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当年红衣与白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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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和云尘立马警觉起来，“不可，你都快到弱冠之年了，还和师父睡在一起像什么话。”
慕君修腹诽，前世他成亲了还天天跟和云尘睡一起呢。
最后慕君修也没能如愿跟和云尘一起睡。
接下来的几天慕君修专心修炼，每天变着花样做饭，和云尘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偶尔兴致勃发弹弹琴。
唯有慕瑶无所事事，花了几天的时间把清雪崖从水榭到后山转了个遍后缠着慕君修去了一趟听雨崖，结果慕瑶擅自动了故涟珍贵的草药被赶了出来。
慕瑶无处可去，慕君修修炼的时候心无外物谁也不理，她便一个人躲房间里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和云尘看着不远处舞剑的慕君修叹了口气，这几天慕瑶总是趁慕君修不在的时候给他脸色看，偶尔被慕君修撞见一两次，慕瑶转身就能眼泪汪汪的在慕君修面前诋毁他。
和云尘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罪了慕瑶，也不想和她过多纠缠，现在慕瑶一个人找点事情做也挺好的，至少不用再对他阴阳怪气的，也不用让自家小徒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然而没过几天慕瑶又开始无所事事，整天逗弄后山的兔子，也没再来找和云尘的麻烦，和云尘起初也没在意，只当她是忽然开窍了，直到有一天他去后山泡温泉，才发现后山的兔子少了许多。
从那以后连着几天，慕瑶一反常态，对和云尘笑脸相迎不说，每次吃饭都要亲自给他夹菜。和云尘有些莫名其妙，又不好拒绝，只能悉数吃光。
十二月是清雪崖最冷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在下雪，后山的桃花依旧盛开着。
慕君修手里拎着不少自己做的糕点送慕瑶下山。
药王谷谷主花楠云游即将回归，慕瑶的师姐来接她回药王谷了。
慕瑶跟在慕君修身后，拿着一块桃花酥在吃，“君修哥哥，你以后要离你师尊远一点，他那么冷血无情的人，你可别被带坏了。”
这一个月一来慕瑶总在他面前诋毁和云尘，这让慕君修很不爽。
没人能比慕君修更了解和云尘，也没人有资格在慕君修面前诋毁和云尘，就算是慕瑶也不行。
慕君修冷冷的开口，“师尊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以后不许再说他。”
慕瑶一愣，这是慕君修第一次用这么冷冰冰的语气跟她说话，委屈的泪瞬间溢满眼眶，“君修哥哥，你变了好多，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她本来想这次见慕君修就把两人的亲事定下来，谁知道一个月过去了，每次她要提这件事都被慕君修打断，弄得她像个自作多情的傻子一样。
慕君修无视她可怜兮兮的目光，最近她诋毁和云尘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被慕君修制止她都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刚开始慕君修也会觉得于心不忍，次数多了只觉得她烦。
“君修哥哥，我们结为道侣好不好，以后我们……”
“慕瑶，”慕君修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到了。”
慕瑶不甘心的接过慕君修手里的东西，向着前面的火红色背影叫了声“师姐”。
那火红色的背影转过身来，慕君修看清她的容貌后愣在了原地，连慕瑶抱他他都没反应过来。
那人身着火红色异族服饰，一双纯红色眸子仿佛淬了毒，美丽而妖艳……正是慕君修前世的妻子乌媚晴。
慕瑶趁慕君修呆愣的一刻快速的在他脸上啄了一下，随后松开手走到乌媚晴身边挽住她的手臂，笑嘻嘻的说了声，“师姐，我们走吧。”
慕君修很快回过神来，叮嘱了句“路上小心”便直接转身离开。
慕瑶和乌媚晴也往反方向走去。
“阿瑶，刚刚那个就是你说的表哥？”
慕瑶点点头，“怎么样师姐，他是不是特别帅。”
乌媚晴笑着打趣她，“你心里只有你表哥吧，这几天在绝仙派住的可好？”
慕瑶扁扁嘴，“一点都不好。”
乌媚晴有些疑惑，“怎么了？”
“别提了师姐，还不是君修哥哥的那个师父…”
听慕瑶添油加醋讲完，乌媚晴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师姐倒是有个好办法帮你。”
……
清雪崖又下了雪，和云尘撑了一把伞漫无目的的走着，偶尔停下来看看后山的桃花，或者看看池里的鱼。
和云尘有些冷，想起故涟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别受凉，刚想起身回水榭便有人从身后给他披了件狐裘。
和云尘垂眸看着慕君修给他系好带子，惊觉短短一年多这孩子竟然已经长到他鼻尖的位置，也是个能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了。
和云尘欣慰的笑了笑，“回来了？”
慕君修也笑，“回来了。外面冷，师尊我们先进屋吧。”
晚上，耐不住慕君修苦苦央求，和云尘不得已又答应了他跟自己一起睡。
慕君修铺好床，自己钻进去用体温暖热，随后去喊了和云尘睡觉。
跟自家徒弟一起睡觉这种事，和云尘一回生二回熟，面色自然的躺在了里面，只是不自觉的离慕君修远了点。
慕君修乖乖巧巧在外面躺好，等和云尘睡熟了才凑近把人抱在怀里，贪婪的汲取他身上独有的混着药香和花香的气息。
慕君修用指尖描绘怀里人的五官，和云尘睡觉很安静，连睫毛都不怎么颤动，呼吸也淡淡的，只是警觉性太低了点，从来不对身边的人设防，也正是这样，前世慕君修才能轻而易举的把他抓回魔宫。
慕君修想起了前世和云尘最后的日子，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去看慕瑶，魑离来报说乌媚晴又给和云尘下了药，慕君修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他退下。
他看着冰棺里的慕瑶，脑海里想的却是和云尘在冰牢里被他生剖去内丹，墨发尽数染白，一身白衣开着层层血花的样子。
成亲后乌媚晴先是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后来又用毒夺去了他的眼睛，现在又给他下了不知道是什么的毒。
和云尘身体不好，每次折腾都要躺上大半月，饶是如此，慕君修也从未阻止乌媚晴疯狂的行为。
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慕君修自己也不知道。
慕瑶活着的时候，他就想跟慕瑶在一起，白头到老。慕瑶死后，他本以为自己的心也已经随她去了，活在世上的不过是个行尸走肉。
可每当他想随着慕瑶去了的时候，总是能想起和云尘来，想起那人撑着一把伞，为他挡去忧难，想起那人会浅笑着把修长的手指没入他的发间，对他说“徒儿真乖…”
察觉到自己有了反应，慕君修烦躁的啧了一声，让人把和云尘带到他的房间。
和云尘依旧是那一身白衣，雪一样的长发散着，衬着他白的不像话的皮肤和蒙在眼睛上的三指宽的白绸，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美。
依旧是没有前戏的长驱直入，慕君修从来不怜惜这个害死慕瑶的凶手。和云尘痛的皱紧眉头，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
慕君修冷眼看着和云尘疼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依旧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一样侵略着他。
和云尘紧咬着下唇不敢出声，他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让慕君修进出的更加顺利。
他把自己毫无保留的给了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把他这一生所有的爱给了他，就算被他折磨这么久，他也从未想过反抗。
乌媚晴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三番五次给他下毒让他痛不欲生，和云尘知道，这是慕君修默许了的。和云尘也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触碰这个他穷极一生来爱的人。
这次乌媚晴下的毒比以往都要烈，像有千万虫子在噬咬，又像身处阿鼻地狱，灵魂被地狱之火炽烤。
慕君修一个挺身，和云尘颤抖着释放出来，与此同时，体内的毒快速侵蚀五脏六腑，灼烧着他的感官。
和云尘开始害怕了，他怕自己走了没人再护着慕君修。他是名门正派恨得咬牙切齿欲除之而后快的魔尊，他怕自己走了没有和那些正派人士周旋的筹码，以绝仙派为首的盟会必定血洗魔宫。慕君修没有做错过什么，他也只是个失去心上人的孩子，只是困在了自己给自己落下的牢笼里，撞得头破血流。
要有多痛，才能痛得连剧毒之殇都无足轻重，痛的连心脏都揪的疼。
要有多爱，才能被千万次伤害后依然想苟活着，护着他。
和云尘喘息着，伸出颤抖的手抚上了慕君修结实的肌肉，而后一路往上，一一抚过他的胸膛、锁骨、喉结……
和云尘的手停在了他的脸上，凭借记忆描绘着他精致的五官，剧毒已经蔓延至心肺，和云尘有些不舍，开口想说些什么，才惊觉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
君修……如果连我都走了……你该怎么办……谁来……护着你……
慕君修捉住和云尘的手放在他头顶，他看着和云尘面色潮红的样子，一股热血向下涌去。
和云尘喘不过气，只能微张着嘴呼吸，慕君修却看着他红艳的唇瓣吻了下去。
和云尘全身一僵，这是慕君修第一次吻他。
慕君修的舌头滑进他的嘴里，逗弄着他小巧的舌头，他们的气息交缠在一起，吻得炙热，吻得疯狂。
死而无憾……死而无憾……
慕君修第一次尝到这诱人的滋味，下身也不自觉加快了速度，没几下就释放了出来。
慕君修在和云尘的锁骨上落下属于自己的痕迹，等再次吻上和云尘的时候尝到的只有浓浓的血腥。
慕君修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你就这么不想让我碰？嗯？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求着我上你啊!”
和云尘不能出声，勉强扯出一个笑，双手攀上慕君修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第一次吻在了他的脸颊，是烫人的温度，和云尘想，他可能脸红了吧。
第二次吻在了他的嘴角，软软的，不像他的心那么冷硬，自己捧着一颗真心花了一辈子的时间也没能捂热。
第三次吻上了他的唇，他的气息就喷洒在和云尘的脸上，痒痒的，醉人的。
慕君修忽然想起来，他的师尊，已经很久开口说过话，很久没笑过了，久到他都已经忘了最后一次说话是什么时候。
是他被乌媚晴挑断手筋脚筋的时候？是他成亲的那天被强上的时候？还是更早他被关在冰牢里受尽酷刑的时候？
慕君修看到和云尘眼上的白绸染了血色，扯下白绸，是美得惊心动魄的琥珀色眼睛。这双眼睛一直落在慕君修的身上，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看着他一点点坠入深渊。
看他喜而喜，看他悲而悲。
只是这双眼睛，如今再也看不到那人的容颜。
和云尘闭上眼睛，任由血泪滑落，他只想最后任性一次，为他再做点什么。
和云尘把慕君修推到在床上，深吸一口气咬牙坐了下去。
慕君修被和云尘今天的反常举动吓到，脑子轰的一声断了弦，翻身压过和云尘。
……
等再次低吼着泄出来后，和云尘已经失去意识。
慕君修躺在和云尘身边，看着气若游丝不省人事的和云尘，伸手把他揽到怀里，吻去他脸上的血痕。
彼时他还以为和云尘只是体力太差像往常一样晕了过去，不知道和云尘却是万念俱灰孤注一掷。
慕君修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朦胧间感觉有一双手在他身上乱摸，他条件反射的抓过那双做乱的手放到自己腰间，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些，“云尘，别闹……”
怀里的人果然安分了下来。
天边放出鱼肚白的时候，慕君修一阵心悸惊醒，察觉到怀里凉凉的，他猛的坐起身，和云尘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着，唇边带着浅笑，手脚也放得好好的，和昨晚没什么不同，只是脸色更惨白了些。
就像睡着了一样。
慕君修手背抚上他的脸，凉凉的，没有温度。
慕君修一惊，心里那个不好的猜测愈加强烈。
他颤抖的手放在和云尘鼻下。
没有呼吸。
慕君修猛然把和云尘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吻着他的脸。
……不会的……和云尘不会死的……和云尘最爱他了……怎么舍得死……不会的……
慕君修很想告诉自己这是梦，可怀里一动不动的人刺激着他的神经，无声的告诉着他：
和云尘走了。
慕君修就这样抱了两个时辰，等到日上三竿，魑离来了无数次门，等到他痛的麻木，才把他放好。
慕君修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一套大红色的衣服沉默的给和云尘换上。
这是他给和云尘做的，嫁衣。
慕君修父母已过世，成亲的时候拜的是和云尘的高堂。
和云尘坐着，慕君修站着，他们穿着一样的红衣，拜了三拜，恍惚间，就好像成亲的是他们一样。
那时候慕君修就想过和云尘凤冠霞帔嫁与他的样子。
慕君修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和云尘，咬破自己指尖把血涂在他的唇上，他低下头吻了吻和云尘的长长的睫毛，把大红色的盖头盖在了他头上。
魑离一直在外面等着，正准备冲进去看看慕君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被忽然窜起的大火吓了一跳。
魑离刚想进去，就看到慕君修从里面走了出来，神情一片淡漠。
他望着清雪崖的方向，身后是肆虐的火光，把那些荒唐的过往焚烧殆尽。
他爱的，他恨的，终究离他而去。
从此，孑然一身。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当年红衣与白裳
