞力伤到了，不敢再碰他左臂，伸出手，轻轻圈住他的右手腕，将他带到医生面前。
“从渊，不用，我没……”
郁从渊斜眼扫来，深林乖巧闭嘴，任医生捞起他的衣袖。
“嘶——”
深林手臂上触目惊心的烧伤令医生倒抽一口冷气，“你这怎么弄的，应该第一时间治疗，耽误治疗时间，你手臂还要不要了？”
深林迷茫的眨眨眼，不明白眼前的陌生人为何对他的伤一脸痛心。
其实他可以自行愈合，谁料本体刚受伤，同化到人类躯体上的第一时间就被郁从渊发现了。
医生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止痛药不停，骂声中还间杂着一句：“痛的话忍一忍。”
深林点点头：“哦。”
人类的药物对他并不起作用，不过凉凉的覆在手臂上，很舒服。
郁从渊忽然问：“是之前为了寻找那只变异物的生命核伤的吗？”
深林蓦地想起还有这一茬，便点了点头，随后扭头去看医生治疗的步骤。
他觉得新奇，也因此忽略了郁从渊复杂的眼神。
那深邃的眼睛里涌动着深切的自责，连素来冰冷的目光都带上了些许温度，变得柔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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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中，怪鸟突兀抽搐着。
贺杉凝神细看，终于发现是禁锢它身体的树枝绕到头部，从两只苍蓝色的眼睛穿入，将怪鸟眼球整个抠下。
怪鸟发出高亢啼鸣，那是它濒死的象征。
终于，怪鸟不再挣扎，失去眼睛的它迅速被大火烧成灰烬，消失于天地间。
巨树树枝则裹着两颗眼球，在地面摩擦翻腾，借此灭火。
等火灭了，巨树也消失了。
它的消失与它的出现一样令人措手不及。
指挥部内，贺杉沉吟许久，将一级戒备降至二级。
做这一决定时，贺杉甚至觉得十分可笑。
本来就是两只变异生物之间的恩怨，为何却给他们人类带来了无妄之灾？
那两只变异生物的争斗结束，并不意味着联邦内部的问题也解决了。
这一晚上CN联邦受到的损失、出逃的样本、覆灭的大半生命……他们或许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来平息灾难带来的伤痛。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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