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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旧伤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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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24 旧伤痕
“快点,快点!”
钱莉莉手忙脚乱的给自己扣上衬衣纽扣,李想在一边给她吹着长发。
“我可不想看着你儿子那样的目光,好像捉奸在床一样。”
“哪有那么严重?你上次还和皓皓去游乐场呢!”
“能一样吗?他会觉得我们住在一起的。”
“有问题吗?”
“唉呀,跟你说不清!……我走了,下周见!”
钱莉莉顾不上那些,只是手忙脚乱的跑了出去。谁曾想,李晨皓刚好出了电梯,抬眼便看见一个女人,慌慌张张的从老爸家里跑了出来。
“嗨!晨皓,好!……你爸正等你呢。”
躲已无处可躲,钱莉莉只好硬着头皮跟李晨皓打着招呼。
“钱阿姨好!……要走啊?”
男孩看见钱莉莉当然是毫无吃惊,反而比钱莉莉还镇定。
“嗯,还有事儿。再见!”
一边用力的按电梯,一边小心的偷看着李晨皓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李想家的大门。长出了一口气的放松。
见鬼!一个小孩子你怕什么怕?有毛病啊你!
“钱阿姨……”
“什么事啊?”
职业化的微笑掩盖了她的真实表情。
“阿姨,你喜欢我爸爸,是吗?”
突然被这样一问,钱莉莉大脑立刻罢工三十秒。然后眼角一瞥,果然看见李想家的门大开着,但是不知道李想是不是在门口。
“……是。我,喜欢你爸爸。”
继续职业化的微笑。
“那你会离开他吗?”
男孩的问题总是如此直指人心吗?
“不会。我不会离开他。”
男孩这时才展现出一点点腼腆的神色,很快就跑了回去,关上了大门,只剩下钱莉莉一个人在电梯门口回想着刚才的那一番对话。
上班下班,和李想打打电话,很多次都是只说得上三两句话,他就挂断了。一个人下班本也是常事,不过周四晚了些,又想抄近路,才绕到楼后的巷子,却运气不济的立刻印证了这个城市的犯罪率问题。钱莉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腹部,把她逼到了小巷一侧的粗糙墙壁。她一动不动的站着,努力保持着呼吸的平稳,能感觉到腹部传过来的微凉。面前的陌生人身上传来的怪异气味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维,仿佛那就是死亡的气息一般,牢牢地定住了她的身体。
“钱包!”
男人低低的喝了一声,钱莉莉慢慢的把手伸进了手袋。男人甚至没有用眼睛看,只是飞速的搜去了钱包里的现金,然后把钱包扔到了身后。
“倒空!快!”
一时间,满地都是白花花的打印纸。这次,男人自己把手伸了过来,细细的摸过手袋的各个角落,拿出了手机,然后一阵风一样消失无踪。
钱莉莉靠着墙壁,看着一地的纸。终于出现了一个路人,被钱莉莉苍白的样子吓住,还以为自己撞了鬼。一边请路人帮她报警,钱莉莉一边弯腰收拾满地的纸张,直到警察都来了,她还蹲在地上一张张捡。
“说说你被抢了什么?”
“手机,现金大约700块。”
“看清楚抢你的人了吗?”
“没,他戴面具。”
“他多高?”
“170。”
“有什么特别的特征吗?”
“特难闻。臭得要死。”
“他拿什么凶器了?”
“匕首,大概10厘米长。”
“过来签字。……你捡什么呢?”
“文件,明天要用的。”
钱莉莉抱着厚厚的一摞资料,又一一捡回了自己的钱包手袋,然后才接过警察手里的笔。
“看你挺镇定的啊。”
“能借电话给我用吗?”
“给。”
钱莉莉开始拨李想的号码,结果按了几遍都按不对。
“我帮你打吧。多少?”
“13937121323。”
拨了好几遍,结果却是怎么也没人接。
“这样吧。我们先送你回家。如果有什么别的线索可以提供的,你再联系我们。”
“谢谢。”
钱莉莉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迷路的小孩,被警察叔叔领回家。谁知道半路上,终于接到了李想的回电。
“李想,你在哪儿?能来接我吗?”
钱莉莉握着那个电话,听着对面传来的声音,觉得好像一下子回到人间。
“现在?什么事儿?我现在脱不开身。”
“我被人抢了……”
“受伤没有?!你在什么地方?报警了吗?……”
果然,李想显然是急了。
“我没事儿,但是手机没了。我现在和警察在一起。”
“那好。你等着,我叫司机去接你。”
警察倒很有耐心,停车在路边等着。钱莉莉坐在后座上,抱着自己的东西,听前面两个警察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很快就看见了李想的车,停在了警车的后面。
“钱小姐!您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的,谢谢你来接我。”
钱莉莉坐进李想的车之后,才开始感觉到那种从心里萌发出来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钱小姐,东西丢了没关系,只要你没受伤就好。……你那一句话,吓得我们李总,手机都差点掉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钱莉莉苍白的面孔,意识到自己有些多话了。
“李想呢?他在干嘛?”
“哦。李总今天请了很重要的客人,所以实在是不能脱身。我这就送您到他家去等他。”
送走了司机小王,钱莉莉觉得虚脱一般跌坐在沙发上,手里的文件仍旧好像在犯罪现场一样散落了一地,她也根本没力气收拾。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玄关处的响声好像才惊醒了她。
“李想!”
她快步跑了过去,却看见让她惊诧的一幕:李想由司机老王和另一个不认识的男子架着走进门来,老远就已经可以闻见一阵浓烈的酒气,看来他已经醉得人事不知。
“怎么回事?”
显然来者根本没工夫跟钱莉莉解释什么,只是架着李想往卧室里走,把李想安顿到床上,又帮他脱了鞋袜,把他的腿放好,盖上被子,川子才长出了一口气。
“你好,你是钱莉莉吧?”
“嗯,我是。您是?”
“王力川。”
“你好!……他这是?”
“今天已经不错了,上次直接在酒店开了间房。”
川子看起来处理这些事情已经是轻车熟路,根本不以为然,只是和钱莉莉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司机走了,显然觉得既然钱莉莉在,他们就不需要再操什么心乐,但是钱莉莉也只剩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原本等着被安慰的人突然成了照顾别人的人……钱莉莉觉得自己一时间转不过来这角色。
“李想,李想!”
眼前的人似乎在努力的恢复意识,迷蒙的眼睛对不上焦距。
“脱了衣服再睡。来。”
但是李想似乎根本不能理解钱莉莉在说什么,只是翻了个身,本能一样的把钱莉莉往怀里一拉,牢牢地圈住,然后就迅速的失去了意识,陷入深沉的睡眠。
“喂!你放开我再睡。”
身后的人动了动,好像在寻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结果就是把嘴唇就贴在了钱莉莉的后脖子上,一阵阵的热气吐出来,痒得她简直没处躲没处藏。
“李想啊……”
“别动……疼……”
无意识的几个字就这样飘进钱莉莉的耳朵,她立刻不敢有任何动作。
疼?他哪里疼?
“喂,你哪儿疼啊?”
“嗯。”
从此之后,身后的人再没有任何声音。
钱莉莉等迷蒙的睁开眼睛,已经是天色微明,转头就看见李想眉头紧皱。
“你怎么了?”
抬手去抚平他的眉心,李想却微微往后一躲。
“起来吧,上班要迟到了。”
钱莉莉坐起来,看着李想也半躺半靠的倚在枕头上,低垂眼睑,无限疲惫。
“那我先去洗澡了。”
“Lily,我的轮椅。”
“知道。”
于是这个早晨,他们就像一对平常的夫妻一样,各自起床,各自洗漱,各自上班。男人喝醉或者女人受惊都是这个城市里日常的事情。
钱莉莉出门的时候,突然觉得好像回到了单身时候的自己,李想则在认真地考虑今天将要见些什么人,如果坐轮椅去上班,会不会遇到什么尴尬。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钱莉莉已经习惯于住在李想那里,所以在他的客房里有她上班常穿的几件衣服,在他的客厅里有她常看的几种杂志,在他的浴室里有她常用的沐浴露等等。所以她回自己的住处的时候越来越少,即使李想在过去的两三周里可以说是日日有应酬,但是她居然也就习惯了每天都在他家里等他回来,无论他回来的时候是清晰疲惫,还是喝醉糊涂,她都在。于是,他的书房成了她的工作间,宽大的桌上也渐渐堆起了不少法律方面的书籍。
今天钱莉莉在办公室加班,李想应酬结束才来接她。不知道他今天是去了什么地方,钱莉莉坐在他的身侧,微微只闻到一点点酒气。
“我今天得回去拿个东西,先到我那儿去。”
李想只是低声告诉司机钱莉莉的住处,然后就不再说话了,只是把钱莉莉搂在怀里,用下巴轻轻的蹭着钱莉莉的肩膀。
“喝酒了?”
“一点点。”
车行的很平稳,李想昏昏欲睡,他好像把他的整个身体都交付给怀里的人。此刻已经是7月,雨季正盛,连日里都是哗啦啦下个不停,气温也是一降再降。想来这样的时刻,他的身体已经非常不适了吧?不然也不会在车上就这样撒娇一样的抱着自己不放。
“到了。外面下雨,你在车里等我就好啦。我很快就下来。”
李想偏头看了看,外面不过是一片黑暗,没有路灯,甚至看不清楚那栋房子的轮廓,只能听见雨声作响,随着钱莉莉拉开车门,一阵凉风趁机就钻了进来。
“我也要上去看看。”
“又没电梯,你别上去了。”
“我又不是不能走。”
李想很倔强的下了车,和钱莉莉一起往楼道里走。所幸只是三层而已,而且灯光也还能亮起来,但是楼梯狭窄又陡峭,又堆了不少杂物,走来更加费事。虽然他嘴巴里是倔强,但是走路毕竟不是靠嘴。上到二楼,钱莉莉就能明显感觉到李想气力不济,甚至面对一级台阶要试两、三次才能抬得起腿来。他右腿本就恢复的不好,上楼梯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是靠左腿才能登上台阶,再用腰部的力量带动右腿。所以,即使他在平路上似乎看起来很轻松,但是一遇到楼梯或上坡,就着实让人看得揪心。何况,连日阴雨,想必他早已经是腰酸腿软,让钱莉莉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一会儿怕他绊住了脚,一会儿怕他失去了平衡,比她自己上楼累得太多了。
“叫你在车里等我,你就是不听。”
“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嘛。……要不你先上去?”
“我怎么敢让你一个人在这儿,摔了怎么办?”
钱莉莉在一边走得心疼,更不敢着急,只是寸步不离的跟在李想身侧。到了三楼,钱莉莉开门,但是钥匙刚插进去,门就开了。
“咦?怎么回事?……妈,你怎么在这里?”
门开了,小客厅里的灯光照亮了门口的走道,李想和他的拐杖,和他无法掩盖的疲惫都暴露在突如其来的光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